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倒塌的灌木叢,又跨了幾條裂縫,三人最終來到了流星砸落之地。
前方地面塌陷,一個數百米的巨大深坑,以最深處爲中心,裂開了如同蜘蛛網般的巨大裂縫,四周草木盡毀,木屑與碎石散滿大地。
眨眼一看,三人驚大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
“快看,那是什麼?”荒力忽然驚呼道。
順着荒力所指方向一看,只見在巨大的深坑邊緣,有點點鮮紅的痕跡,其大部分全被塵土掩埋。
“好像是血,我們下去找找看,可能是流星掉落下來,砸到了附近的人或者兇獸”
招呼了一聲,荒古當先一步,小心翼翼的想巨坑中心處移動。
“那顆流星應該就在下面,要是能挖出來,拿回去當鎮村之寶也不錯”荒石幻想着一顆巨大的流星放置在家門口的閃閃發光的景象,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繞開數條相互連接的裂縫,三人最終抵達巨坑的中心,也是最深處,仰頭看去,四面黃土,完全被遮擋了視線,當看到中心處的景象時,三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中心處,碎石堆中,有被砸碎的樹枝木屑,其下方,一個血淋淋的男子正靜躺於其中,身上的衣裳已經破爛不堪,只有胯部還殘留着一塊碎布,看面目,男子大約在三四十歲之間。
中年男子血肉開裂,隱約間可見白花花的骨頭,流淌而出的鮮血早已將身下的黃土染紅,他雙目緊閉,看傷勢,如果是一個正常人都是必死無疑,但胸口處緩緩起伏在提示着三人,此人還活着。
在中年男子的手上,一把精緻的青色長劍緊握,劍身卻是斷了一截,而另一隻手上卻緊握着一根如樹藤般扭曲烏黑,只有手臂般長短的鐵棍。
“是人,看樣子好像還活着,先帶回去吧”荒古神色凝重的道。
“這不會就是那顆流星吧?”見此景,荒石腦中一直幻想的景象徹底破裂。
荒力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名已是鮮血淋淋的中年男子,道:“不行啊荒古,這人不像是附近村裡的人,他來歷不明,我怕…”
“哎呀,別廢話了,救人要緊”荒古有些不耐煩了。
山裡人善良樸實,沒有那麼多的心思與想法,見還有一息尚存的男子,三人也沒有繼續多想,當即解下身上狩獵用的武器,只留有一些近身武器防身,之後便將重傷的中年男子扶了起來。
“我來吧,你們兩個傷勢比較重,也沒我力氣大,你們就合力把那頭雷鳴獸給拖回去吧”
還沒等兩人答應,荒古便一把背上中年男子,朝着森林中小跑而去。
經過一番耽擱,三人回到蠻村的時候,已經步入夜晚,四野變得一片寧靜,偶爾可聽聞深山中傳來陣陣的猛獸低吼聲,但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三人一殘平安的回到了大荒村。
在途中三人並沒有發現有任何野獸,其大多數原因便是中年人砸落下來時使大地發生了巨大的震動,驚得四野的獸類紛紛逃回了自己的棲息之地。
在深山中,不管是人類,或者是兇獸,又或者其他生靈,最懼怕的便是天災。
三人撐着身子,瞞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大荒村時,村口已經沾滿了人,各個身穿獸皮製衣,臉上都佈滿了焦急之色,有部分身體健壯,露着結實肌肉的漢子已經帶上了獵殺野獸的各種利器,正想外出。
當三人一殘出現在村口時,村民們便紛紛迎了上來。
“石子,你總算回來了”
荒石的母親此刻已經是熱淚盈眶,來到近前一把抱住了他。
“小力,可把我給嚇壞了…”荒力的母親也迎了上來。
對於常年生活在大山中的村民,深入大山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外出者大多都是年輕力狀的男子,且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村莊,不管是否有收穫,這幾乎已經是蠻村的規矩。
一旦天黑之後外出者還未歸來,那就表示很有可能在深山中遇到了危險,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三人一去便是用了三天,村民們之所以擔心便是因此。
“杜崽子們,可讓我們擔心死了”有年紀大點的蠻村漢子責罵道。
“哇,你們看,他們帶回來了什麼?”
有婦女突然驚呼道。
由於擔心三人,村民們一時間沒注意,將目光全部投向了平安歸來的三人,見三人並無大礙,有人便四下掃了一眼,發現了幾人身後的一具巨大的獸類屍體。
“我沒看錯吧?是雷鳴獸…”
“他們竟然獵殺了雷鳴獸”
……
原本還很擔心的村民一見雷鳴獸的屍體,目光一致轉移,目不轉睛的看着地上鮮血淋淋的兇獸屍體,嘴巴張大滿臉不可置信,幾乎完全忘記了三位少年的存在。
“咳咳…”
耳聲交加的人羣中,忽然傳出一聲輕咳,後方,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拄着柺杖,緩緩的走了過來。
“是村長來啦…”
一見老者,人羣中立即讓出了一條道路。
老者雙鬢髮白,身軀枯瘦如柴,滿臉的皺紋,但雙目依舊炯炯有神。望了一眼地上的雷鳴獸屍體,老村長沙啞的聲音說道:“只是一頭未成年的雷鳴獸,雖然精氣不是很足,但足夠孩子們的洗禮了,獨角堅硬無比,可以磨成利器,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
聽聞老村長的話,村民們臉上洋溢着笑容。
轉過頭來,老村長看了看歸來的三名少年,道:“孩子們,你們很勇敢,但以後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千萬不可去招惹雷鳴獸,這一次你們僥倖遇到了未成年的兇獸,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三人皆是尷尬的笑了笑。
“嗯~不枉費我辛辛苦苦煉製了這麼多次的靈液進行肉體的洗禮,總算有點用處”看着幾人,老村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讓孩子們先去歇着,其他事情明天再說”老村長沙啞的聲音傳來。
“爺爺,還是先幫忙救人吧!”就在衆人即將散去時,荒古忽然開口說道。
衆人這才注意到,在荒古的身旁,還躺着一名鮮血淋淋的男子。
……
一個陳舊的木屋中,赤紅的火把散發着光輝,破舊的木牀上,中年男子身上已經纏滿了布條,其中還參透着淡淡血跡。
“這人身體各處遭受重創,骨頭斷裂,內臟移位,經脈受損,幾乎沒有完好的部位,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能不能甦醒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老村長直連嘆氣:“你們是怎麼發現他的?”
“在森林深處…”荒古毫無保留的將發現中年男子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聽聞荒古的講述,老村長本滿臉的皺紋便是凝在一起,之後嘶牙笑道:“你是說,這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砸出了一個大坑…呸!你當老頭我糊塗容易糊弄啊,從天上掉下來那就成了一堆肉泥了,還有命在嗎?”
木屋中的一名大漢大大咧咧的道:“杜崽子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們幾人把人打成這樣了?”
此時的三人滿臉委屈,說實話,如果放在平常時,三人都不一定相信有人從天上掉了下來,更別說還能活着了。
“他是騎着流星下來的,可能是上邊的仙人…”荒石縮着脖子,小聲嘀咕道。
“仙人?仙人你妹,仙人能受這麼重的傷?盡扯犢子”
村民們你一句我一言,顯然都不相信三人所說的話。
“行了行了,都別嚷嚷了,大夥都累了,還是早點回去歇歇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說”老村長擺了擺手說道。
村長一說,人羣中有的村民都已經打起了哈欠,白天的狩獵確實已經疲憊,再經過這麼一番鬧騰,有人已經睏倦不已,打了聲招呼,便陸續離去。
“小杜崽子,能耐了,竟然敢深入山林去招惹雷鳴獸,看回去我不打死你…”
荒石與荒力兩人最終被大人們揪着耳朵,拉了回去,看情況,回去以後難免一陣責罵。
木屋中,只留有年邁的村長與蠻古兩人,而老村長,便是荒古的名義上的爺爺,荒古自幼無父無母,衣食起居都是老村長照顧,雖然非親非故,但那一聲爺爺,卻是荒古發自內心的稱呼。
定睛望了荒古一眼,老村長點了點頭:“嗯~能成功擊殺一頭未成年的雷鳴獸已經不錯了,來,爺爺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看着身上被自己簡單處理過的傷口,荒古傻傻的笑了笑,便坐下身子,任由老村長在傷口上塗擦着藥液。
“爺爺!我明天能接受洗禮嗎?”荒古忍着藥液塗擦在身上造成的痠疼,淡淡的說道。
老村長微眯了眯眼,說道:“本來我想等到煉製出最強的鍛體靈液後再給你進行最後的洗禮,但有些材料太難找,現在有雷鳴獸的獸血加以輔助,煉製出良好的鍛體靈液應該不成問題”
“不過…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是希望能煉製出最強的靈液之後再給你進行洗禮,先前有太多的失敗例子,我可不想再出差錯”老村長搖頭嘆息。
“爺爺,以前有過完成鍛體的例子嗎?”
老村長搖了搖頭:“沒有,神靈大人傳下這一套鍛體的秘法已有百年,經過一代又一代的洗禮,從未有人完成最後的鍛體階段”
荒古聞言輕嘆了一口氣。
據老村長所述,這一套鍛體的方法是由這片大山中的神靈所賜下的神物,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洗禮,最終完成最後一階段的鍛體,可達千斤之力,肉身的強悍慎比成年的雷鳴獸或者更強。
若想在大山中生存,那就必須有可力敵一切兇獸的能力,因此,千斤之力對於生長在這片大山中的原始居民來說,都有着不可抵禦的誘惑。
“順其自然吧,若是實在不行,在下一次的神祭儀式舉行時,我會親自去找神靈大人詢問一番,我相信神靈大人應該不會賜下無法完成的鍛體方法”老村長面無表情的道。
“哎…早點歇息吧”老村長擺了擺手,便嘆息着朝另一間木屋中緩緩走去。
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荒古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之後便走到那名正昏迷不醒的中年人身旁,看着木牀上纏得如同蠶繭一般的軀體,荒古趣味的笑了笑。
拿起中年男子所帶的那柄斷了半截的長劍,荒古試探着用手輕輕一碰,無聲無息間,一滴鮮紅的血液便滴落在地。
“嘶~好鋒利”
手指上漸漸傳來輕微的疼痛感,荒古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含了含指上的傷口,望着劍身上流轉的銀色光芒,荒古竟有些愛不釋手。
在大山中生活的居民,獵殺野獸的利器大多都是由竹、木、石、等等材料製成,鐵器一類的東西大多數人都未曾見過,望着精緻且比精石短劍還要鋒利的斷刃,荒古突然生出一種想要佔爲己有的念頭,不過這一念頭只存在一息之間,之後便化爲雲煙。
不捨的放下那柄散發着淡銀色光芒的斷劍,荒古另一隻手又拿起了那根似木藤般的焦黑器物。
記得先前爲了給中年男子上藥時,想要取下這跟木藤,卻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幾名大漢一人一根手指,纔將其掰開,取下這根木藤,想來對於中年男子來說,這應該是極爲重要的器物。
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荒古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現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木藤般器物如木炭般焦黑,拿在手上,有一股暖暖的氣息流轉,除此之外,在木藤的七分處,刻有一個似一隻緊閉的眼睛的圖案,雕刻精美,彷彿下一刻,這隻眼睛便會張開一般,很是奇特,而就在那一隻眼睛的上方,有條緊密的縫隙。
荒古仔細看了看,這條縫隙竟是與另一端相連,環着這根奇怪的器物繞了一圈。
荒古不自覺的將兩手放在木藤兩端,緊握着,之後便使力一拉。
“鏘!”
猶如刀劍出鞘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一道刺眼的紫紅色光芒自縫隙處散發而出,整個木屋內瞬間被紫紅色的光芒籠罩。
刺眼的光芒使荒古幾乎睜不開雙眼,只覺得雙目被刺得生疼,蠻古微眯着眼,透着眼中的縫隙看去,隱約間見到木藤器物上那隻緊閉的眼睛,竟緩緩的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