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勾陳上宮天皇大帝

洞玄知曉清微曾在元始座下聽道,又得賜玉虛琉璃燈,在玉虛一脈中,非是泛泛之輩。

其實光從“清微”二字,便知清微道君入了元始道人的法眼。

因爲元始曾開闢過一個道場,其名爲“清微天”。

清微的根腳,大概與已經破滅的清微天有關。

洞玄隨即應承下來,然後和清微的化身告辭,一路直行,來到太始世界。祂乃是太易世界的道君,來太始世界的次數較少。

不過憑藉玄門道君的身份,召來太始世界的山神土地一問,就得到了首陽山的位置。

洞玄進入太始世界深處,這裡是層層迭迭的虛空。祂睜開天眼,看到了無盡虛空深處,望見了那座“首陽山”。

隱隱間,洞玄似乎感應到了一道若存若亡的目光着落在自己身上。祂順着這道感應,來到首陽山下,正欲上山時,聽到若有若無的道歌聲:

“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仙音隔隴聞。闢地開天爲教主,爐中煉出錦乾坤。”

洞玄看見山道上,一玄衣道童,騎着青牛下山,唱着道歌。

以祂的道行,竟看不出玄衣道童的深淺,心知對方即使不是合道,必然也根腳深不可測,不可以常理度之。

玄門之中,證就混元者,又稱之爲大羅,其意爲尋常意義的修行止境。再往上走,已經跟是否努力修行,關係不大了。

而混元無極,則更是廣義上的修行盡頭,哪怕三清道祖,如今都停留在這一境界。

據傳三清道祖,曾達到過混元無極之上的境界,終究還是跌落了下來。

洞玄這些合道的存在,私下裡有過推測,認爲三清道祖跌落境界,應該和多元宇宙的大道受損有關。

大道受損,三清與大道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故而跌落。

可是什麼力量,什麼樣的存在,能夠使大道受損,這種事,別說祂們,即使是尋常的混元巨頭,都想象不出來。

其中真相,亦可以說是玄門中最大的禁忌,那些三清道祖的親傳弟子,即使略知真相,也不敢提及,更有人猜測,不是不敢提及,而是根本無法將真相出來。

“敢問道友,通玄大老爺可在?”洞玄思緒萬千,一閃而過,連忙向山道下來的玄衣道童見禮。

騎着青牛的玄衣道童下了牛背,不卑不吭道:“小道玄天,不敢受道君大禮。通玄大老爺早知道友要來,特命我拿來此物,交給道友。”

洞玄見了那寶,金光若潺潺流水,形狀似手鐲,隱約有功德之氣,即知是清微口中的“金剛琢”。

他連忙行禮,小心翼翼地接過金剛琢,問道:“不知可有咒語?”

玄天道:“有的,此咒名爲‘無象’,指玄虛無形之意。我念一遍,道君記住便是。”

隨後玄天念動咒語。

洞玄記下之後,道:“沒想到此咒,也是一篇直指大道本質的煉神法門,若是我修道築基之時,得到此法,當有裨益。”

玄天笑了笑:“道君之法,精微奧妙,何必自薄。此外,通玄老師說過,金剛琢能收天下萬物,唯獨有兩樣事物收不得。”

“何物?”

“一是八卦爐,二是芭蕉扇。遇見其一,則不可勝之;其二,則自身難保。”玄天緩緩說道。

洞玄拱手道:“多謝道友提醒,不知道友現在是下山,還是回去見通玄大老爺?”

玄天微微一笑:“左右無事,準備下山走一遭,經歷紅塵,看能不能有機會煉虛。”

洞玄一驚:“道友尚未煉虛?”

玄天淡然一笑:“不是尚未,只是這一世尚未煉虛。大道以變爲不變,不同紀元,不同時代,煉虛也是不同的。若是跟不上大道的變化,縱然萬劫不磨,也是無意義的,縱使混元無極,也可能會在下個紀元,或者下個紀元,跌落下去……”

洞玄悚然動容:“道友真知灼見,果非凡人也,不知是哪位道祖門下?”

玄天搖頭:“非是三清門下,曾在不知多少紀元前,得號‘真武’,與地仙之祖鎮元子有過故交。而今故人幾乎殆盡,我也只記得曾爲‘真武’的些許記憶了。”

“真武?”洞玄心神一震,連忙行禮:“原來道友是真武祖師化世之身,小道適才失禮了。”

真武雖然不是三清四帝之一,卻也在玄門中,有無限接近四帝的地位。

洞玄少年入道時,亦曾拜過真武的神位,現在頗有種年少時,追逐的歷史名人,出現在自己眼前之感。

玄天回了一禮:“曾是真武而已,現在我也不過是未煉虛的化神,道君之禮,小道擔當不起。”

洞玄:“道兄重回巔峰,又有何難。”

玄天搖了搖頭:“上去之後,跌下去,再想爬回去,其難度遠勝過直接上去。得道容易守道難啊,縱然萬劫不磨,混元無極,也不能在宇宙生滅分裂之中,真正超脫其外。”

洞玄苦笑一聲:“比起宇宙生滅,我等也不過一瞬,如朝生暮死的蜉蝣,想不到那麼長遠。”

玄天微笑:“道友有這份知見,足見是有道之人,你這金剛琢並非自用,送到那人手上之後,且不可逗留,可先去起源世界的天界,喚一聲‘勾陳上宮天皇大帝’,那也是地仙之祖鎮元子的故交,你可憑此,脫離元始之劫。”

說罷,玄天消失不見。

洞玄只看到青牛折返山道,漸漸消失。

“元始之劫?”洞玄眉頭緊蹙,祂見玄天兩次提到地仙之祖鎮元子,而且玄微也提過鎮元子,心中懷疑地仙之祖鎮元子是這場神仙殺劫的關鍵人物。

這神仙殺劫,在玄天口中,顯然叫做“元始之劫”。

只是攻伐荒古大地,封鎖天界,分明是玉清元始的法旨,爲何洞玄還要陷入“元始之劫”當中。

“鎮‘元’,既然名號鎮元,那麼此劫名爲元始,自然得鎮元來化解。”洞玄隱隱想透一個關節。

但誰是“鎮元”。

還有那勾陳上宮天皇大帝,自然是玄門四帝之一,地位比真武還略高一些。可是玄天爲何讓他在天界去喚“勾陳”神名。

表面的意思,似乎是想讓祂和勾陳扯上關係,從而藉助勾陳和鎮元的故交之情,幫祂脫離元始之劫。

但這也太七拐八繞了吧。

爲何不直接點明“鎮元”呢?

要不是手上的金剛琢無比真實,洞玄都懷疑自己經歷了一場幻夢。

“先將金剛琢帶回去給清微再說。”洞玄按捺住複雜的思緒,去往太極世界,見到清微,取出金剛琢,順便說了咒語。

“道友果是福德天仙,居然真將金剛琢借了過來。”清微拿到洞玄取出的金剛琢以及寶咒,大喜不已。

洞玄:“我一到首陽山下,就遇到一個玄衣道童,騎着青牛,將金剛琢送來給我,倒是沒出什麼力。”

“玄衣道童?不是金銀服飾?既然有青牛,倒是沒錯了。玄衣?通玄?還是玄……”清微略作思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先是一震,隨即笑吟吟道:“道友果真有大福緣,竟然見到了太清大老爺的親傳大弟子,那位可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

洞玄見清微如此說,心下便知道清微是誤會了。祂也下意識不想吐露玄天的事,乾脆不解釋,而是轉移話題,“通玄道人果真是太清道祖的化身?”

清微:“是,也不是。其中關竅,我也不了然。反正道友是有福之人,接下來靜坐即可,不必再冒險去找什麼瑤池女神,徒生風波。”

洞玄:“玄微道尊那裡該如何交代?”

清微淡淡一笑,“放心,道友能請來金剛琢,乃是第一等的大功勞,道尊只會歡喜。我尚有要事,就不陪道友了。”

祂心下欣喜不已。

得到金剛琢,也表明了太清大老爺對祂們的支持,這筆功勞,元始老師肯定看在眼裡。

而且有金剛琢,再對上青帝,清微自然能收回玉虛琉璃燈。至於青帝和元始老師的關係,清微不敢揣摩,但玄微道尊都要對付那人,清微自然沒啥好顧忌的。

洞玄點頭,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一事,說道:“那玄衣道童說過,此物能收天下萬物,獨收不得芭蕉扇和八卦爐,道友可要記住了。”

清微:“多謝道友提醒,這兩樣奇物我也聽過,俱是太清之寶,自然不會在那人身上遇見。”

祂見洞玄提醒,心中更對洞玄減輕了許多懷疑。

何況洞玄能借來金剛琢,足見得了太清大老爺的認可,將來更得多親近一二。

隨後洞玄飄然離去。

清微開始着手熟悉金剛琢的使用,準備再次降臨荒古世界,收回玉虛琉璃燈。

那燈此前融入了周清體內,自然也沾染了周清的氣息,將其收回,祂直接回轉太極世界,交給玄微道尊,釘頭七箭書之事,便有着落了。

清微之所以不去首陽山見通玄道人,也是因爲祂出身元始門下,直接見通玄道人,有可能吃閉門羹。

請洞玄去,則多了緩和餘地,還能試探太清大老爺的心意。

再者,洞玄一介散修,修成玄門道君,福運極深,也是祂看重的地方。

瑤池聖水中,天皇將其中精華吸收殆盡。

就在這一刻,天皇開口道:“今日破陣!”

赤明至尊護佑在身旁,忽然感到一股驚悚絕倫的氣息。有雷霆如瀑,從天而降。

半空中,一個至尊身影若隱若現,正是長生至尊,周圍還有別的至尊身影。

此時此刻,天界的幾位至尊都很清楚,這是天皇在渡劫。

引動了毀滅大道。

可惜!

赤明至尊心中悵然。

祂知曉,天皇陛下若是全盛之時,絕對可以渡過此劫,成就大帝。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因爲天皇施展了逆轉大道的禁忌之術。

縱然憑藉瑤池聖水恢復傷勢,但道基、本源,不可能從瑤池聖水中修補回來。

現在的天皇陛下,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這是天皇陛下,要用最後的力量,打破十絕陣的封鎖,送祂們出去。

即使如此,大道也降下了滅世雷霆,試圖阻止天皇陛下。

大道啊!

“爲何要爲難我等!”

赤明至尊憤怒不已。

這大道不容祂們,祂們也不敬這大道了!

與此同時,其餘幾位至尊和赤明至尊一起出手,各自施展恐怖絕倫的禁術,助天皇渡劫。

滅世雷霆的威力越來越大,哪怕身爲合道的至尊,都很快感到吃力。

天皇大喝一聲:“各自保全自身。”

天皇開口,震退衆人。

哪怕最執着的赤明至尊,都退開。

祂知道這是天皇用最後的生命給祂們創造逃出去的機會。

九天垂落的雷霆,滔滔不絕,同樣給十絕陣打開了缺口。十位道君,連忙施展神通修補。

但縫隙已經出現。

其中一位道君開口:“衆位道友不要着急,這天皇必死無疑,咱們堅持守住十絕陣即可。”

衆位道君也明白其中關節,各自不留餘力。

十絕陣的縫隙,終歸被祂們牢牢封鎖住。

數位至尊合力,一時半會也衝不出去。

而下方的天皇,在滅世雷劫中,氣息越來越弱。

“可惜,我終歸不是未來的自己!”天皇長嘆一聲。

要打破十絕陣的封鎖並抵擋住大道雷劫,除非祂成爲大帝。

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即使邁過那一步,也只是空殼子。

絕望,無比的絕望。

任祂是蓋世天驕,此刻也走到末路。

十絕陣的道君們與天皇鬥爭許久,佩服其天縱才情,此刻也微微嘆息。

而幾位至尊,心中更是苦澀。

天皇一旦隕落,天界就徹底大勢已去了。

絕境終於來了!

天界衆多強者亦心中悲慟不已。

“大道無親,常與順人。汝等執迷不悟,故有此劫。”十絕陣中,一位古老的道君冷厲開口。

偷偷來到十絕陣外的洞玄,見到大道雷劫,心情複雜。

祂自然能猜到許多東西。

到底要不要聽玄天的話?

洞玄糾結不已。

天皇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近乎消散虛無,最終洞玄在此刻心裡一橫。

一聲玄妙道音響徹寰宇,

“勾陳上宮天皇大帝!”

一聲之下,天地震動,時光長河之中,竟泛起道道迴響!

太初有神,神與道同尊!

有神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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