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推着,蘇合便嘴不停得罵罵咧咧,好容易推好了,伯服便拍手說道:“你們都站到中間來看看。”
於是路芬芳收了其餘草精,藍睛拖着蘇合來到棋盤中央。看了一會兒,路芬芳首先驚訝道:“這個排列真的神似劍雨浮生陣。”說着跑到一尊像前,按着那雕像的起勢演了幾招,飛騰幾步,最後一劍擊向空中,正是她上次在藏玉幻境闖關時找到的那個空位。
藍睛和蘇合都對劍術不大研究,藍睛見如此,只問道:“主人會演這劍陣的招數,認作劍雨浮生陣;伯服大人見多識廣,卻認作灌血劍陣,莫不是同一個劍陣,卻有兩個名字?”
蘇合白了一眼藍睛道:“胡扯,他們倆明明有一個說錯了,偏你會說話,一句話要討兩個人的好。依我看,是老爺子老糊塗記錯了,從沒聽過天墉城有什麼灌血劍陣!”
伯服拍了拍身旁的一尊雕像道:“妮子,你在太素宮待的時間也不短了,覺得太素宮的劍術如何?”
路芬芳想了想說道:“太素宮的劍法我見得不多,只見過太素焚塵、曙霞星斗和劍雨浮生陣這三種。太素焚塵威力不大,只不過是將劍術和法功結合,看似新穎,其實已經失了劍的專致;曙霞星斗威力無匹,但自忘言子以來就沒人能練得好了,可見對天資要求極高;至於劍雨浮生,我只覺變化萬端難以揣摩,相信從前闖關時。我所見也只是皮毛而已。”
伯服笑道:“你倒是答得實事求是,中規中矩。你且說,若讓你練,你最喜歡哪一種?”
“我?都不喜歡啊。”路芬芳聳聳肩道,“太素焚塵不適合我,曙霞星斗瑣碎複雜,劍雨浮生旨在‘困’旨在‘殺’,我覺得都不如傳觴飛語有豪情壯志。”路芬芳說道。
伯服說道:“你直接說傳觴飛羽劍好玩又簡單便是了!曙霞星斗劍你接觸不多,暫且不提了,你就沒發現。這劍雨浮生陣……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這回路芬芳可不明白伯服要她答什麼。劍雨浮生是由法陣操控。所以才能精妙萬端,若是每一招都要人臨敵去想,就算是練過二三十年的劍術奇才也要瑣碎死了。
路芬芳搖手道:“我想不出來。”
“呵呵,想不出來你便在這兒好好研究。反正現在也沒別的急事要幹。”伯服說畢。招呼藍睛蘇合道。“我看那邊荷塘裡有不少大鯉魚,咱們去捉了來烤着吃。”
伯服在吃上是不講究的,這下子忽然主動提此事。便是要把藍睛蘇合支開了,讓路芬芳好好在這裡參悟。路芬芳只得靜下心來,找了紙筆在地上畫圖,又握了劍一招一招演練,彷彿心內從來沒這麼靜過。
於是,路芬芳在棋盤劍陣上呆了三天,伯服便帶着藍睛和蘇合到處玩耍,總不去混她。又過三天,伯服纔來看,見路芬芳還蹲在地上寫啊畫的,頭都不擡,方說道:“你也出來走走吧,總憋着也想不出來的。”
路芬芳只得暫且丟開手,施展出幽入冥步繞着園子飛跑了幾圈,好似發泄內心憂悶一般直到手腳都軟了才停下,正好又停在那刀劍錄之前。
她正好也累了,便坐在銅書之前打坐,才一會兒便覺體內真氣動盪,似乎都在往銅書那裡涌過去。她忽然想着,之前幾次用劍氣、珠丘真氣試探,銅書都沒有任何反應,這會兒怎的又起了變化?難道棋盤劍陣和刀劍錄之間有某種聯繫?
路芬芳停止運氣擡頭一看,卻見那刀劍錄上日月星辰劍所指的方向好像變了。她心存疑慮,便騰身飛起,順着日月星辰劍所指的方向飛過去,正好飛到一尊演着“明月剪風”的像前。她降落下來胡亂將這尊像向南推了五步,照這個方向倒飛回去,果然還是日月星辰劍所指的方向。看來刀劍錄和棋盤陣之間,真的有某種聯繫!
路芬芳只嘆她當時對劍雨浮生陣感悟不深,又不懂心法,這樣研究下去只怕難有結果,便又一口氣飛到靈休廳中,尋找劍術典籍。正在翻找着,卻聽門外蘇合喊着:“幹嘛跑那麼快!我喊你吃烤魚呢!”
路芬芳哪有心思管什麼烤魚,只把蘇合的話當成耳旁風罷了。蘇合不高興,進到廳中就扯路芬芳手臂。路芬芳甩開她道:“你自己去吧,我忙着呢!”
路芬芳埋首紙堆頭也沒擡,全然不知蘇合氣得臉都紫了。這是她第一次下廚,放下身段跟藍睛學的烤魚,特意拿給路芬芳吃的,誰知路芬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叫她快走。
蘇合這回終於生氣了,她以爲自己這樣高的道行屈尊降貴當路芬芳的靈寵,她該感恩戴德才是,哪想到如今路芬芳還不太放在心上。她積壓多日的怨氣一下子迸發出來,掄圓了胳膊就把那烤魚朝廳中央擲去:“誰管你!你愛吃不吃!”
路芬芳大叫小心時已經遲了,眼看着那滿是辣油的烤魚撲在一張白絹上,字跡已然弄污了。路芬芳趕上前去,看那字上正印着魚的影子,偏偏正是她接下來要看的《金丹詩訣》,不由也不快起來。
“你快走吧,別在這兒煩我。”路芬芳說着,找來白紙擦那紙捲上的油。蘇合卻還沒鬧夠,一面往外退一面漫不經心撕門口的一幅字。路芬芳耳力超羣,一下子便聽出蘇合搗亂衝了過去。蘇合反應也快,騰身躲開兩尺之外,但那幅字已經被她扯得只剩半邊了。
路芬芳怒道:“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瘋?我有要緊事,沒工夫陪你瞎鬧!”
蘇合看路芬芳生氣,反而高興起來,一面在紙絹間跳躍,一面信手撕來。路芬芳緊跟着,但自己身法再快終比不上蘇合手中幻化千萬碧絲,瞬間就把一屋子典籍詩文捻成粉末了。
路芬芳喊道:“蘇合,你再無理取鬧,小心我對你不客氣!”蘇合笑嘻嘻繞着手指玩手裡的碧葉,說道:“哎呀呀,要怪就怪你沒有我這樣柔性的法術,你的劍術和水系術法都太霸道了,一使出來就會弄壞這些脆弱的紙絹,真是有手有腳也施展不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