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轉身,就對上了陸衡嚴肅無比的目光,那輕薄的鏡片裡折射出異常銳利的光芒。
陸衡,此刻完全是站在手術檯上的樣子,正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
他問自己,自己真的決定好了嗎?明知道那個男人出事了,但還是要無動於衷嗎?
夏安看着夏初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禁皺眉,開口:“夏初,你別傻了好不好,你難道忘記了……”
“你小子給我閉嘴!”
沒想到夏安還沒說完,就被陸衡冷聲喝斷。
他目光銳利的落在夏安臉上,冷道:“現在我是問你姐姐,而不是問你,現在輪不到你說話。”
夏安不禁沉眸,同樣毫不畏懼的對視着陸衡,緊緊的握住了夏初的小手。
“如果輪不到我說話,那也絕對輪不到你,她是我的姐姐,我不會再讓她任由你們欺負,誰也不可以,除非我死了!”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斬釘截鐵。
“你以爲你是在幫你姐姐?如果顧琛真的出事了,你姐姐會後悔一輩子的!”陸衡快步上前,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沒想到夏初卻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讓陸衡和周小白心涼了涼。
“我不會去的,他身邊有你,肯定不會出事的,你們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打擾我的生活了,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陸衡不禁狠狠的擰着眉毛:“夏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了,我和他沒關係了!陸衡,你可是最有權威的醫生,他不過是發燒昏迷而已,你肯定能醫好他的!”
“放屁,如果真的是單純的發燒就好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十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這次高燒不斷,昏迷不醒還不願意治療,幾個人都按不住,他現在要的只有你!”
“要我?你別開玩笑了,這個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應該是蘇曼曼!”
夏初聽到陸衡的話,似乎已經想到顧琛痛苦的模樣,心裡傳來了一波又一波令人窒息的痛感,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鎮定。
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疼的有些麻木。
她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個時候有個女人會比自己更適合陪在顧琛身邊!
她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她這一次一定要徹底的遠離他!
陸衡有些震驚的看着夏初,沒想到一向弱小的夏初這次說話這麼鏗鏘有力,一副下定決心不回去的樣子。
難道,他要動粗?要綁着回去?
這根本是下下策,但是如果夏初執意如此的話,也只能強人所難了。
就在這時,周小白氣道:“你說要丟掉以前的一切,是不是連我也不要了?”
“小白,不是的……”她急忙解釋道。
“夏初,現在顧琛真的很需要你,你要是不去你肯定會後悔的,顧琛他是真心愛你!”
顧琛,他是真心愛你!
耳邊迴盪着周小白那句激動高亢的話語,讓她耳膜震得有些發疼,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小白。
她憑什麼說顧琛是真心愛她的?她怎麼敢說?
他身邊明明有
了蘇曼曼,明明要和他離婚,明明到現在都不聯繫自己……
可週小白卻無比認真的告訴她,他是真心愛着自己的,這確定不是本年度最冷的笑話?
夏初自嘲一笑:“你不要騙我了,他不會的,他只會欺負我……”
怎麼會愛上?那麼這樣的愛,她情願不要,實在是無福消受,受不起!
周小白頓時急了:“小初,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再相信別人了,但是我的話你難道也不信了嗎?”
“我信你,但是小白,你被他騙了!”
周小白看着夏初近乎絕望的小臉,頓時心如刀割。
這個混蛋顧琛到底對夏初做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竟然讓夏初這麼不相信自己!
她說……被騙了!
該死的,她又不想幫顧琛追小初了,小初活着實在是太累了,她從來沒看過小初可以笑得那麼燦爛。
如果是以前,周小白一定會動搖,但是她一想到顧琛現在還昏迷不醒躺在牀上,頓時咬緊牙關,無比認真的說道。
“好,你說我騙了就騙了,那你還想離婚嗎?”
離婚?
這兩個字突突的響在了耳畔。
夏初脫口而出:“想!”
說的實話,心狠狠地疼了起來。
周小白聽到這話的時候,也忍不住心痛了一下,爲了夏初。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嚴肅說道:“那好,你現在跟我走,我一定會讓你們儘快辦理離婚手續,讓你儘快自由。”
“真的?”夏初眨着蓄滿眼淚的雲眸,有些驚訝的看着她。
“沒錯,只要你和我去見顧琛,小初,這次請相信我!”
周小白朝着夏初伸出了手,目光誠摯。
夏初的心止不住的動搖起來,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雖然沒有能力再去愛人了,但是她學會了如何愛自己!
她不想回去,回到那個暗無天日,滿是流言蜚語的地方,所以,她需要離婚!
需要和顧琛的離婚證書,讓自己毫無牽絆!
夏初的手緊了又緊,鬆了又鬆,最後緊緊的握住,她沉沉的點頭:“好,我去見他。”
夏安不禁有些擔憂,按住了她的肩膀。
夏初安慰的看了眼:“不怕,我會處理好的。”
“那好,我和你一起。”
“你們姐弟兩不要廢話了,趕緊上車!”周小白急忙上前,拉住兩人就往車上走去。
陸衡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沒想到最後把夏初帶走的理由竟然是答應離婚?
如果BOSS還清醒的話,聽到這話,一定不會讓夏初幫忙的。
BOSS啊,你這次是真的作孽了!
他們沒有出S市,而是來到了夏初居住的賓館,不禁讓夏初有些疑惑的蹙眉。
周小白打開車門順便說道:“顧琛非要吵着來見你,實在沒辦法,你那張單人牀都快擠爆了!”
夏初有些轉不過神來,聽小白的語氣,似乎一直和顧琛在一起,他們怎麼走到一塊了?
而且,爲什麼顧琛會在她的牀上,這種情況不是應該送去醫院的嗎?
夏初還沒找到要鑰匙打開門,沒想到門卻從裡面打開,是神色焦急的張衍。
他一把拉住夏初:“夏初,現在只有你能幫到總裁了!”
夏初不禁有些蒙圈,沒有一絲暖流劃過,反而覺得有些可笑。
她應該是最多餘的那個,沒想到卻被張衍說的那麼重要,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對顧琛這麼重要?
夏初有些茫然的走上前,感覺像是來到了另一個時間,小小的房間裡面充滿了消毒水的氣息,眼前人影晃動,是穿着白色護士服的兩個小護士,正在牀前忙前忙後。
夏初再上前,纔看到……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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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龐大到她以爲他永遠不會倒下的男人,此刻正無比虛弱的躺在牀上。
剛毅俊朗的面容此刻滿是病態的蒼白,白的有些不像話,而且額頭上沁滿了豆大的冷汗,從鬢角劃過。
他即便是昏迷了,還是有些不安穩,手臂亂揮,乾癟蒼白的薄脣緩緩顫動,像是想要說什麼。
這個樣子的顧琛,她從沒看過。
明明進門前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管接下來看到的是什麼樣子的,她都不會心軟。
但是這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麼利物撕扯着,疼……
疼的鑽心蝕骨,讓她來不及喘息。
顧琛,怎麼會變成這樣?
就在這時,小護士手忙腳亂的緊緊按住顧琛的胳膊,急道:“陸醫生,病人力氣太大了,我扎不了針!”
發燒了自然是要吊水吃藥的,但是顧琛一直不安分,死活不接受治療。
即便陸衡是最具有權威的醫生,也無能爲力。
好在,還有一個方法!
就在這時,突然顧琛開口艱難的說了一句話:
“夏初……”
聲音很小,低沉沙啞,輕微的讓人心狠狠一緊。
夏初聽到那一句的時候,眼睛睜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顧琛。
他……爲什麼要喊自己的名字?
陸衡在後面拍了拍:“他現在需要你。”
夏初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陸衡推到了牀邊上。
她站在牀邊,茫然無措,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孩子一樣,連雙手都不知往哪兒放。
最後,夏初蹲下了身子,上前握住了顧琛的手。
他的手,格外的涼。
沒想到夏初碰上顧琛手的瞬間,護士頓時歡喜的傳來聲音:“紮上了!”
陸衡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兩個護士下去準備東西,然後接下來喂藥,測量,打點滴……
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顧琛安靜的像是個孩子一樣,只是握住夏初的手卻怎麼也沒有鬆開過。
夏初嘗試了幾下,根本就沒力氣掙脫,陸衡只是笑了笑,就越過夏初的身子,忙自己的事情。
只要顧琛安靜下來就好了,總算是有救了,否則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一直忙到了晚上九點,一切才全部結束,陸衡鬆了一口氣,將所有人打發出去,這個時候應該給夏初一點時間,讓她好好冷靜一下。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