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孫堯想不通,幾乎在場的所有弟子都想不通。
從小到大,蒼雲門只有葉小川敢肆無忌憚的調戲女弟子,吃女弟子的豆腐,其他人都是活的戰戰兢兢,生怕被別人扣上一頂登徒子的大帽子。
爲什麼?
爲何自己這般謙謙君子得不到仙子的垂青,反而像葉小川這種無賴子身邊卻永遠不缺少美麗的仙子。
憑什麼吃了那些仙子的豆腐,只有葉小川會被擰幾下耳朵,踹幾下屁股。換做其他人,一條手臂估計早就沒了。
記得當初有一個內門弟子對雲乞幽出言調戲,雲乞幽手起刀落直接將他一劍砍死。
可是,爲什麼所有出色的仙子,偏偏對葉小川特殊對待?
此刻顧盼兒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情感,當衆對葉小川表達心意,所有人都沉默了,都在想着這到底是爲什麼?
而作爲當事人之一的葉小川,此刻卻懵逼了。
他感覺的出來顧盼兒絕不是在說笑,一個女人也絕對不會拿感情的事兒當衆開玩笑。
她是認真的!
這怎麼可能呢?
十多年前,自己就偷了她一隻鞋,結果被她整到思過崖面壁三個月啊。她還去思過崖將自己毒打了一頓。
後來的相處,這個女人也是對自己拳打腳踢,冷嘲熱諷。
葉小川萬萬沒想到,顧盼兒竟然對自己有心,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沒有欣喜,一點兒都沒有,只感覺到荒唐與無力。
他伸手拍了拍顧盼兒的肩膀,道:“別鬧。”
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顧盼兒。
顧盼兒回過神來之後,大叫道:“葉!小!川!”
這一下,場面頓時失控,喧譁聲此起彼伏。
葉小川竟然對顧盼兒的示愛無動於衷!這怎麼可能呢?這還是那個猥瑣好色的蒼雲門大老鼠嗎?
顧盼兒大叫之後,就蹲在了青石小道上,雙手抱着雙膝,腦袋埋在膝蓋裡,失聲痛哭起來。
其他也是捶胸頓足,大呼沒天理。
其中哀嚎最慘的是李問道,這羣弟子中,就屬他禍禍的女子最多,兩年一個雙修道侶的節奏從來沒斷過,只要沒成親,換女友就沒有人指責。
可是,這麼多年來,十幾個雙修道侶,質量都遠遠不如顧盼兒。
連顧盼兒這種驚世奇女子,葉小川都能拒絕,這是何等的定力啊。奉爲我輩之楷模也絕不過。
以前葉小川開情感講座,大家都是抱着戲耍的心思,現在衆人終於明白,這位爺還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情感大師,得學,就算一節課一百兩銀子也得報名啊。
遠處靜玄師太長長的嘆息着,醉道人就站在靜玄師太的身邊,將這裡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醉道人輕輕咳嗽一聲,道:“我等會兒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靜玄師太搖搖頭,道:“沒必要,我們都是從少年時過來的,這些年輕人的兒女情長,難道還不懂呢?盼兒這幾年過的很不好,如今長痛不如短痛,想當年靜水師妹就是將自己的情感壓抑的太深,導致結果
你也看到了。現在讓盼兒早一點明白,對她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啊,她還年輕,以後還有幾百年時間呢。”
醉道人嘆了口氣,道:“小川是我養大的,我太瞭解他了,剛纔在祠堂裡,看到他望着雲師侄的眼神我就看出來了,他與雲師侄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我現在只擔心盼兒性格過於執拗,萬一她鑽牛角尖……”靜玄師太苦笑一聲,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啊,從小盼兒在蒼雲都是高高在上一枝獨秀,養成了孤傲的性格,可是自從當年雲師侄進山之後,不論是修爲還是名氣,一直壓制着她,現在連小川都被雲
師侄搶走了,盼兒那種不服輸的性子,只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人一旦動了感情,就很難說收回來就收回來,哎,看來最近我得好好勸勸盼兒了。”
葉小川剛回到住處,一大票人就舉着銀票在拍門,說要葉小川繼續辦情感講座,多少銀子他們都出。
葉小川心煩意亂,讓楊十九將門外那些臭不要臉的單身狗都打發走。
今天顧盼兒的行爲確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些年來,他幾乎是壞事做盡,爲什麼自己一個壞人無賴子,會讓顧盼兒垂青?
如果是十多年前,他一定會興奮歡喜三天三夜睡不着覺。
如今……
他只想矇頭睡一覺,盼望着是一場夢,醒來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覺睡到天黑,連做了幾個夢,還好,都不是噩夢,只是夢境中人物變化很快,一會兒是雲師姐,一會兒是盼兒師姐,醒來之後,葉小川幾乎想不起夢中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推開門,周圍一片寂靜,師父與小師妹的房間裡的燭火也早就熄滅了。
葉小川看了看夜色,正是正月十六,朗月當空,靜謐的夜華卻無法洗滌他內心的壓抑與煩躁。
他想到了思過崖,這些年來,似乎只有那裡,纔會讓自己煩躁的心安靜下來。
獨自一個人走在通往後山的青石小道上,刺骨的風吹來,他卻似乎感受不到涼意。
來到了闊別已久的思過崖,這裡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任何改變,自己曾經居住了八年的窩棚,依舊還在,只是斷崖平臺上的積雪足足有四尺厚,沒人打掃。
這裡是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來到了崖壁邊緣,看着上面的文字。這裡和他十三年前第一次被罰來時並不一樣,當初將蒼雲門二十一種神通劍訣交給玉機子師叔之後,玉機子就派人掘地三尺,將石碑往內又開拓了一丈深,曾經葉小川刻在上面文字早就沒了,只有後來雲
乞幽刻在上面的那幾句令人傷心欲絕的詩。
風霜侵蝕了十年,這些深深鏤刻在石壁上的文字,依舊沒有改變過。
“無鋒劍,斬塵念,三生七世斬不斷。
輪迴苦,紅顏遠,天涯路上何人伴。”
他輕輕的唸了兩句。
不料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柔和的聲音。
輕輕的吟道:“天道茫,紅塵喧,長生與我有何干?
一壺酒,一柄劍,爲何怎就這般難。”聲音未落,一雙蒼白卻十分緊緻手,從葉小川的身體兩側伸來,從他的身後,慢慢的擁着了他的身體,腦袋輕輕的依偎在葉小川的後背上,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