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拘魂女僕 滴血契約

黃銅馬車前,餘列騎着霧氣般的紙馬,兩側的頭顱晃盪不停。

他隨即伸出手,扔出了兩張符紙,貼在一大一小兩顆頭顱的額頭上,將對方給定住了。

霎時間,巨人頭顱的嘶吼聲、不死女的叫罵聲一起消失。

餘列的兩耳變得清靜。

隨即他就想縱馬離開此地,畢竟不管怎麼說,剛纔他都是結果了一個不死者中的厲害人物,萬不可逗留太久,免得被對方的家族或手下給尋來了。

不過餘列的眉頭微皺,視線忽地落在了黃銅馬車的一旁。

就在白臉女子的無頭屍體旁邊,正跪坐着一個瘦小的身影,對方身上穿着粗布短褐,赤腳,腦後是一頭暗紅色的中短髮,正低着頭,靜靜的跪在旁邊等着。

其實一早過來時,餘列就留意到馬車附近除了白臉女子之外,還有一人。

他驅使着紙馬,走到了跪坐之人的跟前:

“把頭擡起來。”

瘦小的身影聽見,身子微微顫抖,不敢擡頭,反而將腦袋紮下的更低了。

篝火跟前有着兩個人影,其中那個身份爲拘魂役的女孩,沉默寡言,雙手抱腿。

這個過程不僅可以弄清楚拘魂役的情況,防止收養到劣質的貨色,對於認主的拘魂役而言,也是一個重要的契約過程,能讓它們感到自己正在被正視。

金紅色的火焰焚燒着墨玉之血,愈發的旺盛。

奔行數十里。

四周昏暗,僅有女孩的身上存在火焰,其形如火炬,席捲着,熾烈的跳躍!

餘列猜測着眼前的這個女孩,可能就是那白臉女子的貼身侍女。

他血液粘稠,漆黑如墨,緩緩的拉長。

這一步和山海界中的認主流程頗爲不同。

而瘦小女孩看見餘列的動作,身子也一顫,但她將雙手壓在膝蓋上,沒有逃,反而順從的低下了頭顱,將纖細的脖頸露出,方便餘列砍殺。

她期待的看着餘列,眼中着火,立刻就單膝下跪,一手撫着左部胸膛中的心臟,一手指着大地,將面龐擡起。

這個舉動讓餘列多看了她幾眼,但也沒有太在意。餘列繼續學着詢問得來的認主流程,一板一眼的施展着。

轟!

一股火焰,突然就從女孩的雙目中燃起,將餘列都嚇了一下。

兩人一高一低的身影,在火苗壓低的篝火的照映下,也是在緩緩的拉長。

跪在路旁的瘦小女孩聽見,彎着腰,猶豫一下後搖了搖頭。

他的“遲疑”讓女孩惴惴不安,大氣都不敢喘。

檢查完畢後,餘列沉吟起來。

根據他的瞭解,此界中的拘魂役一流,其身爲不死者麾下的爪牙,雖然有少數強大的拘魂役,實力和地位要高於很多不死者。

她的目中麻木,當聽見餘列的話之後,似乎沒有聽懂聽清,茫然的擡起了頭。

“繼續低頭也沒用。吾想要殺你,自然就會殺你。再說了,你都已經聽見吾的聲音了。”

黯淡的篝火跟前,有咒罵聲、痛苦的叫聲,以及巨人的嘶吼聲,不斷的響起來。

檢查完畢,女孩站在篝火前,拘謹而不安,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此類人等的一個特點,便是沉默寡言。並且很多不死者也不喜歡手下的拘魂役會說話,爲了避免,還會從小就下毒,甚至割掉拘魂役的舌頭,防止它們學會說話。

對方瞪大了眼睛,正難以置信、震驚、懊悔的看着跪在火炬中,赤身而瘦小的女孩。

而眼下跪在餘列跟前的這個瘦小女孩,她的兩隻眼睛雖然都是深紅色,如同火一般,可具體的看過去,其兩眼中卻並沒有金紅色的火焰,僅僅存在着一點火星,屬於無主的拘魂役。

若是主人落難,拘魂役誓死也會復仇。如果無法復仇,很可能就會當場就抹了自個的脖子,隨之殉葬。

女孩聽見,目中的火星猛然一漲。

她腦後的紅髮仍舊像是火一般在燃燒,赤紅而熾烈。

而一旦拘魂役認主的不死者意外死亡,則拘魂役雙目中的龍焰也會黯淡,僅僅剩下一點火星在其中燃燒,其和目中沒有火焰的棄民極爲相似。

好在此舉僅僅是將主人的氣息烙印在僕役的雙眼之中,並不存在着失敗與否。就算因爲餘列不是此界之人而失敗了,會承擔後果的也不是他,只會是認主的一方。

唯一讓餘列擔心的是,他修煉的乃是毒功,血液中存在毒素,不知眼前這瘦小的女孩能否承受的住。

此地並不是一個方便研究對方的地方,餘列快速的在黃銅馬車的周圍驅巡了一番,將能夠帶走的東西都搜刮了,然後就放了一把火,把黃銅馬車燒了個黑黢黢,以遮掩他的氣息。

女孩面部上的青筋瞬間暴起,她嘴脣發白,表情扭曲,明顯是有極大的痛苦出現了。

反倒是那被掛在一旁紙馬上的一顆人頭。

他也不知道這是正常還是不正常,便只是好奇的看着。

眼下這個無主的拘魂女正適合讓他研究研究。

經過一番教訓,餘列成功的就從白臉女子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汝,跪下。”

讓餘列可惜的是,這個女孩的舌頭雖然沒有被割掉,但是自幼就沒有被教過說話,許是毒啞了,口中只是會發出啊啊呀呀的聲音,如嬰兒一般,因此他無法從對方的口中詢問信息。

身體顫抖着,她並沒有閉眼,也沒有低下頭顱,反而是將眼睛儘可能的睜大,仰視着跟前的餘列。

站在對方跟前的餘列,倒是並不覺得刺眼和灼熱。經過地火煉體的他,僅僅是微眯眼睛,分辨着這“龍焰”究竟有何特殊之處,以其和地殼中的地火孰高孰低。

當下的,餘列就收起了手中的木劍,對着跪在地上的女孩道:

餘列撕開了白臉女子的封口符紙,讓白臉女子也開口說話。結果對方的眼珠子猛地睜開,口中就迸發出惡毒的咒罵聲:

“賤民賤民!你的屍體將與蛆蟲作伴,心肝將被老鼠啃噬,眼睛將被烏鴉啄瞎……”

跪下的女孩忍不住的發出了聲音,身上的火焰收斂,身上出現一道道疤痕、烙印,散發出異樣的紅光美感。

除此之外,同一不死者麾下的拘魂役,雙目之中燃着的火焰也會呈現出相同的特徵。

就在這時,餘列忽然又想到什麼,他口中輕咦着,動作停下。

這點似乎和拘魂役自身魂魄的缺陷有關,天生就需要存在一個“主人”。

但是和先前的麻木相比,她眼睛中的火星一跳一跳的,隨時都有燃燒起來樣子,充斥起一股壓抑的生機。

瘦小女孩聽見,跪坐在地上猶豫着點了點頭,但是又搖搖頭,一副沉默而麻木的樣子。

餘列琢磨着,訝然的看着對方:“你之身份,可是拘魂役?”

瘦小女孩仰頭着,表情呆滯的看着餘列,目中絲毫沒有被侮辱的感覺,有的只是麻木。

好在那白臉女子牙尖嘴利,叫喚的甚歡,不僅能用來問路,也能用來問其他的東西。

呲!

餘列的血液滴在女孩鼻樑上方,自兩側緩緩的滑下,進入女孩的眼睛中。

它很快就焚去了其中的毒素,讓血液變回鮮紅,化作一絲絲紅線進入到女孩的面部中,並像是蜘蛛網一般蔓延,猙獰無比。

這顆人頭正是自稱“巨林明珠”的大祭司長女,她的表情都扭曲,咬牙切齒。

忙活完,他沒有說話,直接拍馬上前,將那瘦小女孩抓起來,貼上張定身符咒,往紙馬上橫着一放,就縱馬往其他的地方趕過去。

檢查牙口,詢問發育,露腳露手……種種,便是不死者收養拘魂役的重要環節。

黑紅色的毒焰飄搖,尖叫聲劇烈。

要知道他所選擇的身份,只是不死者,浮現在腦中的信息雖然不少,可是也不多,正缺乏着其他兩個身份——失魂民和拘魂役,更加具體的信息。

瞧見這個動作,餘列口中輕笑着,發出拗口語言:

他伸出手,學着此界認主的法子,捏開女孩的口齒,像是檢查牲口一般檢查起對方的牙口,並慣例的詢問:

“年紀不大,十幾歲?初潮否?”

對此,餘列瞬間就來了興趣。

不一會兒。

和被餘列斬殺的白臉女子不同,這女孩的臉蛋充盈,並不僵硬,身上也沒有腐臭的氣味,應當並不是不死者之流。

她這時反應過來了,深紅色的眼睛顫抖,眼珠中的那點火星也是隱隱跳躍,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呼吸都變得沉重。

餘列注意到,對方眼中的火焰一時要比旁邊的篝火還要明亮。

思量一定,餘列入鄉隨俗的,顫顫巍巍的伸手,搭在了女孩的頭上,口中乾澀道:

歸屬不同的話,雖然都是金紅色,都被稱作爲龍焰,但在大小、形體、色澤深度等方面,也會存在細微的差距。

餘列倒也沒有太在乎對方的態度。

他訝然的詢問:“你並不是這位貴女的拘魂役?”

瘦小女孩將頭擡起,目中麻木,但還是順從的站了起來,呆滯侍立着。

這時候骷髏一般的餘列站在女孩的跟前,雖然瞧上去弱不禁風,風一吹就要倒斃,可是落在對方的眼中,卻是比篝火還要吸引她的注意。

琢磨一下後,他忽地看向那瘦小的女孩,用此界的語言生澀的開口:

“你,來當吾之拘魂役,如何?”

瘦小的女孩正沉默的蹲坐在篝火旁,雙手抱腿,蜷縮成一團。

女孩依舊是仰着頭,一聲不吭的,僅僅是身子越發的顫抖。

餘列刺破自己的指尖,躬着身子,將指尖血液,緩緩的滴入到女孩好看的紅色眼睛中。

這時,那跪坐着的瘦小身影方纔猶猶豫豫的,將頭給擡了起來,露出一張灰撲撲,尋常的臉。

不過女孩已經見過他斬殺巨林大祭司的長女,如果不將對方收爲僕從,爲免後患,餘列也只能結果了對方。

這一幕讓餘列感到詫異,暗道:“此界土著身上的‘龍焰’果然不是尋常東西,莫非真是他們口中的神靈賜下的?”

終於。

這種情況在猙獰龍庭世界中極其常見,即便某個拘魂役才被不死者掌握一兩日,也會如此。

女孩雙目中冒出的金紅色火焰徹底的覆蓋了對方身子,甚至將一旁篝火中的火焰,也是統統的攝取到了她的身上。

其色金紅,裹住了滴入其中的餘列血液,劇烈的燃燒起來。

這讓他輕輕一嘆,青鋼木劍頓時就從袖子中滑出,落到了手裡面。

在餘列的注視下,紅線遍佈了女孩瘦小的身體,正在改造,或者說是在開啓對方的肉身,讓一股別樣氣機出現,有點類似於先前那些和巨人作戰的甲士。

但是大體而言,拘魂役僅僅是相當於不死者的侍衛、打手。

餘列的身子搖晃,跨着紙馬上前,下一刻便要手起刀落。

餘列便當着瘦小女孩面,施展出毒焰,一點一點着逼問那白臉女子。

對方是一個女子,或者準確的說,女孩。

因爲目中無火之人,要麼是低賤到即將魂飛魄散,要麼是屬於異端,要麼就是沒有守護好主人的喪家野犬。

“站起來。”

“啊啊……”女孩落在餘列的手中,咿呀的出聲。

她正要搖頭,但是動作一僵,立馬狠狠的點頭。

根據龍氣提及的信息,此界的不死者,和其麾下的拘魂役,兩者之間存在着“主辱臣死”的情況。

“最後一步便是滴血認主?怎麼感覺不像是在認主收奴,而是像在血煉一件法器……”餘列在心中琢磨着這點。

女孩仰視着跟前的餘列,目中熾烈,口中呻吟和顫抖:

一個昏暗偏僻的地方,夜幕降臨,霧氣橫生。

餘列的目光瞥向白臉女子的人頭,又在跪坐女孩的身上來往瞥看。

餘列說了一遍,並沒再說第二遍,而是一邊思忖着剛從白臉女子口中詢問得來的信息,一邊走到了瘦小女孩的跟前。

這一點也是不死者會對於那些目中無火者,極爲厭惡的一大原因。

“啊……”

太陽!

我的太陽!

餘列弓着腰,被一個女孩如此灼熱的注視,他摸了摸自家現在的枯槁雞皮,眼神露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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