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宿老領着一干發懵的黃家子弟,覷眼看着餘列,心中驚疑不定的想到:
“那鬼神是來找這餘家小娃娃的?莫不是他在外面犯事了,要牽連到餘家……”
這個值得幸災樂禍的想法剛一跳出來,黃家宿老又注意到,堂中的銅鑼鎖啦等聲音大作,其並不是哀樂,而是樂音!
黃家宿老的眼睛一瞪,也回想起了鬼神在拿人的時候,並不會吹鎖啦、鳴喇叭的。
黃家人羣中,除了黃家宿老之外,當中那個女道,也是意識到了這點。她驚疑不定,不敢相信的看向餘列:
“三哥兒他,這是招來了……鬼神慶賀?!”
反倒是餘家人等,因爲家族本就風雨飄搖,頗有動盪,他們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正處在被鬼神嚇住了的狀態中,不敢有所希冀。
好在下一刻,那站在餘列跟前的鬼神沒有從袖袍中掏出枷鎖鐵鏈,拿了餘列,也沒張口就道“你的事犯了”。
它站立着,反而微微躬身,朝着餘列作揖,口中說:
“餘列道友,黑水鎮一別,數月未見,可曾還記得貧道?”
餘家族長也是激動,此人張開口,想要大笑,但是又不敢在鬼神的面前太過失儀,壞了餘列的好事,只得乾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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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唱着:
此時餘列看着面前友好的潛郡鬼神,心底裡慶幸起來:“看來黑水觀主還沒有被抓住,抓住了也還沒有供出我來。”
“多謝城隍,多謝尊神,此番的舉動實在是厚愛了。”
“有所唐突貿然,實在是打攪了。”它擡起刺青遍佈的臉龐,也看向旁邊的餘家族長和其他餘家族人。
餘家的族長眉毛抖動,終於注意到鬼神身後的紙人紙馬們,穿的是金衣綵衣,吹的是高調喜調,毫無要抄家拿人的氣質。
爲首的黃家宿老,臉色徹底繃不住了,驚疑的想到:“餘家和城隍有關係?”
“列哥兒這是入了城隍眼中,得到城隍看重了!”
還不止如此,七品鬼神頓了頓,它竟然又稽首,說:
難怪讓他感到眼熟。
城隍廟雖然是供奉鬼神的地方,但是廟宇中也是存在着活生生的道人,因爲不需要和人打交道,廟中的活計也比其他職位要清貴很多。
它從袖袍中突然掏出了一方金黃色卷軸,卷軸純粹由靈光凝結而成,看上去華貴凝實,還摻雜了龍氣。
這個話一說完,現場的餘家人等,徹底按捺不住,激動呼道:
“城隍青眼!是城隍青眼啊!”
“竟然是奉了城隍的命令來道喜的。餘列他這是入了城隍的眼睛了?”
不遠處的黃家中人,臉色則是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餘列微愣,頓時就確定眼前這尊鬼神,正是當初前去援助黑水鎮的鬼神之一!
此人正是嫁入了黃家中,餘列的二姐。
於是他穩着心神,對身前的七品鬼神客氣說:
餘田氏口中連道:“好、好、好!”
七品鬼神笑着迴應:
激動的言語,在餘家正堂中涌起。
不過黃家中,其實還有一人緊盯餘列,臉上的表情雖然木然,但是眼底裡卻又有欣喜之色生出。
而場中的其他人等,見鬼神對餘列的態度友好,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咦!來人不似惡人。”
其價值和意義更大。
七品鬼神當即朗聲:
“蒼天有眼啊!我餘家又有道才生出了!”
餘列聽着對方的呼聲,他沉吟着,一時沒應聲。
“莫非……”餘家族長暗暗吸了一口冷氣,心裡也跳出了猜想。
黃家衆人則是難以置信的看着餘列和那鬼神。
滿堂的道喜聲和慶賀聲,響個不停,並傳播開去。
可以說任何一個道徒,即便是初來乍到,在城中沒有任何的跟腳和靠山,若是能得到一方廟祝職位,稍微打點一下關係,也就有了跟腳和靠山,算是潛水郡中排行前列的職務了。
確定了這點沒有問題之後,餘列又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過往,確定再沒有一件事情是值得鬼神出動的。
特別是按照堂中鬼神說的,餘列的這個廟祝職位,還是由城隍廟的城隍,親口吩咐下的!
“擢道徒餘列,入城隍廟,可得三等廟祝之職,廟內靜室一間,俸祿萬金,清淨修行,以資鼓勵。”
黃家宿老腦袋一懵,心神一沉:
“果然是好事,而不是壞事。餘家的這個子弟,究竟是何來頭?”
嗡的!議論聲徹底的按捺不住,堂中四處急切的響起:
“我的天,是城隍尊神發的話!”
特別是廟祝一職,它還能和鬼神直接溝通,有所接觸。
此外,餘田氏端坐在太師椅上,她眼睛花,雖然看不太清現場的模樣,但是聽着族人們喜悅的發言,她的臉色也是紅潤,與有榮焉,精神抖擻的。
至於旁邊的黃家一行人,這羣人則是面面相覷,眼神發木,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它接着說出的話,卻是好意更加的明顯:
七品鬼神見餘列不語,生硬的面孔上擠出了幾絲笑容,顯得皮笑肉不笑似的。
“鬼神爲賀?列哥兒這是抱上了什麼大人物,或是立下了什麼大功勞?”
女道心底裡是又驚又喜:“三哥兒今日的回家,好個有能耐啊!”
他徹底鬆了一口氣。
黃家宿老的臉上露出了棘手和懊悔之色:“糟糕!悔不該剛剛還端着架子,沒有見好就收。”
鬼神們當着餘列等人的面,足足僵持了大半日,一直等着黑水觀主完成了蛻變,才又有行動。因此不管是餘列等黑河的道童,還是那九尊鬼神,他們閒着沒事幹,都掃視過周圍的人等,留有印象。
“此次祝賀,乃是貧道奉城隍之敕令而來,所以才特意的服用了鉛丹,顯形出行,提兵帶馬,以壯聲勢。”
話說當時的黑水鎮,包括潛郡城隍在內,一共有九尊鬼神駐紮在龍氣陣法之上。
“貧道今日非是惡意,乃是抱着善意,僅僅爲了恭賀餘列道友成功晉升爲八品道徒,重歸我潛水郡而來。”
“區區口頭道喜,如何能作爲道友的晉升之賀禮。”
這一句話道出,讓整個餘家正堂中的聲音都一寂,然後便是一道道鬆氣的呼吸聲響起,以及一雙雙眼睛亮了起來。
反倒是餘列自己,他聽見了七品鬼神的慶賀,並未大喜,似乎另有想法。
嘭嘭的!
不少餘家人的心神都跳動,期待似的看向餘列和那鬼神,他們恐懼削減,激動開始泛起。
“奉仙承運潛郡城隍,敕令曰:黑水鎮道童餘列,斬妖有功,除惡有德,黑河一役建有功績。又三年成徒,資質不俗。此等良才美玉迴歸潛郡,萬不可荒廢。”
“不唐突不唐突,沒有打攪!”
以餘家眼下的這個境況,餘列今日回來的及時,又入得城隍眼中,得授廟祝一職位,完全可以讓破落的餘家一改頹勢,大有翻身的機會。
不過當着鬼神和衆人的面,餘列的面上毫無異樣,也是含着笑,朝鬼神回禮,並多謝對方的祝賀。
餘家族長驚喜着,眼睛瞪起來,急忙小聲的說:
只要沒有犯事兒,餘列如今已經是八品道徒,凝結有道籙,勾連了仙道意志,其實也不必太在鬼神的面前膽顫心驚。
“城隍”兩個字從對方的口中說出來,惹得堂中不少人的呼吸都一窒,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過當初這些鬼神爲六品恐蜥的血肉,又忍不住對黑河道童們出手,要搶奪資糧,因此雙方壓根無甚善緣,反而有點糾紛。
因爲餘列一人的出現,整個餘家都猛的一改頹態,前所未有的高興起來。
拖欠錢糧一事也被衆人暫時的拋在腦後,不放在心上了。
就連那幾個黃家中人,他們思前想後,也是湊到了跟前,厚着臉皮向餘列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