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天空下,飄渺的雲霧間,一座黛青色的山峰若隱若現。
山頂上立着一塊奇石,數百丈高,上尖下圓,上紅下白,正如一隻壽桃。
奇石之側,則是一片數十里的湖泊,湖水清澈明淨,一眼見底,水面上飄浮着嫋嫋煙霧,凝而不散。
一隻灰黑色的鷹隼,正從湖面上劃過,無意間鑽入了煙霧,險些墜到湖中,一聲驚啼連忙飛了出來。
只幾個起落,一身灰黑羽毛就全都變成了淡金色,似是發出光來,身形也大了一截,振翅之間,便是數百丈距離,眨眼穿入雲霄不見。
等到鷹隼飛走,一直周身帶着黑環的小蛇小心的爬到湖邊,低頭飲水。
只喝了一滴便顫抖起來,縮起腦袋蜷曲成一團,一身黑環迅速褪色,周身很快變得通紅,鱗片不住振動,發出清脆如搖鈴的聲音。
未幾,小蛇探出頭來,額上忽而生出了一隻瑩白色的獨角,燦然生輝。
蛇已化蛟。
愣了一會,小蛟迅速遊開,不見蹤影。
壽桃石處,忽然傳來陣陣呼喝聲,卻見一隻白毛大猢猻,領着數十個小猴子順着壽桃攀了下來,落到湖邊。
白毛猢猻慢慢蹲下,指了指湖水,示意小猴子跟他一起喝。
白毛猢猻喝水如鯨吞海,水面都現出了一個很大的漩渦,而小猴子只喝了幾口,便興奮的蹦跳起來,而身上的毛色開始慢慢變白,那渾濁無知的眼裡也時而閃出一點靈光。
湖對面站着兩個人影,看着這一切,頗是欣慰。
壺老緩聲道,“主人,天池已經建造好了。”
周舒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壺老。”
那天祿界上的諸多仙物,經過壺老的轉化,最後變成了這座天池。
天池,其名來自玄黃界,意爲天仙之池,得池水,可遨遊九天。
不止是仙氣等等的簡單凝聚,更是壺老幾十萬年智慧的結晶,當然也少不了周舒的奇思妙想。
它是煉妖界裡的瑰寶,它的出現,說明煉妖界達到了另一個層次,就像古文明建造出了偉大奇蹟一樣。
一座天池,能讓煉妖界裡諸多生靈受益,一般的生靈得了湖水,可能一步登天,進化晉階理所應當,而開靈智的機會也是大增,至於小石頭採盈等等,也能利用此地修煉,這裡的仙氣和五行之氣極爲濃郁,上清居等上好修煉地都比不上,對於壺老來說,雖然沒能把它們轉化爲修爲,更進一步,但長遠的看,收益更多,影響更大。
一個文明有了奇蹟,也就意味着文明的快速發展期到來了。
而煉妖界有了天池這樣極佳的福地洞天,也就意味着,真正有靈智的生靈就快要出現了。
對周舒而言,煉妖界越好越完整,對他的幫助也越大。
比如他現在就可以開始傳道,感化影響生靈,等待有緣人,甚而可以直接把完全皈依自己的信徒帶到煉妖界裡面來,日夜不停的爲他傳遞舒之力,增進舒之道。
他已經有所計劃。
留下一些神識,周舒離開了煉妖界。
他從天祿界本源裡得到了許多,天祿界成長的歷程,諸多法則的信息等等,無異於寶藏,這是第一次,所以需要不少時間去理解吸收,至少也要靜心思慮幾十年,於是他決定不去立人界爲首的那些界,就在激流帶裡順風而行。
旅程很漫長,但很熱鬧。
處於羣界之中,又通往仙界,這條激流帶像是諸天裡的一條主幹道,時不時有仙人經過,有時候一天就能遇到兩三艘飛舟,和無方城跟新月城的一路寂寥大不一樣。
在激流帶相遇也是機緣,彼此總要攀談幾句。
話不投機半句多,但若是投契,說上幾天幾夜也不奇怪。
周舒很樂於這麼做,能得到許多想要的消息,而且只是談天說道,並不影響理解法則和修煉,偶爾還能有所感悟,也算是一種修行了。
這日裡,周舒又在與人閒談。
那金仙叫王處二,符道造詣頗深,言語甚是風趣,而且也是個去過許多界的,兩人已經聊了三天,仍然沒有止歇的跡象。
吼——
飛舟後,忽然傳出一聲悶響。
王處二探出神識一看,連忙把飛舟往外引開,“楊兄,快讓開,不然就被撞到了!”
一艘大船正疾馳過來,那船比玲瓏寶船都大了數倍,數十里寬的激流帶竟然都容不下,只有一半在激流帶裡,另一半則伸在外面,被裹挾着前進。
眼見着周舒等人就在前面,那大船也未曾減速,直衝過來。
船頭立着幾個金仙,一身華服,姿態眼神自帶七分傲然,三分不羈。
周舒引開了飛梭,等那大船過去,又和王處二會合到一起。
看着漸漸遠去的大船,他似有所思,“這船是什麼來頭,都快要到仙界了還如此霸道,不怕被追捕嗎?”
“追捕?”
王處二不自覺的笑了笑,“楊兄你是第一次來這邊,可能沒見過,但你應該聽說過聖火門吧?”
周舒滯了滯,說起來剛纔的大船船頭上,確實有一叢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激流帶中也沒有絲毫搖晃,殊爲奇異,“他們就是聖火門的人?”
聖火門是仙界裡的一個大宗門。
他們號稱要將仙界聖火傳遞到諸天每一個角落,因此而不斷擴張,對其他界威逼甚而擄掠,不在意是否挑起爭端,這些年來,仙界和其他大勢力發生的幾次大爭鬥基本都和聖火門有關。
許多人都認爲他們野心很大,品行不端,想取代刀劍雲樹之一成爲仙界的掌控者,爲此不惜擾亂正常的諸天秩序,因此十分鄙夷,也有人覺得他們是真想讓仙界成爲諸天真正的主宰,手段雖惡劣,但值得欣賞。
在諸天裡,聖火門是個很麻煩讓人厭惡的宗門。
而在仙界裡,聖火門也很受爭議,但因爲很少惹是生非,名聲還算不錯,仙界管理者也縱容着他們。
“錯不了,聖火就是標記。”
王處二點了點頭,緩聲道,“匆匆忙忙的,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多半不是好事。”
周舒點點頭,沒再說話,左右和自己無關,眼下也不用多想。
只見那大船越走越遠,船尾走出一個人來,周舒瞥見了那人面孔,心頭微微一震。
那人修爲遠不如周舒,自然也感覺不到周舒的存在,左右看了兩眼後,徑直往船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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