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大師當年沒帶着無賴丈夫一起修真煉道,導致後來夫妻二人陰陽永隔。這已成爲孤月大師心中最大的痛,她不想在與自己的孩子分開,儘管她的孩子資質一般,惡習難改,可孤月大師心裡只想盡一份母親的責任,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幾百年來,孤月大師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煎熬,就是與自己的孩子相見不能相認。可她真盡到了母親的責任,對陸風管教甚嚴,卻又無比痛愛。陸風無論被打被罰,從來都是沒有半句怨言,他知道自己不爭氣,沒少給孤月大師丟臉,可他何嘗不是把孤月大師當老孃看待。
孤月大師之所以說出這個秘密,有兩個主要原因,第一,跟陸風相認,她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畢竟,陸風的修爲踏入真陽化元高階,也算的上一個高手,再不說出真相,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於非命,到時候想說也來不及了。第二,如果再以師父身份讓陸風離開,陸風一定不肯,但若以母親身份讓陸風離開,陸風或許會聽。
陸風慢慢接受了現實,尤其是聽完前因後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熱淚,撲在孤月大師懷裡放聲大哭,“娘…您真是我娘…”
“風兒,娘對不起你,瞞了你幾百年…,可娘真的沒辦法…”孤月大師亦是抱着陸風,哭聲不止。
小茜也被這人間親情深深感動,流下幾滴淚水,她是現在唯一知道這秘密的人。
良久,孤月大師抹去淚水,拉起陸風,道:“風兒,不要怪娘心狠,你現在必須聽話,趕緊離開拜劍閣,趁着無極掌門還沒來。”
陸風也擦乾淚水,笑道:“我終於有娘了,我還沒盡孝呢,我不走,我死都不走。”
孤月大師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辦法適得其反了,陸風道:“娘,李無極來也不好,不來也好,他在我眼裡連個屁都不是。我要留在您身邊,留在拜劍閣陪着您。”
“你…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孤月大師擡手扇了陸風一耳光,可陸風絲毫不在意,“娘,您打吧,就算打死我,我照樣不走。咱娘倆到今天才相認,我走了,又要您來替我收拾殘局,那我就是個不孝子!”
“風兒,你不走,無極掌門會殺了你!”
“有本事就讓他殺,但他殺不了我,將來我會十倍奉還。”
“好,既然你不肯走,娘陪你一起擔這禍事。”孤月大師很瞭解陸風的脾氣,苦口婆心勸半天都沒用,再勸下去也是浪費脣舌,不如陪着陸風一起面對李無極的興師問罪。
其實,如果孤月大師功力尚在,就算李無極、李無奇兄弟二人來又怎樣?她絕對有能力保護陸風,可現在她功力尚未恢復,想恢復功力,至少也要兩天兩夜不停的打坐修煉。李無極會等到兩天兩夜以後再來嗎?
“小茜。”孤月大師又叫來小茜,小茜走前幾步,低聲道:“前輩您放心,我…我不會把秘密說出去的。”
孤月大師苦笑道:“我不是想跟你說這個,我是想讓你去把其他人叫進來。”
“哦,我這就去。”小茜忙跑到正殿外,叫來江南雪、林若冰、韓雨塵等人。
不多時,江南雪、林若冰、韓雨塵等等人全部涌入正殿,圍攏在孤月大師身前。孤月大師道:“徒弟們,拜劍閣惹了大禍,無極掌門不日之內即將前來登門問罪,可這和你們無關,所以…”孤月大師還沒說完,江南雪第一個跪倒在地,眼含熱淚,道:“師父您別說了,我們願與拜劍閣共存亡。”
林若冰、韓雨塵等等弟子隨即也跟着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師父,我們願與拜劍閣共存亡。”
孤月大師勸不走陸風,同樣勸不走江南雪、林若冰、韓雨塵這羣弟子。
陸風見了此情此景,暗想,我這些師妹真是有情有義,既然她們不肯走,那大家就一起患難與共吧。
想至此處,陸風對孤月大師說道:“師父,您先進去休息吧。”當着衆位師妹的面,陸風還得叫孤月大師師父,誰都知道孤月大師終身未嫁,無端端的冒出個兒子,消息傳播出去難免會被人笑話,何況,她的兒子曾經還是太乙玄門最不成器的第一敗類。
孤月大師叮囑道:“風兒,做好防範準備,無極掌門若是帶人來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明白。”說畢,陸風又對小茜說道:“小茜,扶我師父進去休息。”
小茜點點頭,扶着孤月大師回了後殿。
這時,江南雪、林若冰、韓雨塵等人紛紛站起。江南雪道:“師兄,你真的不走嗎?”
陸風淡然笑道:“走了怕你們想我,我也捨不得你們。”
江南雪心裡極爲不安,但轉念一想,大師兄不走,那我就跟他同生共死。“師兄,你有情有義,今後誰再敢罵你是敗類,我第一個殺了他!”
林若冰和韓雨塵等人聽完也用力點頭,陸風大笑道:“我是不是敗類沒關係,但我永遠是你們的大師兄,有你們這羣溫柔漂亮的師妹陪着,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又何懼之有。師妹們,拜劍閣是我們的師門,也是我們的家。前兩天在太一殿,李無極那個絕情寡義的小人,不肯派救兵去救我們的師父和紫衣郎師叔,不救也算了,可他還敢派人來搶奪師父的首座之位。他這種人,配做太乙玄門的掌門嗎?”
“不配。”江南雪等人齊聲應道,這件事,她們直到今天才聽說,若是早聽說的話,可能早就陪着陸風一起去闖陰魂厲鬼大陣了。
“他的確不配。師父常說,太乙八脈、同氣連枝、血濃於水、親如手足。我這個敗類,當日都可以放下個人恩怨,去追攆紫衣皇,搭救紫桐師妹。可李無極身爲一派之主,竟然膽小怕事,口口聲聲以大局爲重。他如果敢來,我們就以牙還牙,逼他退位讓賢!”
“好。”江南雪等人也豁出去了,逼迫李無極退位讓賢,其它七脈恐怕一大半不會同意,定然跟拜劍閣徹底撕破臉,屆時一場血戰也怕是在所難免。以拜劍閣的力量,這場血戰一旦上演,必將全軍覆沒。可這羣看似柔弱的女子,卻無一退縮,那份勇氣就算是七尺男兒見了也會自嘆不如。
※ ※ ※
李御天的死訊很快傳回太一殿,此時的太一殿還彙集着不少人,包括李無雙、李射陽、斷無殘在內。
李無雙奉命去紫衣門接替首座之位,同樣沒能如願,因爲紫衣郎突然歸來,讓李無雙知難而退,連架都沒打。畢竟紫衣門的人在太一殿並未像陸風似的,拔劍劃清界線,脫離太乙玄門。所以,紫衣郎只要活着,紫衣門的首座誰也別想動。
再說李御天的兩個弟子,帶着李御天的首級,大哭着跑進太一殿,跟李無奇述說李御天被殺經過。李無奇年紀一大把,當場一見李御天的腦袋,立刻昏死過去。世上最悲傷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李無奇無法接受這一殘酷事實,李無極亦是震驚萬分,沒料到陸風如此膽大包天,看來真的要跟太乙玄門翻臉。
在場所有人悲憤交加,哭嚷着讓李無極主持公道。李無極思忖許久,覺得再不殺陸風,陸風日後會更囂張,更不把他放在眼裡。
可李無極還算冷靜,命人先把李御天首級埋在青城山,先入土爲安,屍體稍後再去取回。他靜等了足足兩天,想等着孤月大師來青城山綁子投案,省的他親自前往拜劍閣問罪。可兩天來,拜劍閣毫無動靜兒,李無極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帶着李無奇、李射陽、穆元科、李無雙,以及這幾脈所有弟子,御劍前往拜劍閣,人數多達百名。晌午時,李無極帶人抵達拜劍閣,直接入了正殿居中而坐,其餘人站在兩旁。
陸風得到消息,馬上帶着江南雪、林若冰、韓雨塵這些師妹來到正殿。李無奇見了陸風,恨的牙根癢癢。李無極卻急道:“先別動手,我跟他說幾句。”
陸風一瞧李無極居中而坐,還在擺掌門人的架子,不禁輕蔑一笑,道:“李無極,你帶着這麼多人來我們拜劍閣想幹嘛?拜師嗎?”
“陸風,我纔是太乙玄門的掌門人,未經我允許,拜劍閣休想自立門戶。”李無極心裡有所質疑,陸風是怎麼把孤月大師和紫衣郎從陰魂厲鬼大陣裡救出來的?就算陸風是真陽化元高階修爲,可那陰魂厲鬼大陣何等可怖,孤月大師和紫衣郎均已踏入萬法歸宗中階境界,卻都闖不出來,他陸風的本事難道高過孤月大師和紫衣郎。
“你算什麼掌門,我們拜劍閣早都不承認了。”陸風一步步走上近前,環視周圍諸人,見到李無奇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瞪視着他,陸風又笑道:“無奇首座,你兒子的腦袋收到了嗎?可惜啊,你老年喪子,節哀順變吧,這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我殺了你!”李無奇怒吼一聲,揮掌劈向陸風面門。李無奇的修爲不比陸風高多少。如果不是李無極偏心,以他的資質怎會當上劍神殿首座。
說時遲、那時快,陸風眼見李無奇一掌劈來,當即右掌聚力硬接過去,怦然一聲巨響,李無奇大退三步,陸風亦是急退四五步,可陸風修煉的是天雷掌,那掌力何等強橫,李無奇被震的臂膀脹痛,掌心紅腫,如火燒似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