開學典禮大多都平平無奇,不過是校長老師依次上臺講話以後,再由小朋友來表演節目。
此時舞臺半開的帷幕後面,已經能看到換好演出服的小朋友們跑來跑去,蘇慕夏不禁低頭看向呆坐在她懷中的小寶。
他落寞的眼神都被她恰到好處的捕捉到了。
如果小寶也能跟別的小朋友一樣該有多好?
蘇慕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輕拍了拍身旁周瑜霆的肩膀,耳語幾聲。
只見他微微挑眉,擔憂的看了眼悶不吭聲的小寶。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周瑜霆便已經去而復返,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沒問題了,你可以嗎?”
蘇慕夏也不確定她自己可不可以,但只要爲了小寶,她都願意一試,堅定的開口:“可以。”
說完,她抱起小寶直奔後臺走去。
一旁黃萱萱滿心疑惑的開口問道:“瑜霆哥哥,他們幹什麼去了?”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剛剛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疑惑之餘,更多的則是深深的嫉妒。
還不等周瑜霆開口答話,原本熱鬧的舞臺突然安靜下來,只見幼兒園的校長手拿麥克風站在臺前:“現在有請周驍小朋友和他的家長爲我們表演節目。”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蘇慕夏牽着小寶的手一步步走到臺前,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向臺下的周瑜霆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身旁的小寶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充滿迷茫,顯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一曲歡快的音樂傳來,正是當下最流行的神曲“小蘋果”。
要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蘇慕夏的緊張卻不是來自於臺下數不清的眼睛,更不是面前的幾架攝像機,身爲演員,這樣的場面她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只是擔心小寶,他會不會接受不了?
不等她繼續細想下去,前奏已經過去,她深吸口氣把麥克風舉到嘴邊。
“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今天是個偉大日子。”
一句歌詞唱出,在場衆人明顯都有些驚訝,如果不是知道原唱是兩個男人,他們還都以爲是原唱忘了關。
身爲演員,蘇慕夏唱起歌來也是毫不含糊的,她繼續唱着,眼神則是牢牢鎖定在小寶身上。
每每在家裡小寶每每聽到這首歌,都會高興的手舞足蹈,她不知道這一次,小寶是不是願意配合。
只見他就那麼定定的站在那裡,有些迷惘,也有些侷促。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歌已經唱到了高*潮部分,小寶似乎也適應了周遭的環境,一雙小手在空中揮來揮去,臉上也掛起了燦爛的笑容。
蘇慕夏見狀,終於放心了不少,繼續唱歌。
小寶越跳越興奮,整個身體扭來扭去,雖然和正規的舞蹈相比有些差距,但是對於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來說,能跳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一首歌唱完,蘇慕夏再次拉起小寶的手:“小寶,向叔叔阿姨們行個禮。”
說着兩人一同深鞠一躬,臺下也再次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登臺表演,小寶明顯比平時都要高興許多,一路小跑着衝到周瑜霆的懷裡。
“周先生,小寶看起來非常開心呢。”她擡手輕輕擦拭小寶額頭上的汗水。
周瑜霆的眼神當中,多出一抹從未有過的色彩。
他是小寶的親生父親,卻也深知他和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樣,這五年以來,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自閉症就自閉症,不愛說話就不說話,周瑜霆從未想過改變他什麼。
當然如果小寶的病能被治好最好,如果不能,也沒有關係。
可是今天通過蘇慕夏,周瑜霆第一次感覺到小寶的病是可以痊癒的,他也可以像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樣,笑得這麼燦爛。
他不禁覺得有些愧疚,孩子最需要的是陪伴,身爲父親居然不如一個外人想的明白。
“謝謝你。”這三個字說的有些生硬。
殊不知,這是周瑜霆有生之年,第一次這樣誠懇的與人道謝。
正當兩人交談之時,一名老師裝扮的女人緩緩走近:“周先生,小寶今天表現非常不錯,我們也都覺得很意外呢。”
就連他這個當父親的都深感意外,又何況是他們了?
“王老師,小寶在幼兒園就麻煩你了。”
老師只感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您太客氣了,小寶是我的學生,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話音落下,她眼神落在不遠處蘇慕夏身上:“這位就是小寶的媽媽吧?您還是第一次過來,想不到這麼漂亮。”
媽媽?這樣的稱呼蘇慕夏可擔當不起。
她剛欲開口解釋,周瑜霆便打斷道:“王老師,我們帶孩子回去了。”
這一句話,既然沒有否定蘇慕夏與小寶的關係,那也就是承認了。
一旁黃萱萱字字句句都聽的真切,面色頓時猙獰起來,看向蘇慕夏灼熱的目光當中,更多出一分憤恨的色彩。
開學典禮已然進行到了尾聲,幾人隨即離開。
餐廳。
蘇慕夏帶着小寶並排而坐,拿出溼巾細心的幫他擦手。
黃萱萱坐到他們對面的位置上,原以爲這一次周瑜霆一定會坐到她的身邊,可是不曾想,他卻從一旁抽出一把椅子,坐到小寶身邊的位置上。
看起來他們纔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三口。
而黃萱萱,只不過是一個多餘的外人而已。
她縱使心中不悅,但表面上卻還裝出一副清純可人的樣子:“慕夏姐,想不到你歌唱得那麼好。”
蘇慕夏並不認爲她的誇獎是出於真心。
如果不是周瑜霆在場,想必黃萱萱一定會破口大罵纔對吧。
她低垂着眼眸一如既往波瀾不驚的樣子:“只是業餘愛好而已。”
謙虛、平淡的回答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在黃萱萱看來,卻異常虛僞。
明明唱的好聽有什麼不好承認的?裝成這樣一副白蓮花的樣子給誰看?
藏在桌下的雙手緊握,就連指甲嵌進肉裡滲出死死血跡的疼痛她都無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