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博已經沒有內息啓用【乾坤搬移大法】,那五十名士兵也只有繼續滯留在他的內世界中。
水晶魔蟾的蛙形晶核,由葉丹以絲線從它兩耳的空隙中穿過,葉軒博將它親手戴在了納蘭瓔珞的脖頸上。
納蘭的記憶依舊沒有復原,但從她的氣息可以看出,與葉軒博一樣,彩虹戰甲已經以粒子的形式融入她的體內,隨時等待着她的召喚。
東方芝珠下落不明,納蘭瓔珞記憶全失,這兩個在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兩個女人全都出了問題,葉軒博的情緒十分低落。
由於身體並未復原,在修養期間,六萬餘衆新軍部隊的領導權和指揮權依舊在拉茲夫人的手中。
這幾天,知界風起雲涌,數十支武裝團體揭竿而起,大有自立爲王的趨勢。
拉茲夫人首先率重兵消滅了綠色兵團的殘餘,逼得西德樂神王帶領幾名魔血戰士親隨返回愛界老巢,那其中便包括谷多。
然後,以雷厲風行之勢乾淨而徹底地摧毀了幾個中等規模的武裝團體,趁其他軍事力量驚魂未定之時,拉茲夫人在市府宴會廳大擺宴席,以市政和新軍的名義向諸豪強發出邀請——
宴無好宴,席無好席。
衆豪強不是傻瓜,當然明白其中的奧妙,拉茲夫人殺雞儆猴,況且綠色兵團並非一隻雞而是一頭虎,之後挾**而令諸侯——去了,定然要唯新軍是從。不去,恐怕隨之而來便是滅頂之災。
葉軒博由姐姐葉蘭陪着,正靜靜地躺在病牀上,傾聽着龍鳳兒對新軍近期活動的彙報。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拉茲夫人會選擇實力超強的綠色兵團作爲競選的假想敵人,如果不是她先發制人,如果不是採用這種突發式的閃電襲擊,新軍未必是綠色兵團的對手。
然而,這實在是一招險棋,在他看來,新軍僅僅是僥倖勝利而已,這不應當是拉茲夫人的風格,因爲他從拉茲夫人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豪情,是一種臨危不亂的大家風範。
很難想象這中險勝與她運籌帷幄的軌跡到底有一種什麼樣的內在聯繫,難道?難道她手中所握的不僅僅是新軍這一張籌碼?
葉軒博倒吸一口涼氣,忽然想起西格瑪高地上從地下升起的那股磅礴的力量,雖然並未親見,但那股氣息是那樣熟悉而又那樣陌生。
現在看來,那種力量最少應該是拉茲夫人的Q級以上的籌碼。
除此,拉茲夫人的手中還有哪張牌,甚至是哪幾張牌?
誠如楊曉所言,她是一個可怕的女神,一個神秘的女神,一個不可臆度的可怕的女神。
龍鳳兒將近日的境況彙報完畢,最後說道;“拉茲夫人希望元帥能夠親自參見明晚的市政晚宴。”
“龍鳳兒,你告訴拉茲夫人,明晚我一定準時出席。畢竟,明晚之宴意義重大啊。”葉軒博欠着身子想起來。
“元帥,助你早日康復,帶領新軍晉升徳界,那個時刻,真的好令人期待啊——”龍鳳兒真情流露。
“事情恐怕並非你我想象的那樣樂觀——”葉軒博喜歡龍鳳兒的坦率和真誠,實在不想最後受傷的是她,提醒道。
“什麼?”龍鳳兒一雙美目中充滿了疑惑,她不理解爲什麼這種動搖軍心的言語是從他們的元帥口中說出來的。
“軍事從來都是爲政治服務的,而對於政治,我們都知之甚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記住,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我都會與我的戰友站在一起,並且一直堅持到最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角有些溼潤。
“是,我明白了,元帥。”龍鳳兒心中一暖,向葉軒博辭別,退了出去。
鴻門宴。
然而沒有劉邦。三十五路豪強,掌握了幾十萬人馬,皆臣服在拉茲夫人的石榴裙下,編入新軍的編制,由葉軒博統一率領。
至此,知界的力量已經完全統一,歸屬在拉茲夫人手上。
而此時,距離拉茲夫人選拔元帥之日尚不足一月。
酒後,葉軒博聽從了拉茲夫人的勸說,沒有會軒博苑,而是就近來到大學內的6506寢室休息。
這是當初拉茲夫人安排給他的辦公室兼休息室。
而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推開裡面的那扇精緻的檀木門。
酒不醉人人自醉。當檀木門緩緩開啓之後,酒醉的心微微一顫——這是哪兒?天上人間麼——翠竹茵茵,溪流淙淙,小湖中錦鯉戲水,百花叢中黃鶯歌鳴,蜂兒蝶兒嗡嗡,參天榕樹下,一張五彩的石牀格外的引人注目。
輕輕摸上去,卻有棉麻一樣柔軟清爽的手感。
將牀頭的按鍵輕輕按了下去——光線頓暗,黃鶯停止了歌唱,蜂蝶不再振翅飛行,翠竹停止了搖動,溪水放緩了速度,奏響了一曲安眠之樂——
一切是那麼清新自然,這種形式完全掩蓋了其中所含的浮華奢靡。
既然醉了,睡了,便再也不願醒來。
夢中的神話以及神話中的神話,像一個夢,如行雲流水,緩緩演繹開來——
“怎麼樣,睡得可還好麼?”一個甜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比剛纔黃鶯的聲音更好聽。
葉軒博循聲向上看去。
一個美貌的女人正踩着榕樹的氣根走了下來。
意料之外,葉軒博一時不知所措。
來者正是拉茲夫人。
拉茲夫人一改平日職業裝的打扮,此時身着一套藍色碎花的純棉長衫,休閒而飄逸,原白色的短筒襪穿在小巧而精緻的腳上,天衣無縫。
許是真的醉了,他看不出拉茲夫人的真實年齡,此時,她“嫩”的很,像一名清純的學生。
“歡迎軒博同學來到6506室,請不要懷疑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或許你要問我到底有多大——其實,時間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同樣,我在時間面前也毫無道理,從天主失蹤的那天起,時間已經遠我而去——”拉茲夫人再次按下了牀頭的按鈕,讓天籟之音重新飄蕩在這片美麗絕倫的微小天地內。
“這怎麼可能,時間同空間是永恆存在的,這是真理——”葉軒博並不自信,喃喃而道。
“年輕人,你錯了,每一個宇宙時代的物質概念是不盡相同的,甚至完全相反。在這個宇宙時代裡,當物質生命誕生之後,時間便成爲一個衡量其存在的一個重要指標,當然,它僅僅是針對物質而言,對於非物質以及非物質生命來講,時間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它們是永恆的,亙古亙今存在於宇宙輪迴的每個時代當中——”拉茲夫人漫步在花草叢中。
葉軒博卻是呆了。他從沒有想過這些,即使是與曉晨博士相處的那段日子裡,也從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思想。“非物質生命”、“宇宙輪迴”徹底推翻了他自信的底限。
既然生命可以非物質的形式出現,以無限時間空間爲特徵的宇宙能夠產生時代輪迴,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夠可信,還有什麼纔是真實?
可能,連她,拉茲夫人也是假的。這個所謂的實質化的天道亦是假的。
然而,眼前這一切,卻分明都是真實的。
拉茲夫人輕輕地向遠處走去,而遠處似乎沒有盡頭。
六五零六室,它到底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