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拉茲夫人說出天主的夢中人——慾望女神,葉軒博不禁大吃一驚,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經由奈河源頭所到達的慾望之樹以及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慾望戰甲與這位慾望女神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卻毫無頭緒。
當然不能再問拉茲夫人,即便問她,她也不可能再說。
況且男人的自尊大於一切。
倒是瓔珠兒善解人意,如一縷清風來到葉軒博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說道:“因果循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軒博,凡事不必心急,總有一日,你會洞察一切的。”
“是麼?”葉軒博冷冷地回答道:“既然是我的夢中人,那麼便不應該直呼我的名字吧——”
瓔珠兒一愣,旋即小心地問道:“那我該怎樣稱呼你?”
“叫主人,代詞要換作‘您’——,懂了嗎?”葉軒博心一橫,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字冷冷的砸得人生疼。
淚珠兒在瓔珠兒的眼中打轉,卻最終沒有流了下來,她強忍住內心的傷痛,哽咽道:“是,主人。”
拉茲夫人轉身過來,一把握住瓔珠兒的手,對葉軒博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哪兒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訴她,但我決不能容忍你這樣傷害她——”
“拉茲夫人,她因我而生,而我而來,無論我怎樣對她,她怎樣對我,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您恐怕無權干涉吧?”葉軒博態度出奇的強硬,傲然相對。
“不,這不是你的本性,因爲這樣心地的本體是不會產生夢中人的——”雖然這樣說,拉茲夫人的底氣卻明顯不足,倒是像在安慰她和瓔珠兒。
“您錯了,拉茲夫人。連神都是會變的,何況我還在人的範疇之內。既然您這樣心疼瓔珠兒,便將她留在身邊吧,不過我提醒你,不要將她培養成另一個沙琪兒。”葉軒博心中一痛,矛盾的火焰久久不能熄滅。
他何嘗願意傷害這位無辜的姑娘呢。然而他如何帶着她去見他的家人,畢竟東方芝珠和納蘭瓔珞纔是他們熟知的人哪,當瓔珠兒直面東方芝珠和納蘭瓔珞的時候,情況又會怎樣?他無法想象下去。唯一的權宜之計就是讓瓔珠兒遠離他的生活。
“主人,請不要讓我離開您。相信瓔珠兒,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瓔珠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葉軒博強忍着心中的酸楚,冷面相向,鼻中故意“哼”了一聲。
“滾,你給我滾,從夢的花園中滾回知界去。”拉茲夫人出奇的憤怒了。
葉軒博沒有說話,一字未吐,大步走向那扇檀木門,推開邊門,走了出去。
“男人都一樣——瓔珠兒,可憐的妹妹,我們不要幻想在情感上獲取他們公平的禮遇,葉軒博和尤里是一樣的,他們只是在利用我們——而我們,除了心甘情願,還能有什麼——”葉軒博走後,拉茲夫人忽然仰天哈哈大笑。
“姐姐,不一樣的,我從他的心中感到了滴血的痛,他有苦衷,但他是愛我的——”瓔珠兒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瓔珠兒,你聽我說,非物質生命作爲物質與反物質的中間存在,肩負着偉大的使命——當宇宙更替的瞬間,一切物質生命是無法存活並過度到下一輪迴的。但作爲這個宇宙時代最偉大的生命特徵——感情。我們有義務將它們保留下來,帶到下個宇宙時代。”拉茲夫人放棄了悲傷,堅定地說道。
“姐姐,沒想到,您的理想原來竟有這樣恆遠。”瓔珠兒擡起頭來說道。
“雖然歲月與我們無緣,然而他們所謂的時間仍然會讓我們學到不少東西,尤其是那種玄妙的感情——看得出來,這小子的確多愁善感,要不妹妹也不會久久不能擺脫這種傷心的苦痛。”拉茲夫人掏出一條手絹,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手絹之上,繡着兩隻彩色的鴛鴦。
“姐姐,你將這條手絹送與我吧——”瓔珠兒輕聲說道。
“你若喜歡,收好便是。絹上的兩隻鳥兒你認得嗎?”拉茲夫人柔聲問道。
“對不起,姐姐,我不認識,但覺得很美。”瓔珠兒看了拉茲夫人一眼,也柔聲回答道。
“這是一對鴛鴦,是愛情的象徵,希望你們有個圓滿的結局——”拉茲夫人鼻中一酸,豆大的淚滴竟是啪嗒啪嗒地落在草地上。
“姐姐,你哭了——”
“哦,沒什麼,有你相伴,我非常高興——”
“可是,我還是希望到他的身邊——”
沉默片刻之後,拉茲夫人長嘆一聲:“種族不幸啊,爲什麼我們總是以女人的身份出現?癡情的人兒,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不是現在——”
“謝謝。姐姐,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瓔珠兒臉色騰地一紅,喃喃而道。
“說吧——”拉茲夫人一改她平日雷厲風行的派頭,懶懶的說道。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結婚了——會生孩子嗎?”瓔珠兒的聲音儘管小,但在這種安靜的環境,拉茲夫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喂,這還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吧——他這樣對你,難得你還能考慮地那麼長遠。”拉茲夫人驚訝地幾乎跳了起來。
而瓔珠兒則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低頭垂手,不敢正視拉茲夫人。
“會的,但別指望留下你的任何基因,我們雖然不排斥物質,但永遠不可能生產出物質,你們的孩子實質上是他一人基因的重新組合排列。”拉茲夫人平靜下來後,緩緩說道。
“那麼,名義上,我依然是孩子的媽媽,是這樣嗎?”瓔珠兒的聲音有絲興奮的音符摻雜其中。
“可以這樣認爲,但你不要將你們的孩子作爲這個宇宙時代的希冀,因爲他們的生命是非常短暫的,即便是神,也不過區區幾億載而已。”拉茲夫人似乎開始習慣了瓔珠兒的幼稚,像教育一名懵懂孩童一般有了些許耐心。
“難道,作爲這個空間的主宰,物質生命就真的沒有辦法突破這個時代嗎?”瓔珠兒依舊不忍她的所愛,以及她的希望像幻影一樣消失在她們原本並不在意的時間長河中。
“除非他們能夠突破物質的束縛,創造出反物質生命,以其兩者重合,方能解決這個難題——然而,在我們經歷的幾個宇宙時代中,從未有反物質生命的存在——所以,這種可能幾乎是零。”拉茲夫人的口吻不容質疑,將瓔珠兒孱弱的希冀徹底撕碎。
瓔珠兒誕生在夢的花園裡,註定要將她七彩的夢帶到現實當中來。
然而,單純的姑娘,當現實像噩夢一樣向你襲來的時候,你是否能夠永遠保持那顆感恩的心,讓那愛的真諦長存。
此時思索這個問題的還有一人,當瓔珠兒出現在他視野中的那一刻起,他知道再也不會忘記她了,因爲那是他真愛的化身,是他對美對愛標準理解的深切體會,她便是他心中的美神。
然而,他殘酷地傷她離她而去。
腦中暫時形成了真空,胸中憋悶地難受。
葉軒博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着。
綠色的天空中飄着玫瑰的花香,無邊無沿綠色的海洋隨着地勢高低起伏,除了樹便是花兒——這是哪兒?哦,想起來了,那定是在慾望樹中天門之外看到的那個世界——這的確是一曲綠色的旋律,是一幅絕美的圖畫,是一支愛的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