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西山?”
寒朵望着不遠處一座山峰,有些疑惑的問道。
眼前這座山峰雖然看上去很是清雅,綠樹成蔭,鳥鳴聲聲,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但與傳說當中的周天世界第一世家駐地的名號比起來,這座山峰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小家子氣。
“怎麼,不像?”
楊沁琨低着頭一手抓着一塊精緻的碧玉所制的玉屏,一手在玉屏之上寫寫畫畫,嘴裡還一邊漫不經心的說着。
寒朵搖了搖頭,道:“當然不像,你們楊家如今好歹也是號稱周天世界第一世家大族,那家族駐地的西山怎麼也該是一座雄偉壯麗,高聳入雲,讓人看上去都不免心生敬仰的巨峰吧?”
楊沁琨聞言撇了撇嘴,目光卻仍舊沒從眼前的玉屏上離開,嘴裡卻揶揄道:“就像你家那座在冰峰上的冰雪宮殿一樣,出門一口涼氣倒灌,從頭冰到腳,我怎麼也沒啥心生敬仰的感覺啊!”
寒朵聞言伸手便向着他身上捏去,而楊沁琨顯然對此早有準備,頭也沒擡向着左側跨出一步,便準確的避開了寒朵這一捏,顯得熟練至極。
似乎察覺到下一步寒朵就要發作,楊沁琨果斷將目光從手中的玉屏上挪開,道:“不錯你說的沒錯,這座小山還真就不是我家所在的西山獨峰,雖然我也從來就沒覺得西山有多麼雄偉壯麗,不過西山之上很危險倒是真的。”
寒朵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而且自動忽略了後半句,道:“我就說嘛,這裡怎麼可能是西山!”
不過話音剛落,寒朵的臉色便一沉,道:“這裡既然不是西山,那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隨即寒朵柳眉倒豎,不等楊沁琨解釋,怒道:“你不敢把我帶回你家裡去?你騙我?”
眼見得寒朵就要爆發,楊沁琨連忙滅火降溫,道:“喂,喂,講道理好不好?你是異族啊,不是,你先別激動,你們不也叫我們土著麼?那至少在我們眼裡你和你母親,都是域外之人吧?那既然大家非我族類,至少也該有個熟悉的過程吧?”
寒朵仍舊惱氣沖沖道:“你不帶我去西山跟你的家人接觸,我怎麼和他們熟悉?”
“要慢慢來,要慢慢來!”
楊沁琨一股苦口婆心的架勢,將寒朵安撫下來,指着眼前那座綠木森森的山峰,道:“知道那座山上住着的是誰麼?”
“誰?”寒朵問了一句,然後又道:“對了,你還沒說那座山叫什麼呢!”
“那是百雀山,是我們楊家經營的一處養靈之地。”
楊沁琨解釋了一句,然後又道:“告訴你,在那座山上住着的是我們西山楊氏如今僅有的兩位輩分在我父親之上的長輩之一!”
寒朵聞言頓時一副崇拜敬仰的表情,語調一下子揚得老高,差一點就要激動的叫出聲來:“居然是弒仙道人的長輩?難道會是一位仙尊?西山楊氏果真不愧爲是周天世界第一世家!”
楊沁琨一副被他打敗了的樣子,道:“誰跟你說我父親的長輩就一定是仙尊?”
寒朵一副驚詫的表情,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楊沁琨有氣無力的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百雀山,道:“駐守在這裡的是我父親的九姑楊田靈,我得叫她老人家姑奶奶,她老人家如今的修爲也纔不過玄罡境。”
楊沁琨一邊向寒朵囑咐着一些事情,一邊帶着她進了百雀山。
一路上,寒朵的目光在百雀山之中四處遊走,卻見得不少飛禽走獸在林間走動,甚至還有不少較爲特異的靈植之類,不過楊沁琨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些鳥雀走獸在見到楊沁琨二人走過的時候,卻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飛快的離開,中間卻又不曾發出絲毫名叫聲響。
寒朵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道:“這裡的禽獸都很有靈性,只要稍加引導便能夠走上妖途,還有一些靈植也很有意思,它們似乎將全部的生機或者靈力都用來供養身軀的某一部分。”
楊沁琨當然明白這大約是因爲孕養仙靈的緣故,但她卻不曾想寒朵幾乎一眼便看了出來,不由驚詫道:“這你也能看得明白?”
寒朵眨了眨眼睛,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麼?對了,你們飼養這些動物和植物做什麼?是爲了培養妖修,甚至是靈脩麼?”
說罷也不等楊沁琨解釋,寒朵接着便道:“早聽說西山楊氏是周天世界的土著勢力當中最早與我們域外種族接觸的,聽說弒仙道人的手下便有域外修士效力,看樣子這是真的了。”
“咳,雖然我曉得你對我父親充滿了敬仰之情,但還是不要一口一個‘弒仙道人’的叫了,要不你跟我叫他‘老楊’,要不就和別人一樣稱呼他‘君山道祖’就是了。”
楊沁琨不顧寒朵不大理解的眼神囑咐了一句,然後又將養靈之地和仙靈的作用向寒朵大概解釋了。
“原來是這樣啊,周天世界的修行啓蒙方式也果有獨到之處!”寒朵恍然道。
這回輪到楊沁琨有些好奇了,問道:“你居然能夠接受這種方式?我還以爲你會對這種養靈採靈的方式深惡痛絕大加批判呢。”
寒朵反問道:“我爲什麼要替幾隻獸類鳴不平?不入修行之途,它們根本沒有稱之爲‘妖’的資格,就算它們能夠稱‘妖’了,被人豢養也只能說它們實力不夠,弱肉強食本就是一切的準則。”
楊沁琨聞言喃喃自語道:“我大概明白家族裡類似於養靈之地之類的事情爲何從來不避諱另外一位前輩了。”
寒朵疑惑道:“你說什麼?”
楊沁琨一愣,目光卻是向着寒朵的身後望去,神色中帶着一絲愕然和欣喜,道:“九姑奶奶,你老人家修爲進階天罡了?”
寒朵順着楊沁琨的目光看了過去,卻見一位風雲尚存的中年熟婦不知何時站在兩人不遠處的一座樹林邊上,寒朵之前顯然不曉得她是何時出現在那裡的。
楊田靈的目光在寒朵的身上一掃而過,神色間閃過一絲驚疑之色,而後便笑道:“我說這山上的鳥雀突然炸了窩一般,原來是你這不省心的皮猴子,怎得想起來姑奶奶這裡了?你爹孃知道你回來了嗎?這位姑娘是誰,不給姑奶奶介紹一下麼?”
楊沁琨臉色一苦,道:“姑奶奶誒,我這不是一回來就到你這裡了麼,如今整個家族上下還沒人知道我回來呢!”
楊田靈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沒人知道你回來?那你手中的玉屏是怎麼來的?姑奶奶我雖然在百雀山很少離開,但這傳訊玉屏卻是這幾年楊楊和楊果他們藉助你爹構建的陣法延伸網絡鼓搗出來的新鮮玩意兒,我記得這東西被煉器堂弄出來之前,你就已經離開玉州了吧?”
楊沁琨聞言神色一僵,旁邊的寒朵卻是已經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楊沁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訕訕笑道:“這玉屏是回到玉州的時候,路上碰到楊果的時候問他討來的,之後便一直來百雀山了,真的,九姑奶奶,除了楊果以外,還沒人知道我回來了呢。”
楊田靈笑道:“你這皮猴子,楊果還能和你爹撒謊?”
楊沁琨卻是得意的一笑,道:“這您就放心吧,他雖然不會跟我爹撒謊,但那也要我爹問起我來啊,反正楊果已經答應不會主動透露我回來的消息就是了。”
“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居然還不讓你爹——”
楊田靈說到這裡,目光又在他旁邊的寒朵身上一掃而過,似有所悟道:“好啊,你這皮猴子,不會是來九姑奶奶這裡躲災來了吧?”
說罷,見得楊沁琨臉上尷尬的笑容,笑罵道:“便曉得你小子不是真心來看你姑奶奶我,虧得姑奶奶在你小時候看你最親。”
楊沁琨一臉討好的走到姑奶奶跟前,道:“這不是被我娘嚇到了麼,我爹對我又向來沒個好臉色,要是就這麼回去,說不定比我大哥還慘,思來想去,也只有姑奶奶您出面才能救孫兒一救了。”
楊田靈見不得楊沁琨這麼大個孩子還在她跟前賣乖,一巴掌把他從自己身邊推開,然後目光卻落在了寒朵身上,也沒怎麼避諱問道:“就是因爲這位姑娘麼?”——
楊沁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帶着寒朵來到百雀山多災的時候,西山之上再次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剛剛閉關不久的楊君山再次被顏沁曦從修煉密室當中叫了出來。
“你說什麼,琨兒失蹤了?”楊君山有些驚愕的問道。
巫碩滿臉愧疚道:“都是我們的錯,有負楊兄弟所託,我和九離在被冰女放出來之後,便一路追蹤琨兒他們的蹤跡到了涼州,後來便在冰郡失去了兩人的蹤跡,我們原本以爲二人可能是身份暴露,不過後來發現應當是個誤會,可兩人的蹤跡卻仍舊無從查找,無奈之下,便先行南下來向二位請罪來了。”
楊君山與顏沁曦對視了一眼,見得顏沁曦微微點頭,知曉楊沁琨魂燈仍在,便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心中便放心了許多,於是笑道:“二位不要着急,那小子向來不安生,沒準現在正躲在什麼地方玩耍,家中的魂燈無恙,便說明這小子並無生命危險。”
聽得楊君山之言,巫碩原本愧疚的神色也緩解了許多。
顏沁曦在旁邊也道:“二位遠道而來,爲犬子之事奔波受累,還是先在這裡休息幾日,然後再做打算。”
巫碩連忙擺手道:“這如何使得?楊兄弟將琨兒託付於巫某,是巫某沒盡到長輩的責任,有愧於楊兄弟信任。”
楊君山還待再勸,旁邊的九離突然插口道:“喂,老巫,既然嫂子都說沒有性命之憂了,你還是先將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他們吧。”
楊君山與顏沁曦再次相互看了一眼,楊君山向巫碩笑問道:“怎麼?”
不等巫碩回答,九離在一邊便已經快嘴道:“我們在冰郡的時候見到張玥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