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壺拿出來吧，放在桌上就好。”
和過去相比，那聲音渾厚了許多，在木屋裡四下回蕩。
周舒感覺像是在別人嘴裡。
他點點頭，“好。”
他拿出黑壺放在桌上，不知道城主何時出現，怎麼去看，但他眼中頗含期待，或許城主能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桌上的葉子動了起來。
幾片葉子沿着桌面爬了過去，漸漸將黑壺托起。
幾道墨綠色的光芒，忽然將黑壺完全籠罩起來，光芒中，似是有無數藤蔓纏到了壺上。
這倒是有些古怪，城主修習的什麼法訣，難道是擅長木靈的修士？
周舒眼中生疑，只默然看着。
光芒足足閃耀了一刻鐘，才漸漸黯淡下去。
黑壺落在木桌上，顫了幾顫。
周舒安靜的等待着，等待城主說話，只是過了好久，都沒有聲音。
他有些疑惑，“城主？”
“收起來罷。”
城主的聲音像是變得蒼老了些，周舒的疑惑也越多了。
拿起黑壺，頓感有些不同，感知之下，一股淡淡的天地本源氣息撲面而來，顯然，現在的黑壺裡有天地本源，起碼也是極品法寶了。
周舒又驚又喜，“城主，你做了什麼？”
那聲音緩緩道，“先不要問我做了什麼，現在有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要聽哪個？”
“好事。”
周舒沒有猶豫。
城主的聲音很是鄭重，“壞事就是，它的確是煉妖壺。”
周舒有些無語，他明明答的是好事，城主說的卻是壞事，但想要辯駁的心思，眨眼間就被城主的後半截話打碎了。
他有些出離驚喜，驚叫起來，“什麼，真的是煉妖壺！城主你怎麼知道的？”
這他可是萬沒有想到，跟隨自己這麼久的，居然是傳聞中的上古神器，煉妖壺！就算淡定如他，這時候也不可能掩飾住心頭的情緒。
但他也不明白，城主是如何確認這點的，從材質外表上看，從他使用的過程看，實在不太像。
“是。”
城主的聲音有些沉重，“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我知道就是了。”
面對周舒的質疑，城主心底也有個聲音在默默的喊，“我怎麼會不知道，任何神器，又怎麼可能逃過我的眼睛，我本來就和它們差不多……”
“哦。”
周舒也不再問，只拿起黑壺，上下左右的翻看，激動得愛不釋手。
這可是煉妖壺啊，修仙者的真正神器，現在就在他手裡，怎麼可能不激動，不過只一會兒，他就恢復了之前的清明，看向木桌道，“既然是煉妖壺，爲何是壞事？”
“煉妖壺是什麼等級的寶物，你以爲你能夠保有它麼，這不是壞事又是什麼？”
城主的聲音顯出幾分疲憊，“其實也不單單是你，事實上對任何人來說，這可能都是壞事。”
有道理。
周舒點了點頭，“那好事呢？”
“好事就是，這煉妖壺是死物。”
城主的聲音變得淡然起來，甚而有一些嘲諷的意味，“補充一句，真正的死物。”
周舒一驚，“啊？”
城主的聲音漸漸帶出一絲怒意，“我之前還以爲神器器靈都是無奈離開，但這煉妖壺顯然不是。哼，煉妖壺器靈在離開玄黃大陸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玄黃大陸守護者的身份，變得自私自利，甚至想煉天道爲己用，遭致自身大損，多半湮滅了，而煉妖壺也淪爲死物，天地本源盡失，原本的功用不復存在，再沒有人會知道它是曾經的神器煉妖壺。”
周舒帶着許多疑惑，城主所說的事情，他一點不瞭解，但看城主的怒意，似乎也不假。
城主的聲音繼續述說着，“可笑的是，死去的煉妖壺被前人得到後，被當成了不錯的法寶坯子，甚至還在上面紋上了煉魂符紋，被當作邪修的邪器來淬鍊神魂……呵呵，神器淪爲邪器，當真是好笑啊，居然墮落到這種地步。”
周舒似有所悟，雖然他不太瞭解，但城主說的像是親自目睹了一般，有些難以置信。
“那邪修也不是一般人，大約是上古邪修最達時候的人物，他的煉魂符紋也極爲精妙，卻是正好觸出了煉妖壺的一小部分功效，使得煉妖壺再度有了煉魂的效果，不過，和之前的煉妖壺相比，那只是極小一部分罷了。”
聲音轉向周舒而來，“這壺是你從邪修手上得來的吧。”
周舒點了點頭，顯出許多敬佩，“不錯。”
城主緩聲道，“算是你的機緣了，不過你沒有因此去煉化其他魂魄，只煉煞魂，倒是讓我頗感欣慰。”
“那種事我怎麼可能去做，邪修與我勢不兩立。”
周舒斷然的搖頭，又顯出幾分疑惑，“城主說它沒有天地本源氣息，可是剛剛爲何又有了？”
“是我給的。”
城主的聲音頗顯莊嚴，“雖然它曾經淪爲邪器，但到底是煉妖壺，煉妖壺這等神器，又豈能這樣淪落下去？誰都不忍明珠蒙塵，何況神器……我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事情。”
“微小的事情……”
周舒搖了搖頭，帶了許多訝異，“能給法寶，不，神器注入天地本源，這種事是微小的事情？城主，你未免太自謙了，這種事情我聽都沒聽說過，甚至想都想不會想過。”
城主所說，完全匪夷所思，要不是親自感受到，他絕對認爲城主在說謊。
城主的聲音略顯神秘，“那就不要去想了。”
它心底的那個聲音又喊起來，“沒有什麼奇怪的，我和煉妖壺本來就是同類……同類雖然犯錯身死，但有難的時候我也該幫下忙，何況對我有利。”
周舒依然在驚愕，城主的聲音又響起來。
“我給它天地本源，對你來說也許並不是好事。”
周舒疑道，“怎麼呢？”
城主的聲音淡淡的，“之前它毫無天地本源之氣息，任何人看到都不會奇怪，也不可能當它是煉妖壺，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雖然那本源氣息極少，但畢竟是神器，哪怕在納虛戒，都有可能被人感知到。”
“啊？”
周舒臉色帶出一絲沉重，這意味着，他有煉妖壺的事情，有可能被別人現，那可真的就不是好事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那樣的人極少，在你化神境之前恐怕是遇不到的，只要你不主動拿出來，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早說啊。”
周舒又鬆了口氣，隨即又提起了心思，滿是期待的道，“那現在，它是真正的煉妖壺了？”
“你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