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鎮天沒有了先前得到李鐵蘭兵法的喜悅,此刻他整個人都才顫抖。
他在害怕。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會有害怕這種懦夫纔有的情緒。
戰英的話,給他極大的衝擊。
楊鎮天也是一個軍事家,瞬間就想了許多種可能性。不錯,如果在防線以外的望夫嶺與奪石峰佈下重兵,可以極大的牽扯敵人的力量,緩解鷹嘴崖正面戰場的壓力。
可是,正如他剛纔所言,這是一種斷子絕孫的打法,就算是以鐵石心腸鑄成的楊鎮天,也不可能拿四百五十萬兒郎的性命去白白送死。
他獨自一個人在營帳中,將能摔的東西全部摔了,最後看到了掛在營帳中的那張大地圖。
目光不知覺的盯着鷹嘴崖東南與西南方向的那兩處山峰。
“瘋子!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憤怒的咆哮幾聲。
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爲他竟然打心底裡認同了這種斷子絕孫的戰術。
可是僅存的道德,讓他還能保持清醒。
大帳內隨即就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個很要命的決定,楊鎮天不得不需要很長時間來考慮。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快黑了,營帳外的親衛忽然聽到沉寂已久的大將軍的營帳內傳出了一句:“這是一場瘋狂的戰爭,誰更瘋狂,誰就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望夫嶺!奪石峰!望夫嶺……來人,敲聚將鼓
,傳十六衛將領立刻來大帳議事,鼓停未到者,斬!”
在楊鎮天聚將議事的時候,鼻子被打歪的趙士曲,也回到了君山大帳。
剛到大帳外,就有執戟郎稟報,說秦院長來了。
人間還有幾個秦院長?當然是皇家修真院的秦明月。
聽到明月仙子來了,趙士曲不敢怠慢,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這才進了營帳。
秦明月坐在本該屬於趙士曲的太師椅上,看到鼻子烏青的趙士曲,她眉頭一皺。
看來趙碩傳來的消息是對的,趙士曲真的被楊鎮天給打了。
趙士林行禮道:“士林見過秦前輩,不知道前輩親自來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吩咐士林嗎?”
秦明月本來還好,現在一聽趙士林的話,更加的生氣了。
自己今天晚上還要等待活捉葉小川的好消息,現在天都快黑了,卻要來到這裡處理兩個傢伙私下鬥毆的事情,這讓秦明月生出一種想要再打趙士曲一頓的心思。
南疆,十萬大山。
營地裡關於左秋與葉小川的謠言,在左秋毒打了一頓李問道之後,這個謠言有一種偃旗息鼓的趨勢。
來到山谷營地,葉小川就看到了表情很冰冷的左秋,左秋也不說話,葉小川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完全就像是傳說中的跟屁蟲一般。
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葉小川摘下斗笠,低聲道:“我的姑奶奶,大晚上的你跟着我幹什麼?難道你真的孤獨寂寞,想要與我在這荒山野嶺做露水夫妻?”
左秋冷冷的盯着葉小川,道:“你少耍嘴皮子,今晚我跟你一起去赴約。”
葉小川氣急敗壞的道:“我是去談判的,你去幹什麼啊。”
左秋道:“你如果不帶我一起去,我就在營地裡嚷嚷,讓所有人都知道。”
葉小川道:“那你會害死百里的!”
左秋道:“那我就自己去!不就是今晚三更天,東面三十里外的樟樹林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談判的地點。”
葉小川很無奈,只好道:“那行吧,我可以讓你跟我一起去,不過談判方面的工作由我來完成,你不要亂說話。”
左秋冷峻的表情,這才微微鬆弛了下來。
忽然,葉小川看向左秋的身後,大吃一驚,道:“寧師姐,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左秋一愣,剛轉身看向身後,陡然間感覺一股破風之聲襲來,她暗道不妙,想要躲避,可是葉小川就在她的跟前,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又是偷襲成分居多,沒人能躲的開葉小川的一擊。
只見在左秋轉身的那一瞬間,葉小川出手如電似光,右手直接抓住了左秋的肩膀,左秋反應很迅速,修爲也極高,一股反彈之力就從手臂上傳來,想要震開葉小川的虎爪。
葉小川手臂沿着左秋的肩膀向下一拉,反手一扭,剛要飛腳踹向葉小川的左秋的那條大長腿,立刻就提不起來了,整個人也都軟了下去。
不論是普通凡人,還是修爲高強的修真者,手焦陽大穴命門一旦被人制住,就會徹底戰鬥力。
葉小川一手扣着左秋的命門,另一隻手在左秋的周身經絡穴道上連點十幾下,封住了左秋的全身氣脈。
左秋嚶嚀一聲,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綿軟無力的倒在了葉小川的懷中。
倒在葉小川的懷中,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終於還是忍不住,有淚水滑過她的臉頰。
她何等聰明,當然知道葉小川出手襲擊制住自己,是不想自己跟隨着他參與今晚上的事兒。
她低聲道:“放開我!”葉小川道:“今晚之事是兇是吉誰也說不清楚,如果有什麼危險,我一個人逃命的把握也比較大,你跟隨我一起去,會成爲了我的累贅。而且,我還有一個計劃,必須今晚實行,你一去就攪和了我全盤的計
劃。先委屈你沉睡幾個時辰,等你醒來之後,一切都會平息,我也會將百里帶回來的。”
“你敢……”
剛說兩個字,葉小川的手刀就在左秋的後腦勺來了一下,左秋眼白一翻,腦袋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這行兇的一幕,不是沒有目擊者,旺財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葉小川將昏迷的左秋放在平坦的地上,伸手招過旺財,道:“去把杜純師姐叫來,記住,別驚擾其他人。”
旺財咯咯點了點頭,轉頭就飛向了山谷裡的營地。
旺財走後,葉小川蹲下身子,看着昏迷中的左秋臉上的淚痕,他心中有些感觸。
從冥海一路走來到如今,他們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其實他與左秋之間已經沒有太強的門派有別之念,已經算是生死摯友。
他從左秋的懷中拿出一塊絲巾,輕輕的擦拭着左秋臉頰上的淚痕。喃喃的道:“我這是爲你好,千面門的事兒你如果摻和進來,對你來說後患無窮。你真我會傻乎乎一個人去赴約?我早已經安排了三個變態同行,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