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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柳氏把糖糖託付給了隔壁平常要好的桑葉嫂子,母子兩人就去了河灣鎮,絲絲和柳氏剛剛進了騾馬市,就聽見了背後的叫聲,柳氏抱着絲絲趕緊回了頭。
“喲,王叔啊,對不住了,我緊着走路,沒看見您老人家。”
“娘,這人誰呀?”
尖嘴猴腮,一副倒黴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氏偷偷的拍了絲絲的小屁股一巴掌,“別亂說話,這是你王姥爺,你三嬸子的爹棍兒哥哥的姥爺,你也得叫姥爺。”
“瓦不叫。”絲絲使勁兒的搖着頭,“我們現在是奴籍了,可跟人家高攀不上。”
“你這孩子。”
翠翹的父親,王老實趕緊攔住了柳氏揚起了的巴掌。
“哎呀,侄媳婦兒,孩子還小,可是打不得,打不得。
你們的事情,我都聽我家二丫頭說了,這事兒不怪你,都是你那婆婆眼皮子淺。咱們還是好親戚,好親戚。聽說你們家那個老爺是個大財主?”
絲絲翻了翻白眼,前面的還挺像話的,後面是啥意思啊?
“侄媳婦兒,不瞞你說,我還有個老閨女年方二八,還沒出閣呢。侄媳婦兒,你家那老爺成家了嗎?”
喵的,絲絲皺着小眉頭嘟着嘴巴,用腳尖兒踢着柳氏的肚子,示意她感激的走,不想搭理這種臭無賴。
柳氏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的回話,“那個,那個,那個叔兒啊,我們是做下人的,哪裡敢問老爺的家事,不過老爺有個小姐,應該是成了家的吧。”
“哎呀,咱這小門小戶的不挑,做個妾室也行啊,咱家孩子也老實,也不能跟正室爭什麼,只要在河灣鎮的家業寫給你妹子就成。”
嘎嘎,絲絲好想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王老實一點都不老實喲。
“王老鱉是吧”,絲絲故意假裝咬字不輕的叫起來,“我們是來買牲口的,不關心別人賣閨女的問題,揮揮。”
“你這孩子,瞎叫什麼?”
柳氏趕緊拍了絲絲一巴掌,翠翹一家子都是小肚雞腸瑕疵必報的人,惹不起。
絲絲委屈的用胖乎乎的小手揉起來眼睛,“叫王老爹不對嗎?”
“對對。”
王老實本來是不想搭理絲絲母子了,見閨女的事情沒希望,可是一聽買牲口,他心裡寒光一閃,頓時就想好準備怎麼宰熟了。這土鱉的母女還想買牲口,逗着玩兒呢。
滿臉的笑容,就差沒衝柳氏晃尾巴了。“侄媳婦兒,要說買牲口,那就太沒問題了,叔兒就是幹這個的,這事兒交給叔得了,保管不能讓你們吃虧。”說完顛顛兒的就跑了,不一會兒領着人牽過來了一頭老黃牛。
“侄媳婦兒,你看這個咋樣?塞八擡,穩當着呢,你們女人家家的趕車,最是穩妥了。”
絲絲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王老鱉,這牛是很穩妥,可是這都老八口了,比您還不濟,我買它是給他養老啊,還是用它幹活兒呀?
連親戚都坑,你害羞不害羞?娘,我們走。”
出溜到地上,扯着柳氏的衣裙就走,王翠翹王老實這家子,絲絲已經把他們劃到了不友好的範疇之內,那就沒啥好說的了。
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輛牛車一個小的石磨,三百個罈子,罈子賣家答應送貨。
又買了些白糖米麪五花肉,兩隻老母雞,都是給糖糖買的,絲絲想給小東西做點兒肉鬆什麼的,把小東西養的白白胖胖的,然後給自己欺負。想起來就幸福啊,自己終於當老大了,想當年,自己的日子何等的悽苦。
回來的時候,趕着牛車,路兩邊都是金黃的麥子地,柳氏又想哭,這跟做夢似的。
絲絲家買了牛車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等她們母子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門口了。不是別人正是刁氏。
一臉橫肉耷拉着,跟誰欠她兩百吊似的。
柳氏嚇得就從牛車上出溜到了地上,“婆婆婆,婆婆,您,您怎麼來了。”
刁氏擡手就要打,她可生氣了,自己家的西瓜賣不出去,每天丟每天丟,老頭子還捱了一頓打,現在連張羅收麥子的人都沒有了,還得自己親自操持,可是這倆掃把星竟然把牛車給趕回家了,這還了得。
絲絲趕緊用腳踢了踢牛屁股,老黃牛歘的擡起了前腿兒,朝着刁氏就是一蹄子,刁氏嚇得往後一退,正踩在了一塊狗屎上,頓時跌了一個仰八叉。
“你個賤蹄子,居然剛讓牛踢我。”
絲絲吐着米分米分的小舌頭,眯着眼睛聳着肩膀訕笑,踢的就是你呀。這老牛可是自己精挑細選通靈的呢。
“哎呦老婆子,你這是咋滴啦?”
田老根拄着一根柺棍在大孫子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祖母,柳氏,絲絲,你們居然敢欺負奶奶,成何體統,我要上衙門告你們忤逆不孝。”
這田大郎雖然叫喚的兇了些,但卻完全沒有上去攙扶的意思,開玩笑,他可是讀書人,衣服可是新的,沾上那污穢之物壞了官運可怎麼好?
“哎呦,可是打死人了。”
刁氏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撲到了一邊乾淨的地上坐下來,手刨腳蹬的開始哭嚎,她打定主意了,得把這牛車搞到手。
“閉嘴。”田老根也很記恨牛車,不過他看的更加的長遠,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讓柳氏這個壯勞力幫家裡收麥子,牛車可以慢慢圖之。當即用柺棍衝着刁氏就是一下,自然是不能夠重打。
“胡咧咧什麼,家去,老大家的,爹今天是腆着老臉來求你了,眼下要收秋了,好些人家都開了鐮,咱們家還——”
沒等他說完絲絲就傲然的挺着小胸脯兒在車上站了起來,咯咯的笑的歡實。
“咯咯咯,爺爺這事兒好商量啊。”
柳氏詫異的望着絲絲,不知道這小壞蛋又冒什麼壞水要。
田老根也是一愣,連刁氏都不鬧了,這麼順利呢?看來這妖精娘倆也沒啥大長進嗎,依然這麼麪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