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講訴了一遍後，三位神尼陷入了沉思。
這小子講訴的故事，雖然充滿了奇幻色彩與個人英雄主義，但還是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了不少關於四維虛無空間的事兒，這些事兒，都是妙華小尼所不知道的，讓三人都受益匪淺。
三位老神尼在沉思，在領悟，在用心靈感應彼此的交流，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這三個老尼姑已經坐化圓寂了呢。
故事講完了，周圍大佬的議論之聲也就漸漸響起了。
首先開口的是迦葉寺四大神僧中排名第三的空見大師，這老和尚這些年沒少花時間鼓搗空間法則，起碼在方圓十丈範圍之內，在空間法則上造詣能超過他的，估計只有菩提三尼了。
他見周圍那些別派宗主長老都是面露疑惑，疑惑的焦點主要集中在葉小川的青冥劍，與鳳儀姑娘的冰魂劍之間的劍靈感應。
便出言道：“葉施主說的這種情況是可能存在的，五行屬性的兩件法寶之間的器靈就算有感應，也只會集中在一定範圍之內，不會跨界感應。青冥劍不同，此劍乃是空間屬性的血煉法寶，靈力超凡入聖，僅次於天器。此類空間法寶不受空間壁壘約束，是極有可能感應到冰魂的劍靈的。如果能解開空間之謎，必能窺得宇宙永恆之道。”
顏公道：“禪師此言有理，但也不全。”
空見大師道：“請顏公指點。”
顏公捏着下巴上沒剩下幾根的鬍鬚，搖頭晃腦的道：“剛纔禪師所言，都是關於空間學說，並沒有談及空間與時間的關係。
這虛無空間，道門與釋門稱之爲四維空間，在儒家學說中則是被稱爲第四界，也就是虛無界。
《天象符八時》中有此記載：界一爲線，界二爲形，界三爲體，界四爲無。這與道家典籍《道德經》中所言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理論乃是同源。
想要思考出虛無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先要思考的不是代表空間的線、形、體，而是代表時間的界與道。有道纔會生一，纔會有二，纔會有萬物。道是本源，空間並非是本源。時間與空間組成時空，先有時再有空，所以時間之道纔是解開宇宙永恆之謎的根源所在。”
空見大師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時，三個老尼姑終於有了動作。
一個老尼姑對顏公道：“阿彌陀佛，貧尼智苦，未請教施主名諱。”
顏公道：“老夫顏之古。”
智苦神尼道：“顏施主此言謬論，時間與空間雖然時常被當做一體的，但二者並無太大的關聯，佛語中有云，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這是對空間最形象的比喻。道門中稱之爲洞府的仙家福地，本是虛無，是被高人以空間法則開闢出來的嶄新空間。以乾坤儲物袋來說，它就是開闢出來的一處小小的異空間，空間存在於乾坤儲物袋之中，時間卻不存在其中。
一個饅頭放在有時間的空間裡，很快就會發黴變質，但是若放在乾坤儲物袋中，饅頭永遠都是饅頭，外界過去千年萬年，它依舊保持原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顏施主方纔所言的時間與空間本是一體，完全站不住腳。時間是時間，空間是空間，空間可以被人掌握，時間卻不能。”
端公接口道：“非也非也，神尼所言是非常片面的，並不全面，人是可以掌控時間的，天界與人界同處三維空間，可時間並不一樣，就是開闢天界的神魔將兩界的時間扭轉，可以隨意的將這種時間差變大，或者變小。修士常用的空間儲物袋，並非是沒有時間，而是煉製儲物袋的人，他並不能掌握時間，所以時間被永恆的禁錮了。
上古奇書《天物論》中有明確記載：東皇太一得須彌至寶，煉而成鐲，內聚乾坤，永恆不朽。東皇忽言：時間禁錮與此，草木不可生，水流不可運，風雲無變化，悲呼。而後三千載，東皇妙悟時間之道，穿梭歲月之間，解須彌之禁錮，放時間之洪流，界成。
這足以說明，儲物空間內是有時間存在的。只要有人能參悟時間之道，便可以將任何儲物空間內禁錮的時間解開，成爲一界。”
三大神尼相視一眼，坐在中間的智厄神尼開口道：“施主謬論，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須彌之道，存於芥子之間……”
菩提三尼與鴻儒二聖在時間與空間上的觀點是孑然相反的。
三尼認爲時間與空間並不存在必然的聯繫，時間是不能會人類掌握的，空間則是有很大的搞頭，是宇宙的根源。
二聖則認爲時間與空間是相互交織的，並且時間的維度是高度空間的維度，一個嶄新空間的誕生，一定存在時間。而時間的誕生，並不一定有空間。時間就像是一個大圓圈，而空間則是大圓圈裡套着的小圓圈。時間纔是宇宙的根源，只要參悟了時間，就能窺探宇宙的奧秘。
這兩個觀點代表着釋家與儒家學說，但天道殊途同歸，不論差異有多大，最終都是要探尋宇宙的奧秘。
佛門一脈注重空間，有很充足的理論支持，什麼一花一世界啊，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啊，須彌芥子啊之類的。
菩提三尼舌戰鴻儒二聖，鴻儒二聖雖然不是修真者，但是滿腹經綸，學究天人啊，在學問方面，世間幾乎沒人能超越這兩個老頭子。
面對智厄、智難、智苦三位老尼的不斷辯駁發問，顏之古與端吾推這二位當世僅存的鴻儒先師引經據典，一一反駁。
從空間辯到時間，在從時間辯到空間。
越說越高深，越說越晦澀。
學術辯論就是戰爭，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雙方脣槍舌戰，對於自己的學說寸步不讓，宛如兩軍交戰，你來我往，十分焦灼。
其實爭來爭去都爭錯了，宇宙天道飽含所有大道，想要解開宇宙的神秘面紗，需要容納百川才行。
固守自家學說，只談一家之言，如此敝帚自珍，根本不可能捅破宇宙天道最後的那層窗戶紙。
菩提三尼與鴻儒二聖正是因爲想不通這一點，所以才無法突破瓶頸。
如果這場辯論能讓他們幡然醒悟，或許這五人會一朝頓悟，成爲像說書老人那樣窺得宇宙天道，生死輪迴的奇人。
如果無法醒悟過來，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再過些年都會化爲一捧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