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思只是一瞬,周舒很快擡起頭來,眼中精光一閃。
左手一點,一道金色箭矢直飛過去。
雕像做出來就是給人看的,光明正大是最基本的要求,像這樣遮遮掩掩障人耳目的雕像,周舒只見過一種,那就是巫神雕像,絕非善類。
沒什麼好猶豫的,破壞了再說。
凝實如質的舒之力很快就飛到雕像面前。
嘭,嘭。
兩聲急響。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雕像突然把手擡了起來,擋在身前。
然而那手卻擋不住舒之力,接連碎開。
墨綠色的汁水四處亂濺,腥臭之氣瀰漫開來,中人慾嘔。
那氣味給周舒一種熟悉的感覺,心頭一震,豁然開朗。
邪眼魔。
天生就具有輪迴之力的特殊的魔族妖獸,尤其擅於迷惑他人,能使用出類似於一世虛空的法訣,上次周舒遇到就中了招,被邪眼迷惑了幾息。
那種體驗,至今也不會忘記。
這裡的邪眼魔顯然比上次那隻更成熟。
迷惑他人不需要再利用眼睛,附在雕像上便能做到,而外人看到雕像,不知不覺的就墮入其中,不知所以。
它本來瞞不過周舒。
但因爲周舒在這邊只是魂影,而且是消磨掉了大半輪迴之力的魂影,能看出端倪,卻看不出本質,只能看到雕像很特殊,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一試才試出來。
探明瞭真相,周舒眼神更顯凌厲,攻勢一波接着一波。
如今舒之力,不弱於任何高等法則之力,面對只有少許輪迴之力的邪眼魔,自然遊刃有餘。
不過數十息,數以百計的觸手便都被打碎,而那巨大的邪眼,也被從中截斷。
一顆黑黝黝的珠子,掉落出來。
邪眼核,邪眼的精華所聚,邪眼吞噬的所有資源都會保存在這裡,不過這顆看起來有些乾癟,應該沒有多少價值。
上次周舒也得了一枚,從中得到了一些輪迴之力。
用輪迴稍微探知了一下,周舒顯出怒意。
和上次一樣,又是修行者做的好事。
從魔界帶來邪眼魔,放到小界餵養,用來擷取資源,將來再斬殺邪眼魔,獲取核心,和用界蟲養藥田沒什麼區別,都是把小界當成資源,周舒最爲不齒的行爲。
顯然,餵養它的修行者不知道,這裡曾是杏山門的遺址。
這隻邪眼魔一被放養,就被困在了杏山遺址裡,只要它離開這座大廳,隨時都可能被周圍的預言之力滅殺,只有佔據杏山老母的雕像,唯一沒有充斥預言之力的地方,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在漫長的歲月裡,它始終沒能汲取到飛鴻界的生機等資源,但也沒有死去。
維持它生長的,是杏山門裡原來的資源,還有偶爾來遺址探索的修行者們。
除去周舒的修行者們,看到雕像時,眼中沒有懷疑,而是期待和興奮,那座雕像充滿了誘或,吸引着他們不斷往裡面走,直到成爲邪眼魔的養分。
當然,這樣的好事越來越少。
隨着山體的不斷崩壞,預言之力堆積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能進來的修行者越來越少,幾近於無。
它完全沉寂下去,直到獬豸族佔據了飛鴻界,然後周舒來了,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隨着邪眼魔的死去,雕像也徹底碎成了渣,殘渣中,一個小小的白色殘片引起了周舒的注意。
不是石頭也不是玉,也不是力量的凝結。
拿到手中看了看,上面沒有任何紋路或是人工痕跡,也沒有預言之力殘留,沒有道理會注意到,但既然注意到了,那就一定有問題。
到了這個境界,修行者很難再有無意識的行爲,拿起來了,就證明它值得拿。
似有所思,又消耗了一些輪迴之力去探測。
恍然而悟。
沒有任何畫面出現,說明輪迴之力並沒有對它起效。
原來這就是這塊殘片被周舒注意到的原因。
周舒目前掌握了輪迴法則,幾乎任何事物都能一窺過往,看不出來的,不是和聖人有關聯,就是完全不存在輪迴,而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證明它的價值。
收起白色殘片和邪眼核,周舒開始打量四周的柱子。
沒有感情,也不帶任何思緒,只爲觀察紋路。
柱子很多,但只用了幾百息,周舒就將它們完全記憶下來,傳回到本體。
這些紋路,以及背後的含義,本體會慢慢體悟,和魂影沒有關聯。
很快,周舒離開了山體,沿着通道一路返回。
看見周舒從大門走出來,謝兵謝臣帶着喜悅迎上來,但很快那喜悅就變成了沮喪和憤怒。
“楊師,你受傷了?是誰?!”
“都是我們的錯,要是跟着你進去,你就不會出事了。”
“我這只是個影子,這點損傷完全不用在意,而且我在裡面得到了足夠多的機緣,這一趟真要謝謝你們帶我來了。”周舒舉手行禮,臉上帶着誠懇的笑。
“可是……”
兩人還待再說,卻被周舒打斷,“下個地方我就不知道去哪了,你們幫我選,那種時代久遠的最好。”
謝臣頗感無奈,“好罷。”
謝兵想了想,有些遺憾,“要說時代久遠的東西,飛鴻界裡真是不少,但大多數都被完全破壞了,像這裡保存這麼好的都沒有了。”
周舒笑着搖頭,“沒關係,只要有殘磚片瓦,我都願意去看。”
“那樣的東西倒有很多,但那些……對楊師真的有用麼?”
謝臣點點頭,頗多疑惑,後面的話卻沒敢說出口。
“你們告訴我方向,走罷。”
周舒笑了笑,快步走在前面。
他把飛鴻界作爲出行的第一站,不是沒有原因的。
飛鴻界雖然小,但歷史卻久遠得很,可和三十三天媲美。
在仙界對外擴張最高峰的時期,不少修行者宗門包括掌管宗門都在飛鴻界建立了分門,作爲開拓巫界的前哨,修行者雲集,熱鬧非凡,但是,仙界對巫界的拓展失敗後,這裡就逐漸凋零,一度無人問津,甚至被某些修行者惡意佔據,隨意破壞,擷取本源,直到後來獬豸國過來,把這裡歸入版圖,飛鴻界纔回復安寧。
這段歷史在仙界典籍中記錄不少,周舒來了獬豸國,自不可能錯過。
杏山門的遺址只是一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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