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仁皺眉道:“好吧,你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凌玉霄笑道:“四位師傅請想,蔬菜是什麼?是不是生命呢?水果呢?蘋果,梨,棗,豈不也是生命?各位師傅吃水果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吃人家的孩子呀!當真是罪過呀,罪過,殘忍呀,殘忍,各位師傅請想,樹也是有生命的,也是生命,它們生出的果實,就是它們的孩子,而師傅們呢,卻狠心的將它們的孩子吃進肚子裡,這豈不是殺生害命嗎?師傅,你們說對不對呀?”
四個高僧立刻愣住了,因爲玉霄說的沒錯,誰能說植物就不是生命?既然動物是生命,植物就不是生命嗎?
和尚吃水果,吃蔬菜,豈不也是吃的是生命?豈不也是在殺生?
這又如何解釋?如何回答呢?
四個和尚佛法精湛,也被問住了,實在是無言以對。
凌玉霄接着笑道:“我替師傅們說吧,師傅們一定會說,植物雖然是生命,可卻不是肉類的,是素食對吧,其實,師傅們每天也都在吃肉,都在喝魚湯呢。”
梵仁嘆道:“這……這又作何解?”
凌玉霄道:“很簡單呀,師傅請想,你們喝的是湖裡的水,水裡能沒有魚嗎?而且湖裡能沒有一條死魚嗎?就算是沒有死魚,只要湖裡有魚,你們將水喝了,就是相當於喝了魚湯了,沾了葷腥了,不過,師傅們喝的是生魚湯,我喝的是熟魚湯,師傅們喝的魚湯是一湖水的生魚湯,而我只是喝了一鍋水的魚湯,師傅,咱們都是喝的魚湯,這又有什麼區別?”
四個老和尚額角上冒出了冷汗,要是按玉霄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他們喝水,水裡有魚,豈不是喝了有葷腥的水了?豈不是算破戒了?但,人又怎能不喝水呢?
凌玉霄接着道:“四位師傅,而且你們不但喝了帶魚味的水,而且還吃了不少的肉,真是太罪過了,師傅,你們好好想想,水中有很多很小很小的生物咱們很難看得清,而且你們燒水的時候,水裡的小生命,都會被燒死了,師傅們喝水,就將這些無數的小生命給吃進了肚子裡了,豈不是每天都在吃肉嗎?只不過師傅們吃的肉小點,比這幾條魚的屍體小一些罷了,但生命就是生命,再小也是生命,又有什麼區別,各位師傅,霄兒沒說錯吧,所以說,各位師傅每日裡都在殺生害命,梵音閣的人都在殺生害命,簡直慘無人道,這裡跟人間地獄又有什麼區別?”
這一來,四個高僧完全被問住了,一個個當真是佩服到了極點,也知道玉霄所說一點錯都沒有,並非是強詞奪理。
梵仁黯然長嘆道:“唉,原來我們每一日都在殺生,真是罪過罪過……”
四個和尚都黯然神傷,實在想不通,修行也是殺生,不修行也是殺生,這修行又有什麼用?
玉霄一點都沒說錯,植物也是生命,植物的果實就是植物的孩子,和尚吃了應該嗎?水裡有魚,水裡當然也難免有死魚,有魚的氣息,喝水跟喝生魚湯又有什麼區別?和尚應該喝魚湯嗎?應該沾葷腥嗎?這是不是不對?還有,水裡其實有很多很小很小的小蟲子,燒水的時候,水裡的蟲子都被殺死了,這難道就應該嗎?而且,還有細小的蟲子,是人類看不到的,那也是生命,和尚就應該殺生嗎?
誰能解答這個難題?
也許真的做到不殺生,不害命,除了不吃不喝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了,但和尚沒去極樂世界之前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睡,又怎能不吃不喝呢?
所以說,就是出家人每日來也在殺生,只不過,殺死的是小生命,可是生命就是生命,不分大小,都是生命,和尚都不該殺。
玉霄說的千真萬確,令人無法反駁,也沒有理由反駁,因爲他說的都是真理。
這一來,四個高僧可爲難了,不由得面面相覷,漠然無語、
凌玉霄悠然笑道:“四位師傅,霄兒說的對嗎?既然各位師傅每日都在殺生害命,梵音閣的師姐妹們也一樣,各位師傅是否應該按戒律好好的處罰呢?這樣吧,四位師傅作爲方丈和高僧,首先帶頭吃植物的肉,喝帶魚腥味的水,罪加一等,理應該每人重打二百棍,而且每日都該挨二百棍,對也不對呀,四位師傅?嘻嘻哈哈哈……”
梵仁嘆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霄兒,你說的對,我們的的確確每天都在殺生,這究竟是爲什麼?”
梵仁說罷,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嘆道:“師傅,請指點迷津,梵仁愚鈍,請師傅指點。”
另外三個和尚也跪倒在地,齊聲道:“不錯,請師傅指點。”
凌玉霄一見四個師傅給自己跪下了,不敢再胡鬧了,急忙過來攙扶四個師傅,苦笑道:“四位師傅,你們是我的師傅,怎能給我跪下呢?快快起來……”
梵仁苦笑道:“霄兒,在傳你梵音閣絕學的時候,我們是你師傅,可是在修行上,你卻是我們四人的師傅,請指點。”
凌玉霄一見四個和尚非常虔誠,絲毫不是玩笑,玉霄也就不胡鬧了。
玉霄拉着師傅的手笑道:“四位師傅,其實這個世界永遠都不能做到不殺生害命,就算是出家也難免害命,但是,只要心中有善念,不將動物斬盡殺絕,這也就算是功德了,豈不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道理?只要我們不是故意的去殺生,是爲了生存纔去殺生,這就沒有什麼不對,因爲我們畢竟都是人,離不開吃喝,怪就怪這個世界太無情了,非要讓世間萬物的生命彼此的殘害才能活下去,咱們又有什麼辦法?又不能不吃不喝,四位師傅何必這麼執着?”
四個高僧感慨不已,這個世界什麼地方纔是淨土?爲什麼這世界會這樣呢?
凌玉霄微笑着,親手舀了一碗魚湯,端到四個和尚面前,將手裡的湯勺遞給了梵仁和尚,微笑道:“師傅,請喝點魚湯吧,平日裡,師傅們喝的都是生魚湯,今日喝點熟的又有什麼不可?”
梵仁失聲道:“這……這如何使得?萬萬不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四個和尚一起又念開了經,閉住了眼睛。
白蓮嗔道:“臭玉霄,你怎麼能這麼胡鬧呢?師傅們怎能喝呢?別鬧啦。”
凌玉霄哈哈笑道:“非也,四位師傅,這是你們修爲上的又一層魔障,若是師傅每人都喝上一口魚湯,那我敢保證,師傅們的修行又可前進一大步!”
梵仁苦着臉道:“霄兒,你……你不要胡鬧了……”
梵音道:“這如何能使得呢?”
凌玉霄道:“哎,難怪師傅們修不成正果了,看來你們的修爲還不夠,師傅們不該將這碗魚湯當作是魚湯,而應該當作是苦藥,只有親口品嚐,才能瞭解衆生萬物迫不得已吃東西的痛苦和無奈!”
梵慈皺眉道:“苦藥?”
凌玉霄道:“不錯,師傅們應該將這碗魚湯親口品嚐,這才能明白,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忍,生命活着的痛苦和無奈,咱們生在人世間,世間萬物每日都被這麼的屠殺,葬身到生命的肚腹內,生命活着,必須每日都屠殺動物,這其中的無奈和痛苦,就都在這一碗魚湯中,四位師傅,你們每人都喝一小勺,慢慢的品嚐這痛苦的滋味,此乃是衆生之苦也,師傅們品嚐完畢,就會知道,霄兒並非是捉弄師傅們,而是讓師傅們瞭解,讓師傅們的修爲更進一層,若是師傅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又談何普度衆生呢?請四位師傅細細量。”
梵仁猶豫了半天,終於長嘆一聲,先念了一陣經文,這才道:“罪過,罪過,好吧,貧僧就親口嘗一嘗,品嚐一下衆生之苦!”
梵仁顫抖着手慢慢的舀起一點魚湯,望着魚湯內慘不忍睹的死魚眼,心中一陣陣絞痛,他慢慢的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在嘴裡品嚐着滋味,慢慢的嚥了下去,時間不大,附身就嘔吐了起來!
凌玉霄靜靜的看着,等梵仁嘔吐完畢,才問道:“師傅,滋味如何?是什麼滋味,請實言。”
梵仁滿臉痛苦之色,痛聲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眼見着碗裡的死魚,再喝了一口魚湯,就覺得滿口都是血腥味……”
凌玉霄點頭道:“不錯,生命生存下去,本就是離不開血腥的,師傅所言不虛,大師傅,你也請品嚐一口,我看大師傅能品嚐到什麼滋味。”
梵音長嘆一聲,也顫抖着手,舀起一小勺魚湯,慢慢的開始品嚐,梵音喝完,漠然長嘆道:“魚湯好香,喝了一口魚湯,就更餓了,甚至想嘗一嘗肉的滋味。”
凌玉霄微笑道:“不錯,就因爲飢餓,就因爲要活下去,所以,世間萬物只有彼此的殘殺,這就是**的可怕!梵慈師傅,請你也品嚐一下,要細細的品嚐。”
梵慈也嚐了一口,漠然半響,才緩緩道:“魚湯是鹹的,味道很好……”
凌玉霄嘆道:“師傅知道爲何是鹹的嗎?因爲這就是世間萬物流出來的痛苦之淚呀!因爲淚水就是鹹的,世間萬物痛苦的活在這世上,每日裡都流着血淚呀!”
梵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傅說的對,這的的確確是衆生的血淚!”
凌玉霄將湯匙遞給了梵若,嘆道:“四師傅,你也品嚐一下如何?”
梵若嘆了口氣,剛想去舀一勺魚湯品嚐一下,玉霄輕聲道:“且慢,師傅稍等。”
凌玉霄走到鐵鍋旁,拿出辣椒麪和胡椒麪,撒在了魚湯裡,又倒了不少的醋,這才端着魚湯道:“師傅現在再品嚐一下試試什麼滋味。”
梵若顫抖着手舀了一小勺魚湯,放入了嘴了,慢慢的品嚐着,然後彎着腰咳嗽了起來,這一勺魚湯又酸又辣,又苦又澀……
凌玉霄嘆道:“師傅,什麼味道?請細說一下。”
梵若嘆道:“又酸又辣,又苦又澀,又鹹又熱,當真難以盡言!”
凌玉霄緩緩道:“不錯,這就是我們的人生,這就是衆生的痛苦啊!天地萬物活在這個世上,酸甜苦辣鹹,充滿了血和淚,充滿了痛苦和不幸,人生苦,生命苦,世間充滿了血淚,這就是衆生之苦,四位師傅,你們明白了嗎?”
四大高僧感慨萬千,這其中的禪機,他們這麼高的修行,如何能不明白玉霄此番言語的用意?
凌玉霄嘆道:“只有吃過衆生之苦,纔會明白衆生的痛苦,纔會明白生命活下去的艱辛和血淚,希望四位師傅能明白,普度衆生,不能僅僅靠嘴上所說,應該去品嚐一下衆生之苦,這樣才懂得普度衆生的真正意義……”
四大高僧一個個都是崇敬之色,也不再說玉霄吃魚不對了,一個個躬身恭恭敬敬的對玉霄施禮,紛紛退了出來。
因爲他們品嚐到了衆生之苦,也明白衆生殺生的無奈和痛苦,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他不吃魚不殺生?
梵仁嘆道:“霄兒,你是我們的師傅,現在我們什麼都懂了,我們會去品嚐衆生之苦的。”
梵音雙手合十道:“多謝師傅指點。”
梵慈和梵若也對着玉霄躬身深施一禮,然後四人離開了。
白蓮和牛犇犇簡直都驚呆了,沒想到,四個和尚不再怪罪,而且還對玉霄恭敬萬分,聽到玉霄所說的道理,犇犇是半知不解,白蓮可卻能領悟其中的奧妙。
玉霄嘆了口氣,微笑道:“來,牛哥,白嫂子,咱們開始品嚐衆生之苦吧,其中的血淚,誰又能明白?吃吧,既然已經殺了它們,若是不吃,豈不是白白犧牲了它們的生命?”
玉霄喝了一口魚湯,哈哈笑道:“其實,這雖然是衆生之苦,又何嘗不是衆生之福呢?若是做人,不能吃,不能喝,有女人也不能玩,沒有食慾,沒有**,沒有各種**,那活着究竟爲了什麼呢?那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就算活一萬年,又有什麼樂趣?”
事情都是兩方面呢,也許,有了**,世間萬物需要吃東西,這個世界會變得血腥不已,冷酷不已,但若是一點**沒有,那麼,做人又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沒有人管玉霄,玉霄就在房間內,在寺廟內,在佛祖的身邊,將這衆生之苦吃的乾乾淨淨!
衆生之苦是無可奈何的,誰又真的能普度衆生?
誰又真的能做到這偉大的目標?
佛祖割肉喂鷹,也只能管鷹一餐而已,以後的日子,難道就不吃飯了嗎?
這堂而皇之偉大的口號,也只不過就是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