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舟的龍骨被楊君山砸出了五道裂縫,能夠用來空間禁錮的定海錨也被飛流派收走,整個定海舟前端三分之一船體撞入巨型冰山之中,剩下的三分之二空懸於冰原之上,此時在定海舟上空向下俯瞰,就能夠發現整艘船體就如同是一隻搖着尾巴的巨魚。
可實際上,呆在定海舟上的所有道境修士都知道,在定海舟的舟體發生擺動的剎那,幾乎就意味着這艘當年縱橫海外無人可擋的巨舟恐怕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於是在經過短暫的平靜之後,舟中的各方道境存在非但沒有變得小心翼翼,反而針對舟中的各種奇珍異寶的爭奪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整個定海舟上的形勢也變得越發的混亂。
“楊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江心道人張口向着楊君山問道。
定海舟龐大的船體以及其中充斥的空間之力盡可能的削弱了各方道境存在爭鬥所引發的聲勢,可飛流劍派三位道祖以及楊君山仍舊能夠察覺到定海舟內部所發生的變化。
楊君山沉吟道:“說實話,楊某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一次風暴峽之行處處透露着詭異,便是這整艘定海舟也有頗多令人蹊蹺費解之處,楊某卻是想要先行離開此地了,不過飛流派諸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江心道人聞言笑道:“這卻是巧了,我飛流派這一次也只是爲了定海錨而來,東流師祖有言吩咐,卻只道得定海錨已足,不可再生他念,因此,我等也是要離開了。”
楊君山一怔,道:“東流前輩的吩咐,言外之意難道也是在說這定海舟或許還有其他風險?”
江心道人一怔,道:“這個麼,東流師祖卻是沒有說,難道說師祖他老人家的話還有此意?”
江心道人說着轉過了頭來,後面半句話明顯是在徵詢宗門兩位長輩的意見。
東旭道人笑道:“東流師兄並未言明有其他風險,不過定海舟此番引來域內域外修煉界各方勢力道境存在,這其中的風險自然無需多言,老夫看來,東流師兄言語中的意思更多是因爲定海錨的重要,可能引來其他勢力的覬覦,事實上紫霄閣便是其中之一,剛剛若非君山小友及時趕到,我飛流劍派也未必能夠得到定海錨。”
東旭道人也補充道:“本派數千年前曾有前輩與金舟道人有舊,曾經有幸登上過定海舟,當時便對於這定海錨有着極爲深刻的印象,此錨不但能夠定海平波,還能夠禁錮空間,禁絕或者干擾一切空間神通,當時本派那位前輩便斷定此物於鎮壓千湖海眼必有大用,並向金舟道人懇求此錨煉製之法,金舟道人卻只是微笑不語,本派那位前輩原以爲金舟道人只是撇帚自珍,回到宗門便蒐羅奇珍異寶準備換取,卻不料之後金舟道人在修煉界卻是再無音訊,這定海錨自然再也尋之不到,如今金舟道人仙逝數千年,這定海錨的煉製傳承想來早已失傳,眼前這定海錨在修煉界怕是唯一的一件,本派得之已經足矣,並不會再節外生枝。”
飛流派三位道人對於東流道人的傳訊理解顯然與楊君山並不相同,但楊君山總也感覺海外修煉界這一次處心積慮將他拉進風暴峽定海舟之事定然是在謀算着什麼,這也是他爲何在空間屏障中途趁機擺脫海外勢力一方的緣故,想來這個時候定然已經打亂了蘇約道人等人的謀劃。
更何況楊君山在定海舟之中已經頗有收穫,無論是那一壺龍血,還是那一張中品寶器長弓,又或者是千金砂、大地胎膜,在修煉界都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寶物,這些收穫已經足夠令他這一次不虛此行。
要是在這個時候見好就收,趁勢退出風暴峽返回玉州,想來海外四大宗門對此也無法指責他什麼,畢竟他在空間屏障之中前進時所做出的貢獻可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他還出手救助了其中幾人,真正說起來還是海外四大宗門勢力一方欠了他楊君山的人情。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便是這般充滿了令人無奈的意外,就在楊君山與三位飛流派道修準備同行離開風暴峽之時,定海舟上突然發生的異變又將所有人都捲入了進去。
作爲金舟道人的巔峰之作,定海舟的強大毋庸置疑,通常來說它有着兩種表現形態,其中一種是如同正常的海上巨舟一般,有着桅杆、巨帆,如同艦島一般的上層建築,同時還能夠兼顧在天空的飛翔;而另外一種形態便如同此時的定海舟一般,更像是一艘封閉起來的巨梭,甲板上的桅杆和上層建築都縮回到了舟體內部,這是爲了能夠讓定海舟潛入到更深的海底而不被海底強大的壓力將之摧毀。
當然,定海舟在呈現梭形形態的時候,同樣能夠在天空之中飛遁,雖然不如巨舟形態那般持久,但爆發的速度卻無疑更快,想來這也是定海舟的舟體三分之一都撞入到了冰山內部的緣故。
在各方勢力在定海舟內部展開爭奪爆發混戰的時候,也不知道如何觸動了定海舟內部的核心,整個定海舟的舟體驟然發生變化,由原來的梭形船體向着風帆巨舟開始變化,甲板面積拓展,巨舟上層建築開始從船體內部升起,七八根大小不一的桅杆也跟着豎起,尤其是作爲主桅杆的那根巨木,更是引人注目,一根根繩索看似橫七豎八實則錯落有致的連接着桅杆與船體,唯一不見的只有船帆,這讓豎起來的幾根桅杆光禿禿的顯得有些突兀。
“這是,萬年靈桑王木?”楊君山有些錯愕的問道。
他自然是在第一時間便能夠確認作爲主桅杆的那根巨木便是靈桑王木,聯想到定海舟的船架龍骨用的實際上便是真龍之骨,而原來被認爲是龍骨的萬年靈桑王木顯然十有**便是被用作了定海舟的主桅杆。
東樓道人幾乎同時來到了楊君山身邊,目光炙熱的望着從巨舟內部升起來的上層建築,喃喃自語一般道:“這裡應當纔是定海舟真正的核心之處吧?”
楊君山神色微微一愕,便又聽得另外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道:“不錯,你說這上層船艙之中會不會有金舟道人坐化的遺體在內?”
楊君山聽着東樓和東旭兩位道人的話,再看向那出現在甲板上的船艙時,目光之中同樣閃爍着一絲火熱。
作爲數千年前那個時候作爲頂尖的黃庭道人之一,作爲與九仞、天憲、蒼玄等一般追求着同樣目的的存在,誰都知道,金舟道人最爲珍貴的遺藏肯定就在他身上或者身邊,而剛剛從船體之中浮現出來的上層建築無疑便是定海舟的核心所在,也是金舟道人最有可能坐化的場所。
“那個,兩位師祖,楊兄,咱們難道不先離開定海舟麼?”江心道人的聲音從三人身後傳來。
相對於楊君山與東樓、東旭三人目光之中的炙熱,江心道人這個時候反而顯得平靜許多,因爲他有自知之明,這一次能夠得到定海錨的認主便已經是他氣運逆天了,就憑他初入瑞氣境的實力,根本無法在各方勢力諸多慶雲、華蓋境修士的傾軋之中有所收穫,除非他有着當初楊君山在葬天墟之中力戰四位道祖的實力。
楊君山與東樓、東旭三人神色微微一怔,目光之中的貪婪也微微一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喝突然從甲板的另外一端傳來:“快,金舟道人當年的法天象地神通無敵海外,那可是排名前十的道術神通,定然便收藏在定海舟的核心船艙之中。”
隨着這一聲大喝,甲板的另外一端頓時爆發了劇烈的混戰,數道空間領域在彼此爭鋒,定海舟上空的空間被撕扯的支離破碎,顯然都在爲了爭奪率先進入上層船艙而大打出手。
楊君山與東樓、東旭這個時候同樣蠢蠢欲動,僅憑着最後一絲猶疑在支撐。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有數道遁光從船尾附近的船舷兩側先後衝上甲板,這些道境存在同樣是衝着剛剛出現的上層船艙而來,而早就站在船尾甲板上的楊君山與三位飛流派道祖自然被這些人當成了競爭對手,幾道神通幾乎是在瞬間便將四人捲入到了混戰當中。
面對數位道境存在的圍攻,楊君山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垂下了“固若金湯”的守護光幕,而相比於楊君山的應對,飛流派三位道人卻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反擊,犀利的劍光在船尾肩膀上空縱橫肆虐,將幾位道祖的神通切割的支離破碎。
別看之前東樓與東旭兩位道祖聯手之下都被妙煌道人壓制的極爲狼狽,那是因爲妙煌道人實在太過強橫的緣故,而事實上作爲劍修宗門出身的道境存在,東樓與東旭兩位道祖一旦將各自的劍術神通展開,在同爲慶雲境的修士當中從來不是弱者,哪怕是實力最弱的江心道人也有着足夠自保的實力。
驟然爆發的大戰使得楊君山等人退無可退,而事實上在定海舟核心船艙出現之際,楊君山等人也沒有了多少退意,機會就在眼前,要是不爭上一爭,日後難免會位置後悔。
楊君山在護住己身的剎那,破山鐗瞬間出現在手中,身前數道神通的阻攔被他一鐗擊得粉碎,腳下光芒閃爍,卻是率先向着核心船艙所在的甲板中央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