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醒屈建華,李萌視線掃過四周,找了塊能擋風的大石頭,一點一點艱難的將屈建華拖到了石頭的背風處。
做完這一切,本就脫力的李萌累得夠嗆,大口大口喘着氣,忽然一旁的屈建華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抖,失去血色蒼白的脣不斷蠕動着,吐出微弱的聲音。
李萌將耳朵湊到屈建華脣邊,終於聽清了說的是什麼,冷。
屈建華覺得冷,李萌趕忙將自己已經溫熱的身體貼上屈建華的。顫抖減弱了幾分,可沒過多久,屈建華抖的比以前更厲害。
李萌瞬間慌了,片刻之後後又強迫自己冷靜。現在,她是醒着的,屈建華還要她照顧,絕對不能慌。
與屈建華身體貼的更緊,然李萌身上些微的溫暖對失血又經過海水浸泡的屈建華來說,無疑如飲鴆止渴,遠遠不夠。
被逼無奈,李萌只得起身將身上已經乾透的薄紗脫了下來包裹住屈建華,繼而起身壓着細碎的岩石去找能燃燒的東西。
炎炎夏季,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草木也不例外。在這個季節找乾枯的樹枝和草並不容易,李萌費了好大力氣走了很遠的路都一無所獲,直到進了一片小森林才找到一大捆乾柴。
撿柴的過程中,手指頭被扎進無數根刺,李萌也不在乎,滿心滿眼,只惦記着陷入昏迷不停喊冷的屈建華。
抱着一大抱乾柴,腳下凹凸不平,李萌走的搖搖晃晃,卻儘量避免自己跌倒,終於,經過艱難跋涉,回到了屈建華身邊。
將柴火放下,李萌努力回想鑽木取火是怎麼取的,拿着兩塊石頭摩擦了無數次,卻只見火星不見火苗。
李萌咬着牙堅持,不敢放棄。因爲她放棄不起,身旁的人,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也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孩子都撐住了,屈建華也必須撐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滑,看見火星,立即將石頭對準了搭好的乾柴。
先是青煙,再是小火苗,等火勢慢慢上來時,李萌疲憊不堪的臉上終於露出舒心的笑容,小臉左被薰得跟花臉貓有的一拼。
將屈建華往火堆旁挪了挪,保證火能烤到屈建華,卻又隔着適當的距離,避免隨風四濺的火星飛到屈建華身上。
小心撥弄了下柴火堆,李萌彎下腰在屈建華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開口。”子晉,我和寶寶都撐住了,你也要撐住,絕對不能有事。”
屈建華沒有迴應,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李萌並不惱,脣畔牽起抹淡淡的有些虛弱的笑容。”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話落,將屈建華小心翼翼放穩,李萌又去撿乾柴了。來來回回,李萌記不清她走了多少趟,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屈建華不能死。
等乾柴足夠多用時,李萌的腳底腳心已經被磨起了很多水泡,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可李萌不在乎。
爲了屈建華,這些疼她能忍,這些苦她能吃。
這個季節找不到什麼能吃的東西,李萌根據小時候去鄉間玩耍的印象,摘了兩小把野菜外加一把蒲公英。
蒲公英有趨熱解毒的作用。
李萌將蒲公英放在嘴裡咬嘴,繼而敷在屈建華髮炎的傷口處。咬碎的藥草敷上去的剎那,許是被蟄的很疼,昏迷中的屈建華,狠狠皺起了眉頭。
這微小的一個動作,落在李萌眼裡,卻是莫大的驚喜。因爲,從她醒來屈建華就沒有過迴應,讓她無法知道屈建華現在的狀況。
卻因爲這一下皺眉頭,李萌知道,屈建華是有意識的,儘管很微弱。
將摘回來的蒲公英都給屈建華敷上後,李萌擡手輕輕碰了碰屈建華的眉心,將他眉頭間的折騰抹開。
剩下的野菜,嚼碎了,李萌用嘴對嘴的方式送進屈建華的嘴裡,再強迫他嚥下去,而李萌自己,僅僅只吃了兩口,剩下的都餵給了屈建華。
雖然兩口野菜填不飽肚子,但好歹身體比剛醒來時有了力量,李萌添了足夠的乾柴,復又躺在屈建華身旁,用身體給手腳冰涼的屈建華取暖。
忽然,李萌身子一僵,眸光變得很複雜,裡面又夾雜着無數的感動。
只因,即便在昏迷中,屈建華彷彿能認出李萌似的,下意識收緊手臂,本能的將李萌護在懷裡。
折騰了很長時間,天色漸漸變暗,用來填飽肚子的野菜也被消化的乾乾淨淨,腹腔的飢餓感一陣一陣的傳來。
李萌沒動,極力忍耐着。小樹林的野菜,早讓她採完了,連蒲公英也不例外,她和屈建華,現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吃。
只能等,等着被人救起。
再往後,天空徹底黑了下來,江邊的夜晚,除了滾滾的濤聲很靜,因而就顯得柴火迸裂的聲音格外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