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雲點了點頭，沒有直接拒絕。
這讓莫陽對他的好感大大增加，同時也對他的慷慨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趙家能成爲老山中人族的領袖，是有道理的。
至少出手闊綽，夠大氣！
這樣的家族，往往更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同和好感。
很快，莫陽就來到了龍息花園。
花園中，花香四溢。
那是一種莫陽從未嗅過的花香，香味很濃郁，好似嗅上一口，香氣就能鑽進人的骨髓裡似的，整個人有一種酥酥的感覺。
“花香不可多吸，小心醉了。”趙嘉雲告誡了一句。
莫陽連忙閉塞呼吸。
心中對龍息花又多了幾分認知。
看起來，跟龍有關的一切，都充滿了神秘啊。
花園深處，是一個巨大的坑洞。
坑洞周圍長滿了龍息花，坑洞之中卻黑黢黢的，好像核彈爆發過的場地，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趙嘉雲和一衆趙家子弟直接跳進了坑洞之中，莫陽和安歌對視一眼。
萬旭盈還以爲他是怕了，笑道：“沒關係，跟這裡的龍息花香比起來，下面反而更加安全，走吧！”
說完，當先跳了下去。
坑洞很深，大約有十幾丈。
這就導致坑洞中的光線不夠充分，下面陰沉沉的，氣氛很壓抑。
莫陽擡頭，臉色愕然一變。
原本傍晚略帶豔紅晚霞的天空，竟變成了黑漆漆的夜空。就好像這坑洞之下與世隔絕，來到了另一方世界一樣。
莫陽的交戰對手趙嘉慶見他驚愕不已，不禁嘲諷道：“怎麼？害怕了？”
莫陽懶得搭理他，呆呆的擡頭看天，對這一副異相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趙嘉云爲人溫和，跟莫陽解釋，“這是龍息深處，這裡的天空受到了龍息的影響。”
“爲什麼會這樣？”莫陽不明白。
趙嘉雲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真龍可掌握虛空，駕馭虛空。所謂的天空，不過是虛空的一部分。我們看到的藍天也好，朝霞也好，不過是在光影的折射之下形成的虛空外衣。無盡的黑色，纔是虛空的本來面目。龍息乃是真龍的吐息，自然帶有着幾分操控虛空的能力。”
莫陽頓時就懂了。
坑洞中的龍息，影響了這傍晚的天空的樣子。或者說，是脫掉了天空的外衣，露出了虛空最本質的一面。
“果然神奇。”
莫陽心悅誠服的感嘆了一聲。
看起來，這老山中的一切，都和真龍密切相關。
趙家有龍息花園，萬家有龍尾山，那麼其他幾大家族呢？妖族那邊又掌握了什麼資源？還有最最神秘的碧龍淵！
看起來，真龍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神秘！更加強大！更加的深不可測！
真龍，似乎貼近了宇宙中最本源的一面。
人族和妖族會摒棄巨大的種族仇恨，共同生活在老山之中數百萬年之久，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這時，趙嘉慶手持一把散發着陣陣荒涼氣息的古銅色寶劍，昂然站在坑洞中心，以一種睥睨的姿態蔑視着莫陽，“問明白了，就出手吧？既然來了，就別想着能矇混過去！哼哼，這裡是趙家，是龍息之地！若想把我趙家當成萬家那般好欺，那你是想多了。”
萬旭盈勃然大怒，嬌斥道：“趙嘉慶，你什麼意思？”
趙嘉慶凜然不懼，“就是這個意思！”
“你！”
萬旭盈差點就要動手，莫陽卻很平靜的壓住了她的氣勢，笑了笑，“且讓他先囂張一會兒。對了，趙兄，在下想見你們趙家老祖，能否方便安排？”
“不方便！”
趙嘉雲斷然拒絕。
“如果我贏了呢？”莫陽皺皺眉。
趙嘉雲深深的看他一眼，“那也不可能！”
莫陽就有些來氣，冷淡的道：“那可未必！你說的不算！趙老前輩要是不願見我……哼哼，那我就把你趙家年輕一輩羣毆一遍，斷了你趙家的脊樑！”
“莫陽，你找死！”趙嘉慶勃然大怒，怒吼而起。
其他幾位趙家子弟也都紛紛變色，覺得莫陽太囂張了，太狂妄了。
這裡是趙家！
不怕死嗎？
莫陽早就看穿了這一局的幕後風雲，眼前的小輩間的比鬥，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他根本不上心，也不擔心。
公羊羽、巫馬興、安惠，以及安家、安蘿韻、安平，對趙家來說都是深切入骨的名字。
恰好，現在的莫陽和這些名字都聯在一起了。
這樣的貫穿歷史迷雲的大戲，豈是幾個趙家小輩能看懂的？
莫陽懶得再跟他們多費脣舌，直接飛入戰場，雙眼微微眯起，說道：“聽說趙家魔劍霸道無雙……很不巧，在下也粗通幾門魔功。”
趙嘉慶陰森森的看向莫陽，“小子，你成功激怒我了！”
說完，他的喉嚨中就傳出了一陣悶喝之聲。
立時間，陣陣魔氣就從他的腳底升騰而起，蓋過了雙腿，慢上了腰間，然後是胸腹、脖頸，直到面頰。
到了最後，他的整張臉都漆黑如墨，徹底被魔氣吞噬掉了。
只有那一柄古銅色的長劍，在滾滾魔氣之中愈發耀眼。
莫陽心頭頗有些驚訝。
魔氣是有強烈的腐蝕性的。
強如天敗老魔，長期施展魔氣、運轉魔功，都要被魔氣所侵蝕，渾身肌膚潰爛化膿，不得不用黑衣蔽體。
可趙家同樣擅長魔氣。
趙家子弟卻個個完好無損，甚至……男的帥氣，女的美麗。
他們用的是什麼方法來抵禦魔氣的侵襲？
這時，莫陽來不及多想，因爲趙嘉慶的魔劍已經揮舞起來，一道道昏黃色的劍影裹挾着魔氣施展開來，凌厲瀟灑，銳利難當。
的確是莫陽所見過的最強劍招！
莫陽不敢遲疑，連忙迎敵。
直接就是一招魔氣版的《龍虎飛爪》！
黝黑如墨的魔龍好似撕裂了虛空一般，從虛空中探頭而出，然後巨大的身子從虛空中飛了出來，張開獠牙，伸出利爪，向趙嘉慶抓去！
趙嘉慶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嘲諷，不屑的道：“龍虎飛爪？雕蟲小技！”
然後，劍影閃動，好似流星劃過，轉瞬即逝。
莫陽竟分不出他是揮出了一劍，還是十劍、百劍。
總之，魔龍口中發出了一聲哀嚎，伸出的凌厲雙爪被直接斬斷！
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事。
魔氣版《龍虎飛爪》一旦使出，即便無法一擊制勝，但至少不能被對方如此輕易的化解。
莫陽臉色一沉，身上的隨即氣勢高漲，滾滾魔氣瞬間籠罩了天地，把那條被斬斷了雙爪的魔龍裹了進去。
接下來，魔龍好似又恢復了力氣，威力再漲，繼續向趙嘉慶衝去！
“假象就是假象，當不得真。”
趙嘉慶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是神煉四段的高手，是這個境界中最頂級的高手，曾多次進入碧龍戰場執行任務，親手屠刃的妖族也不下數十了。
論對戰經驗，論功法理論，論對魔氣魔功的掌握……他都遠勝莫陽。
更何況，爲了給家族增光，他早就提前掌握情報，把莫陽的《龍虎飛爪》徹徹底底的研究透了。
龍虎飛爪看似嚇人，實際上真正的威力都在龍爪上。破掉龍爪，剩下的龍身……只是虛構出來的氣形，有形無力，是嚇唬人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趙嘉慶都未做什麼抵抗。
魔龍在莫陽持續的魔氣加持之下，氣息暴漲，看起來又威猛起來，可在失去了雙爪之後，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殺傷力，從趙嘉慶身上穿梭而過，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連一陣微風都不如。
直到龍尾部分……
“噗！”
趙嘉慶如受暴擊，胸口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身形踉蹌，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單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持劍杵地，勉強支撐。
一招！
趙嘉慶重傷！
看到這一幕，萬旭盈興奮的跳了起來，大聲歡呼：“好！贏了！贏了！莫陽你贏了！你太棒了！太厲害了！”
其他的趙家子弟則全部愣住了，呆若木雞。
趙嘉雲更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對剛剛發生的一幕難以置信。
發生了什麼？
由莫陽的《龍虎飛爪》所凝練出來的那條魔龍穿過趙嘉慶的身體時……甩尾了？
然後龍尾就給趙嘉慶來了個暴擊？
怎麼可能？
這套功法不是叫《龍虎飛爪》嗎？威力的爆發點不是龍爪嗎？怎麼龍尾也能展現威力了？要是早知道龍尾也附帶有一些威力，趙嘉慶根本不可能那樣毫無防備的任由魔龍穿體而過。
以趙嘉慶的實力，防住龍尾的那點威力，絕對是輕而易舉。
這是信息不對稱啊！
趙家對莫陽的《龍虎飛爪》的情報掌握，出現了嚴重失誤！
莫陽嘴角一勾，對自己剛剛纔在腦海中蒙發出的想法感到驚喜和滿意，很是得意：“剛纔這招，是《龍虎飛爪》的第二個變化，名爲‘神龍擺尾’。是在下剛剛纔創造出來的，嘉慶道友，不知這招威力如何？”
趙嘉慶是神煉四段不假，可他剛剛太過自信，沒有防禦。這是因爲他知道莫陽的戰鬥力很持久，不想被他消耗，體內的魔氣能省則省。
沒先到這一省，就出事了。
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招“神龍擺尾”，當真受傷不淺。此時又有莫陽這種嘲諷似的問話，讓他心有不甘的同時又無能爲力，氣急之下口中直接又噴出了兩口血，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
趙嘉雲沒辦法，趕緊出現，一把攙住了他。
這一場比試，算是這麼略帶荒唐的草草收尾。
莫陽一招制敵，出奇制勝！
“莫陽，你是偷襲，剛剛那場不算！我們重新來過！”這時，就有一個趙家子弟壓不住火氣，直接跳了出來，赫然也是神煉四段。
莫陽擡頭看看黑色的天空，好似在等待着什麼，卻沒有結果，不禁皺皺眉，自言自語的說：“看來，真得全收拾一遍，鬧出點大事才行了。”
“全收拾一遍？莫陽，你太囂張了！”又一個趙家子弟跳了出來，惡狠狠的怒視他。
莫陽嘆了口氣，“行吧，你們排着隊吧，一個一個來。要不兩個一塊上，在下也能勉強應付。”
這話就有點託大了。
以剛纔趙嘉慶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莫陽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強大。若是堂堂正正的交手，除非使用先天古氣這種壓箱底的手段，否則恐怕很難佔得便宜。
“莫陽道友，你真要得罪我趙家？”這時，趙嘉雲開口了，神色複雜的看向莫陽。
莫陽搖頭，神色微冷的說道：“不是我要得罪你們，是你趙家有人在坐莊呢。若是考驗在下，也就罷了。若是想看猴戲……在下不介意讓你趙家來個斷代！”
這一番話說完，在場衆人都微微發愣，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坐莊？
誰坐莊啊，這裡又不是賭場。
就在大家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時候，龍息坑洞內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唉……年輕人啊……”
聲音空幽浩蕩，好似來自大地的召喚。
“老祖！”
趙家子弟全部單膝下跪，面帶赤誠，朝着西邊的方向齊聲呼喚。
莫陽心中一下就敞亮了，朝着西邊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金三角，莫陽，求見趙家老前輩。”
趙家子弟一個個都快瘋掉了。
這小子在找死，真的在找死！區區一個神煉一段的小輩，竟然幻想着面見我趙家老祖？難道不知道我趙家老祖是老山的定海神針，是人族第一高手嗎？
連仙宮的上一任宮主段琉璃，也命喪老祖之手！
莫陽啊莫陽，你真是太囂張了，囂張過頭了！
卻沒想到，接下來他們就聽到了一聲讓他們感到絕望的聲音：“帶他過來。”
莫陽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多謝！”
然後，龍息坑洞內就安靜下來。
聲音褪去，魔氣消散。
趙家子弟都站起來，一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萬旭盈雙眸亮晶晶的，神色崇拜的望着莫陽，就像犯了花癡的少女，大感興趣的說：“莫陽，你……你真要見趙家老祖？”
“不行嗎？”莫陽故意拉遠了和她的距離。
“你爲什麼要見他呀？”萬旭盈很好奇，歪頭的樣子很俏皮。
莫陽一本正經的說：“就老山和金三角的未來格局，交換一些想法。”
“去你的吧，就騙人。”萬旭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嬌嗔了一聲。
安歌就蹙了蹙精緻的眉頭，很警惕的看着她，心頭暗罵了一聲：“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