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秋真真充滿希望又害怕失望的表情,沈信心裡分外感到不忍,連忙上前解釋道:“靜靜的情況現在開始好轉,要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會沒事的,完全可以象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是嗎?那實在是太好了。”秋真真的表情瞬間變得很激動。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接着她忽然向沈信望了過去,臉上神色冷漠地說道:“你怎麼知道?”
對於秋真真的態度變化,沈信在知道了她的一切之後完全能夠理解,尤其是剛纔秋真真自以爲是在夢中所表現出來的深情,更是讓沈信難以忘懷,自然對秋真真一點見怪的意思也沒有。事實上沈信還很希望秋真真能對他更嚴厲點,這樣他才覺得算是稍稍補償了自己對秋真真的過失。
不過對秋真真的問題,沈信還是不得不回答,苦笑一聲,沈信解釋道:“靜靜剛纔醒了一次,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她精神不錯,不過還是多休息得好。”
“聊天?你和靜靜聊天?”秋真真好象覺得不可思議:“你和她聊些什麼?”
看到秋真真好象很緊張的樣子,沈信忍不住想讓氣氛輕鬆點,微笑道:“其實也沒有聊太多,只是被她罵我是個大壞蛋,曾讓什麼人哭過很多次。”
“誰?誰爲你哭過?”秋真真馬上接口說道,光聽話語好象她只是單純地問問題,但語氣卻象是否認自己爲沈信哭過。而且這麼說的時候,秋真真的臉上似乎還有點臉紅的意思。
已經知道秋真真多疑且敏感,沈信自不願過分逼她,連忙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靜靜沒說。”
真真似乎放心了點,卻又同時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馬上又問道:“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秋靜的事?”
沈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秋真真的經紀人接口說話了:“真真,你不要怪沈信,其實是我叫他來的。”
“阿叔!”秋真真猛叫了一聲,還恨恨地跺了一下腳,似乎是在責怪她的經紀人不該讓沈信來。這一個動作盡顯小女兒情狀,頓時讓沈信覺得心中一暖,這說明秋真真也有活潑的一面,倒是讓人欣慰的一個事情。
“唉,算我多事,我不管了。”秋真真的經紀人也發現現場氣氛的微妙,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幫上忙的,索性甩手離開了。
秋真真的經紀人一走,現場氣氛就更顯微妙。秋真真對沈信自非無情,可是她一直以來已經當足自己放棄這段感情了,現在沈信突然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那份矛盾的心理就不用說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讓她愛恨難分的人。本來她還可以象以前一樣故作冷漠,但無奈的是,在這之前,在她以爲只是做夢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對沈信的情意完全表露了,現在要否認已經來不及。而且,真要讓她自己選擇,她也難以馬上做出決定。
兩人默然對望,那眼神裡的訊息都複雜得很,沈信本來有很多話想對秋真真說,但此時此景,卻是不太適宜。
長嘆一聲,沈信最後終於說道:“真真,你真傻。”頓了一下,沈信又道:“我也很傻。”
“傻?”秋真真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怎麼說也好,我只在乎靜靜。只要靜靜沒事,其他我都不在乎。”
“靜靜絕對會康復的,我向你保證。”沈信肯定地秋真真說道,接着有嘆一口氣:“我知道靜靜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可是如果靜靜真的好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其他呢?”
對秋真真來說,沈信的空口白話本來不是那麼容易讓她相信的,但秋靜的情況明顯是好了許多,她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而事實上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怎麼也不肯放棄這個希望的。不過說到沈信後面含混的一句問話,秋真真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秋真真並沒有直接回答沈信的問題,卻忽然吟了這麼兩句詩。
從秋真真的語氣裡,沈信能夠聽出秋真真對這份情絕對是難忘的,而且刻骨銘心之至,只是說到未來,怕她只是一片迷惘吧。
爲了能讓秋真真更坦然面對她可能想逃避的感情問題,沈信索性點明瞭話題,問道:“我真是想不通,剛纔你看到我怎麼會當是在做夢呢?難道你經常做這樣的夢?”
“不許說。”秋真真一聽到這個就急了,臉也漲得通紅。這一個表情比什麼都強,頓時讓沈信明白到了秋真真的心意。
瞭解到這一點,在沈信來說已經足夠了,知道秋真真的性格,這時候絕對不能太刺激她,沈信於是馬上轉移話題,嘆息道:“秋靜的事,你爲什麼一直不對我說呢?如果你早說的話,我一定會幫忙的,你也用不着那麼苦。”
“幫忙?你會嗎?”秋真真忽然很軟弱地問道。
“當然了。”沈信很肯定地回答道:“你沒看到阿叔一跟我說,我就馬上趕來了嗎?我以前可能對你不夠了解,但我其實一直很關心你的。”
沈信的語氣是如此真誠,即使以秋真真的多疑,也是深信他絕非說假話。但越是這樣,越讓秋真真感到迷惘,她眼神一片迷濛,喃喃說道:“我現在知道了,可是有什麼用呢?那時候我很怕,怕你知道了一切會離開我。索性我就不讓你知道這一切,反而能保留一份美好的回憶。或許那是虛幻的,但至少它很美,在我的心裡,有這麼一份美好的回憶,已經足夠了。”
秋真真此刻的軟弱在沈信看來是另外的一種美態,美得讓他心痛無比。不想再看到秋真真這個模樣,沈信急忙說道:“當初你問我說是否能夠讓你完全瞭解的時候,我猶豫了,其實那並不是我有意隱瞞什麼,只是因爲我身上有些怕你難以理解的事情。”
“什麼事情?”秋真真的神情忽然又轉冷。
“其實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一個有着特殊異能的人。”沈信對秋真真的神情轉變無可奈何,苦笑着解釋道:“我怕你會當我是怪物,所以才猶豫該不該告訴你。不過現在不說也不行了,因爲我就是用這種異能爲靜靜治病的。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訴你,靜靜絕對是可以成爲正常人的。”
“這是真的嗎?”秋真真的神情且喜且疑,在沈信再次肯定地點頭時,她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閉上眼睛喃喃道:“老天,你終於也有開眼的時候了。”
看到秋真真這麼高興,沈信自己也感到欣慰。而當秋真真的情緒稍一平復,她馬上轉向沈信,很平靜地說道:“謝謝你!”
“謝我?爲什麼要謝我呢?”沈信苦笑:“難道你就不能看做這是我應該做的嗎?我其實很想說,我喜歡你當我是在你夢裡出現的那種感覺。爲什麼夢裡可以,現實中就不可以呢?”
“可能嗎?”秋真真的語氣充滿了疑問:“事情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你我都已經不同了。”
“是,我承認這一點,你我都和那時有不同。”沈信激動地說道:“但有一點一直沒變,我那時喜歡你,現在還喜歡你。靜靜曾經是你生活的全部,我能理解,但現在她已經有了康復的希望,你爲什麼不肯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呢?”
聽到沈信這麼激動的話語,秋真真也不能完全無動於衷,不過她還是難以決定,最後只是軟弱地說道:“等靜靜完全好了以後再說好不好?”這不是拒絕,可以說是逃避,也可以說是留個緩衝的餘地。或許沈信如果不在面前,她可以作出拒絕的決定,但現在沈信就在眼前,她是不可能硬起心腸的,儘管她對沈信的誠意是那麼得懷疑。
沈信心中暗歎,秋真真的心理陰影太重了,這份情又牽扯到太複雜的因素,也難怪她難以做出決斷。不過知道秋真真不是對自己無情,沈信其實已經滿足了,現在也就不再強迫她馬上表態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秋真真開始忙着爲秋靜料理雜務。沈信什麼也不做,只是癡癡地坐在一邊看着秋真真發呆,無論秋真真在做什麼,無論秋真真在什麼地方,他的眼睛都一直盯着秋真真不放。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在沈信似乎可以看穿她心意的目光下,秋真真忽然覺得有些惱怒。
“我沒看什麼啊。”沈信答應一聲,顧左右而言其他:“今天天氣不錯。”他知道秋真真其實不是真的惱了,只是無法直面這段感情而已,在這麼說完之後,他依然故我地一直看着秋真真。
這種情形其實秋真真也未嘗不在心裡覺得有一絲欣喜,警告無效下,秋真真最後只是嗔怪地瞪了沈信一眼,然後又自覺失態,連忙自顧自忙碌去了,不再看沈信一眼。
沈信雖然覺得秋真真的態度實在讓人憋得難受,但話說回來,這樣的情況未嘗不是一件樂事,大有此處無聲勝有聲的意境。如果說此前秋真真的事是沈信心中一個難以言說的遺憾的話,那麼沈信現在已經決定不讓自己的人生有任何遺憾了,不論秋真真怎麼拒絕,他都絕不再退縮,因爲他知道,他需要秋真真,秋真真也需要他。
秋真真的心理陰影時間太長了,自然不是短時間能擺脫的,但沈信相信,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對未來,他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
一片靜默中,沈信和秋真真各自自得其樂。而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熟睡的秋靜終於也有了動靜。秋真真一直注意着秋靜的狀況,馬上第一時間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拉起秋靜的手,秋真真柔聲叫道:“靜靜,感覺好點了嗎?”一切關愛,盡在這普通的一聲問話中是,沈信馬上又領略到那種感動的感覺。尤其是同時想起自己對典嬈的感情,沈信更是感慨萬千。
秋靜緩緩睜開眼,一看到秋真真也是喜色難掩,大聲叫了起來:“姐姐,你沒事吧?我上次醒來你正在睡覺,可讓我有些擔心呢。”
“姐姐一點事也沒有,你的情況這麼好,姐姐就是做夢也會偷笑。”秋真真愛憐地看着秋靜:“你一定得快點好起來,那樣姐姐也就安心了。”說到最後,秋真真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秋靜反而不象秋真真那麼激動,咬着手指頭,她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當然會好起來的,在你睡覺的時候,有個壞蛋幫我看過了。”
“壞蛋?”秋真真聽到這個稱呼,下意識地向沈信看了過去。沈信苦笑不已,聳肩攤手錶示無奈。對沈信這樣的表情動作,秋靜馬上偷笑起來。
意識到自己好象不應該看沈信,秋真真馬上回頭去看秋靜,儘量平靜地說道:“靜靜不要亂說話,他並不是壞蛋。”
“是嗎?我的看法可是略有不同哦。”秋靜調皮地笑着:“姐姐你不知道,在你睡着的時候,我看見他……”
秋靜剛說到這裡,沈信已經是一聲斷喝:“不許說。”這件事他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他現在和秋真真關係頗有微妙之處,說出來尷尬怕是難免的了。
看到沈信這麼情急,秋靜吐吐舌頭,不說話了。而秋真真卻在一直捉摸着秋靜的話,唸叨了幾遍“我睡着的時候”,她忽然有些明白了,雖然覺得這樣對沈信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她還是忍不住狠狠地瞪向沈信。
沈信委屈地攤攤手:“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哼!”秋真真和秋靜同時冷哼表示不屑,姐妹兩個人的默契倒是非同一般。
“哈,大喜的日子,我們就不要說這些不合時宜的話題了。”沈信被秋真真和秋靜的目光逼視着,實在是渾身不自在,連忙岔開話題:“比如說,我感到我們現在就象是一家人一樣,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我覺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切!”秋真真和秋靜又是同時用鼻音表示了強烈的鄙夷。秋真真好象還覺得這樣的表示不夠表達自己真實的心意,馬上又加了一句:“一家人?誰會和你是一家人?妄想!”
“我只是說象嘛,你們覺得不象就算了。”沈信無所謂地說道:“個人感覺不同,哈!”
秋真真自顧自和秋靜說話了,不再理會沈信,似乎覺得和他說話都是浪費時間。秋靜一邊和秋真真說着話,一邊卻不停地看着沈信,沈信作個很委屈的樣子,頓時讓秋靜大笑不已。
“有什麼好笑的?”秋真真憐愛地看着秋靜,雖然表面上漠不關心,其實她心裡也有些關心沈信,直接去看沈信她當然是不肯了,所以間接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姐姐和這個壞蛋的關係似乎很有趣的樣子。”秋靜這麼說着,依然吃吃地笑個不停。
“不要亂說話。”秋真真故作嚴肅地對秋靜說道,其實心裡卻是高興得很,秋靜象這麼開心的時候可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