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歸周天世界,冷不丁從東流道祖口中得知這麼狗血的一個情節,便是楊君山一時間也感覺這桑無忌行事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在經過一開始的錯愕之後,楊君山心思卻是跟着一轉,東流道人堂堂雷劫道祖與自己說這些,似乎也不只是僅僅因爲有趣吧?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卻是他現在所不知道的?
便在楊君山暗自揣摩的時候,東流道人卻是再次岔開了話題,說道:“聽聞此次紫霄閣的人在域外吃了老大虧,卻是被人用一艘星舟破了他們的‘三五雷陣’?”
楊君山聽得“三五雷陣”微微一愕,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所謂“三五雷陣”應當指的便是紫霄閣五位分別修煉五行雷術神通的道修聯手施展五雷正法神通的道兵陣,它的全名應當叫做“五行五雷五道陣”,其實便是對這種施展神通方式的一個形象說明,簡稱“三五道陣”。
東流道人的話題跳躍性很大,楊君山一時間摸不準他到底想要說什麼,不過紫霄閣被孟偉庭駕馭星舟打破五雷正法的事情也不止他一人知道,當下點頭道:“確有此事!”
東流道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嘆道:“此番域外之行,紫霄閣卻是吃了大虧,五位道境修士一下子損失了三個,連妙池都死了,再加上之前妙煌死在了雷沼,紫霄閣一下子損失了兩位雷劫道修,如今的境況卻是不大好啊。”
楊君山越發的莫名其妙,他可是知道東流道人與紫霄閣的關係有多差,紫霄閣此番實力大損,幸災樂禍應當纔是他的正確反應,這一副兔死狐悲一般的表情,縱使展現的再逼真,卻也讓楊君山打心底裡感到違和。
不過楊君山還是道:“紫霄閣屹立修煉界頂尖勢力數千年,這等底蘊又豈是可以輕侮的!”
東流道人轉頭看了楊君山一眼,目光伸出的一絲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不過口中還是道:“底蘊再深又如何?失去了強者的守護,反而會更加惹人覬覦,嘿,他紫霄閣可不是焚天門號稱天下第一宗門,兩位雷劫道人的損失,足夠它元氣大傷了,雷州又不止它紫霄閣一家,又有誰不想踩着對方的屍骨凌高絕頂呢?當年撼天宗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
對於東流道人所言,若是在此番域外之行之前,楊君山或許還會心有慼慼,然而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卻對於東流道人所言嗤之以鼻,當然,表面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不過東流道人隨即又是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不過那星舟當真有如此威力,能夠一舉擊破紫霄閣的‘三五雷陣’?小友當時是否曾親見那星舟之威?”
楊君山想也不想便搖頭道:“不曾。”
東流道人面露一絲異色,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啊!”
楊君山心中若有所思,張口問道:“前輩對於那星舟很感興趣?”
東流道人“唔”的一聲,儘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自然一些,道:“那可是星界長舟啊,在域外星空之中幾乎代表着煉器術的巔峰,當年金舟道人憑藉一艘簡陋的定海舟便能夠縱橫海外無敵,可實際上真正的定海舟在五級星舟之中也僅僅排在第四位罷了,比那艘星舟可是低了一級。”
楊君山點了點頭也不多言。
東流道人看了他一眼,忽然低聲道:“小友可知,其實當日重創紫霄閣修士的那艘星舟其實已經失蹤了。”
楊君山一愣,心中到了一聲“來了”,口中卻疑惑道:“失蹤?什麼意思?”
東流道人從楊君山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只得繼續道:“小友可知,在你破掉紫雲峰大陣之前,其他人曾經困守雷井通道,而妙坊道人曾經透過通道發出過求援信號,雖然按照當時的情景,便是有援手趕來也已經來不及,但仙宮也不可能眼瞅着你等坐以待斃,於是便派出了第二波援手。”
“仙宮還派了人來?”
楊君山先是有些錯愕,可緊跟着便覺得是理所當然之事。
當時可是八位大神通者被困雷井通道,就算是知道來不及,於情於理,仙宮都應當派出援手。
只不過在這些援手趕到之前,衆修已經在楊君山的幫助之下突圍成功,後來更是各自分道揚鑣,由於在域外彼此距離實在太過遙遠,根本無法做到消息及時傳遞,楊君山自然不知曉此事,就算是知曉,當時也不可能特意與援兵匯合。
東流道人點了點頭,道:“六位來自各家宗門的雷劫境以上的修士趕赴域外,碰上了正要沿途返回的銅須道人。”
楊君山心頭一跳,神色一變,愕然道:“他們不會帶着銅須道人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吧?”
東流道人點了點頭,道:“沒錯,我等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豈能就此罷手迴歸?更何況聽通許道友所言,你等這一次分明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而我等卻又是生力軍,又可趁對手不備,正可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楊君山意外道:“前輩也去了?”
東流道人笑道:“紫苑道友也去了!”
“那結果呢?”
楊君山問得很急,可很快便又笑道:“想來是大勝而歸了!”
東流道人笑了笑,沒有直接說這一戰的結果,而是道:“我等趕到的時候雖然出乎了域外之人的意料之外,但他們當時似乎正在發瘋一般尋找着什麼東西,也正是因爲如此,纔給了我等各個擊破的機會,但也僅僅只是殺了兩三個,便被域外修士發現,他們很快聚攏了起來,再加上當時你們那一戰已經引發了整個星域乃至於崑崙星宮各方勢力的關注,我等感覺再堅持下去勝算不大,於是便儘快撤走了。”
楊君山聞言故作驚喜道:“這卻是大快人心之事,也算爲我等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楊君山很快便又意識到了什麼,主動問道:“前輩剛剛說你等趕到的時候,域外一方正在尋找什麼東西,不會就是——”
東流道人看了楊君山一眼,點頭道:“不錯,後來我等卻是知曉他們搜尋的正是那艘大破紫霄閣‘三五雷陣’的星舟。”
楊君山“奇怪”道:“當時不是說那星舟被一位黃庭大儒駕馭麼?”
東流道人的目光盯在了楊君山的臉上,輕聲道:“那位黃庭大儒早就死了。”
楊君山心中忽然一定,雖然心中仍有一些疑惑,但臉上卻是愕然道:“死了?被奪星舟之人殺的?”
“不是!”
東流道人先是一口否認,緊跟着又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總之便是在你等當時突圍混戰的過程當中死了,至於怎麼死的卻是不知道,不過在你等突圍之後,域外一方應當才發現星舟已經不見了。”
楊君山故意道:“不會是域外一方監守自盜吧?那麼大一艘星舟,倉促之下誰開得走?”
東流道人聞言略微點了點頭,道:“也不是沒有道理,據說當時那星舟在五雷正法之下也受損不輕,想要駕馭就更難了。”
楊君山聞言微微一鬆,他心知如果己方與域外一方能夠做出溝通的話,那麼他自身的嫌疑絕對是最大的,就算孟偉庭死無對證,就算存在許多不可能的原因也是一樣。
好在如今己方雖然知曉了域外一方星舟丟失之事,也因此懷疑到了己方存活的幾位修士身上,但到底還是域外一方的嫌疑最多,周天世界各方勢力雖然眼饞一艘星舟的價值,但到底沒有確切的證據。
然而這個時候楊君山心中卻是突然閃過一道光亮,狐疑道:“前輩剛剛所說桑前輩與裘道人之事,不會是與這件事有關吧?”
這一次東流道人沒有第一時間接口,反而是略微做了沉吟,這才緩緩道:“小友當年也是風暴峽之事的參與者,據說也是收穫頗豐啊!”
楊君山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道:“前輩所言,何意?”
東流道人看了一眼楊君山,笑道:“小友不要誤會,老夫只是想要問,藍葵等人是否有可能得到了金舟道人關於如何建造定海舟的傳承?”
楊君山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道:“前輩的意思是——”
東流道人點了點頭,道:“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卻是有一些間接的證據,比如說,靈溢宗培育的靈桑樹,特別是一些念頭頗長品質極高的靈木,這些年多有被砍伐的跡象,而在桑無忌從域外迴歸之後,這個速度甚至還加快了。”
楊君山倒吸一口涼氣,道:“靈溢宗要造定海舟?”
東流道人幽幽道:“如果那儒族黃庭亂戰之中是死於桑無忌之手,而恰巧那儒修身上又有着星界長舟的建造圖紙傳承,以靈溢宗舉派之力,便是一艘星界長舟也未必造不出來。”
“不可能吧?”楊君山下意識道。
“怎麼不可能?”東流道人大有深意,道:“小友可千萬不要小瞧了靈溢宗的底蘊吶,靈溢宗最不缺的是什麼?那就是造舟所需的各種高品質的船板靈木!”
楊君山搖頭道:“沒有必要吧,就算靈溢宗能夠造出星界長舟,出不了周天世界那又有什麼意義?靈溢宗上下總不該昏頭到與仙宮叫板吧?又或者是像金舟道人那般,僅僅只是爲了一兩個黃庭登仙之際打破這方世界束縛,擺脫昊天鏡的制約?”
東流道人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道:“這誰又能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