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累牘,但推心置腹,過子明的一番言語,讓周舒頗生感激。
“多謝過兄好意,只那大秦山脈離玲玉城太遠,現在去不了,實在抱歉。”
過子明顯出幾分遺憾,“可惜了。”
周舒笑着點了點頭,“的確可惜。”
不多時後,過子明告辭離去,帶着醉意一路穿街過巷,放浪形骸,頗有古劍俠之風。
周舒依然留在海中樓,兩天後,他迎來了另一位客人。
寧玄清依舊是舊日模樣,一雙秀目凝在周舒身上,看了很久,才頗爲玩味的道,“你凝丹了。”
周舒輕輕點頭,“還要多謝前輩,若非前輩教我那麼多金丹的經驗,又借出蘊靈玉,晚輩未必能成功。”
雖然更多是一場交易,但周舒謝得誠心實意,沒有寧玄清的幫助,他的結丹過程的確不會如此順利。
“無須謝我,我得到的也不少,彼此而已。”
寧玄清神色淡然,隻眼中依然有一絲疑惑,“不過我有些不明白,你凝脈二重就開始凝丹,順利成功不說,看起來品階也相當不低,恐怕還在我之上,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舒微笑,“或許是上天眷顧,我的運氣格外好罷。”
寧玄清搖了搖頭,“光是運氣可做不到這點,你的金丹,是五品還是六品?”
周舒凝視着她,緩緩道,“六品。”
七品金丹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對其他人透露。
寧玄清身形微震,低聲喃喃,“竟是六品……”
她不自禁的又搖了下頭,低聲嘆道,“你足夠自傲了,據我所知,玲玉城三宗,百年來無一六品金丹,推及更遠,就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宗門,十年也未必能有幾個。”
凝思片刻,她嘴邊又帶出一抹冷笑,“嘿,謝琴心如果知道,現在只怕後悔得要死了。當初爲了極品法寶逼迫於你,卻不知道你整個人比極品法寶要珍貴百倍千倍,嘿嘿。”
“那些舊事,不提也罷。”
周舒微微笑道,“不過我想她就算後悔,也是後悔在我出城時爲什麼沒親自來下手。”
“也是,以她的性子,多半會這樣想,倒是我把她想得好了,”寧玄清有些無奈的搖頭,顯出幾分關切,“你要小心些,她從來不會忘記仇怨,哪怕再小仇怨的也會銘於心,如果讓她再看到你,她絕對會自己動手。”
周舒輕輕點頭,“我明白,多謝前輩提醒。”
“放心,你的事我不會透露的,對我來說,你有很多用處,”寧玄清淡淡的道,貌似很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周舒,“你這次來,且多留幾天,我還有些事要問你。”
周舒答應道,“晚輩也有此意,有些事情要向前輩請教。”
“你先說罷。”寧玄清微昂着頭,又是一副清冷樣子。
周舒拿出納虛戒,將蘊靈玉像和蒲團放到面前,“多謝前輩,如今原物奉還,不過對於這玉像,晚輩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看了玉像一眼,寧玄清緩緩道,“有什麼問題?”
“前輩,玉像中這位流霞宗的祖師,不知她名諱爲何,可還在世?”
寧玄清微微一愕,眼中光芒閃動,“你問這個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聯麼?”
“還真是有關聯,……”
周舒輕聲嘆息,將自己結丹時出現的事情述說了一遍。
寧玄清越訝異,驚疑道,“在你結丹的時候,玉像出了一道劍光,幫助你結丹,甚至至今還留在你的金丹內,這,怎麼可能?”
這種事匪夷所思,雖然她也聽過傳言,玉像有時會光,眼神也會流轉,但這不算奇怪,本身能蘊靈,又是歷經數千年的古物,偶爾會有一些外來精魂附在其上,不久後就會自然消散,其間出現一些異常的事可以理解,但像周舒所言,玉像出劍竟能幫助他結丹,那就古怪了,連她都有些不能理解。
周舒不覺苦笑,“事實如此,晚輩沒有必要欺瞞。”
寧玄清看了周舒好一會,似是接受了他的話,微低了頭陷入沉思,一直沒有說話。
周舒也不應聲,自己思忖起來。
劍光雖然幫助了他,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壞的影響,只佔住了小世界裡的一小片山崖,但始終在自己的金丹內,也不像是好事。
寧玄清緩緩擡頭,目光在玉像上停留了好久,轉向周舒道,“這種事有些古怪,我也不能完全明白,我給你說說這位祖師的事情吧。”
周舒輕輕點頭,“多謝。”
“流霞宗的祖師,名叫藍採盈,是一位劍修,而玉像手裡的那把劍,則是她一直所用的劍,也是她最珍視的法寶,叫做綠綺。”
“三千年前,藍採盈來到玲玉城附近,創立流霞宗,歷經千年,開枝散葉,終成一大宗門,過程自然艱辛無比,但她憑藉一把劍,一一壓服對手,世人皆驚,稱其爲不世出的奇女子。”
“藍採盈身爲劍修,對劍修也極是重視,想要傳下衣鉢,奈何門中皆是女子,修劍的很少,其中對劍有悟性的更少,千年來,她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弟子,一身劍技也沒能傳下來。說起來,這也是流霞宗的一大憾事……不過修仙界裡,女修一向難有劍修,更難有造詣高的劍修,要不然藍採盈祖師也不會被稱爲奇女子了。”
“兩千年前,藍採盈閉關修煉……誰也沒有料到,某一夜間,她閉關的洞府門突然炸開,門外弟子連忙進去查看,洞裡的藍採盈已然坐化離世,而身邊的綠綺劍也四分五裂,碎成了許多塊……”
“看樣子,很像是衝擊化神境界失敗所致……只所有人都很奇怪,以祖師六品金丹的資質,衝擊化神境界很難失敗,而且就算失敗,也不至於直接坐化,但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人不信……”
“當時,那兩尊玉像也在洞府中,卻絲毫無損。有弟子以爲,玉像中或許蘊含了祖師衝擊失敗後溢出的元神,然而無論怎麼查看,都找不出一點跡象,哪怕幾個元嬰境修士圍着觀察了幾個月,也沒有現一絲元神的痕跡,而千百年來,門中修者沒有放棄,一直都在觀察玉像,但始終沒有什麼現,很清楚,藍採盈徹底消亡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看向玉像,寧玄清眼中顯出幾分疑惑,“難道,是我們都看錯了,她還是留下了一縷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