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敢叫房頂換新瓦二

“我就知道母妃不會不管我的。”楚靜喬仰着頭對房頂上說道。

石清妍站在房頂上舉了舉駑,叫楚靜喬明白一切盡在她掌控之中,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向下爬。

“父王、父王,白菜姐有多好的貝殼!”

怕什麼來什麼,楚靜喬顧不得從心有餘悸中走出來,就聽到一陣清脆的貝殼撞擊聲,然後就見賢淑、賢惠、那誰三個懷裡抱了許多各式各樣的貝殼出來。顧不得再說,忙去阻攔,抓住了一個賢惠,提着賢惠就去抓那誰、賢淑:“你們給我過來……”

“白菜姐還有故事書,母妃,給我們講故事,故事裡頭畫着好幾個沒穿衣服的美女。”那誰一手環胸抱着貝殼,一手揚着一本書衝才走來的石清妍說道。

因那誰奔向的是何必問,何必問利落地將那畫着美女的故事書劈手奪下,然後塞在懷中。

楚靜喬臉白了,方纔在楚颯芸挾持下還鎮定自若,此時徹底沒了分寸,又拉着賢惠去抓賢淑。

“一別……相思……鳥……枝……”賢淑將貝殼上刻着的字裡頭自己認識的讀了出來。

楚靜喬吸了一口氣,放棄了去抓賢淑,又放了賢惠,白着臉很是慚愧地看向楚律,又見除了賀蘭辭、何必問之外許多人,如耿業等人紛紛看她,便板着臉強撐着不低頭。

楚律有些瞠目結舌,原先還慶幸至少楚靜喬是他的種,如今恨不得楚靜喬是楚徊的,這樣自己就能優哉遊哉地等着看楚徊的笑話,如今,自己不知道要被旁人笑話成什麼模樣。

“白菜!”楚律沉聲道,只覺得身上的傷越發重了,想靠在石清妍身上,打量了下石清妍的個頭,就作罷,只能倚在賀蘭辭身上。

楚靜喬一個哆嗦,憤憤地瞪了眼賢淑三個,她就知道這三個去她屋子裡就沒好事,想到七歲八歲狗都嫌,暗道自己還要忍幾年?要不,乾脆就依着楚律出嫁得了。

“王爺,那書是小事,畢竟公主都這麼大了,”賀蘭辭心裡嘆息,楚靜喬太不小心了,竟然會把那等豔情的書本放在那誰能夠找到的地方,那誰是誰?他可是何必問最疼愛的乾兒子,年紀雖小,但對豔情小本子的嗅覺最是敏銳,“要緊的是那些貝殼,那些,可不是輕易就能得來的。上頭彷彿還鐫刻着字。”

楚律伸手從賢淑手上拿來一個貝殼,見那貝殼果然不像是在海岸上撿到的,倒像是有意下海去撈起來的,微微眯着眼,看着貝殼上的情詩,看了一下,就將貝殼還給賢淑,“何家小探花人在海邊也沒閒着呀。”

何必問也看了眼那誰手上的貝殼,坦然地笑道:“不愧是小探花,這一筆好字只略遜必問一籌。”

“王爺,那貝殼還有書都是我的,我叫表妹幫我看着的。”耿業沒聽明白楚律、何必問的話,一心要替楚靜喬“頂罪”,雖沒看清楚那畫着美女的是什麼書,但既然沒穿衣裳,就當不是什麼正經的書。

楚靜喬惱羞成怒,衝賢淑幾個嗔道:“這是誰家的做派?跑到人家屋子裡亂翻東西?”

“沒亂翻,一找就找到了。”賢淑忙無辜地回道。

石清妍素來不管楚靜喬屋子裡的事,其他人也不敢過問楚靜喬的事,而且也沒人去楚靜喬屋子裡轉,是以,有些“恃寵而驕”的楚靜喬往日裡放這些東西的時候就很有些漫不經心,賢淑這般說,卻也不算空口說瞎話。

楚靜喬的臉越發白了。

“……不想嫁,那就算了吧。”楚律嘆了口氣,將楚靜喬嫁了,然後楚靜喬再跟耿氏一樣紅杏出牆,自作孽不可活?與其如此,倒不如就叫她依舊小姑獨處。

“父王,女兒想嫁了。”楚靜喬見楚律一邊嘆氣一邊撫胸,心想自己當真不孝。

“不必勉強……強扭的瓜不甜……”楚律淡淡地說道,瞥了眼何必問胸口,又回憶了一番何必說那黑瘦模樣,心想都收着人家的東西了,楚靜喬對着何必說的時候還裝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楚靜喬見賢淑三個嬉皮笑臉地看她,心道自己是真的想嫁了,瞪了這三個一眼,暗道回頭定要好好地教訓這三個。

“王爺這傷口可還好?”石清妍見楚靜喬終於如願以償地拖着不嫁人了,又去看楚律的傷口。

“沒有大礙,晚上再叫你瞧瞧,先領了孩子們走,這邊還有正經事要商議。”楚律示意石清妍去看地上暈倒的楚颯芸,鼻子裡微微哼了一聲,先前的惻隱之心全沒了,暗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先不說成王敗寇,但說頤王勾結外敵,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事。

“王爺,可要給他灌下參茶?”翠墨問道。

“不用,米湯就夠了。”楚律淡淡地說道,頓了頓,又說道:“再弄了山珍海味過來。”

石清妍料到這邊沒有嚴刑拷打,也有威逼利誘,叫賢淑三個看見了也不好,就伸手向何必問要了那本書,領着賢淑三個還有白着臉的楚靜喬向後頭去。

進了蒲榮院裡,石清妍坐在榻上翻了翻那本書,見賢淑三個湊過來看,等着她講故事,又看了眼依舊憤憤不平的楚靜喬,就對已經在脖子上上了傷藥的楚靜喬說道:“靜喬先管管你弟弟。”

“母妃在,母妃管吧。”楚靜喬撇嘴道,當着石清妍的面教訓賢淑三個,當她是傻的嗎?

“你們三個,去跟你白菜姐賠不是去。這隨便進人家屋子,隨便翻東西拿東西的毛病得改。”石清妍津津有味地看着書,就對賢淑三個訓斥道。

賢淑三個只管笑,不理會石清妍的話。

“父王說我們能上房揭瓦。”賢惠很是理直氣壯地開口道。

“叫你們揭瓦,讓你們偷看別人的東西了嗎?”石清妍義正詞嚴地說道。

比起楚律,賢淑三個更怕石清妍,此時見石清妍冷下臉,立時不敢再嬉皮笑臉,一個個本着小臉可憐巴巴地看着石清妍。

“算了吧,母妃,也沒多大的事,不就是丟一回人嘛,又不是沒丟過。”楚靜喬先心軟了,暗道自己跟毛孩子計較什麼,反正楚律又沒說她什麼。

“這事不能算了,快賠不是。”石清妍堅持道。

雖三兄弟幾乎同時出生,但此時誰是老大就顯出來了。

賢淑彷彿天生就知道自己有護着弟弟們的責任,領着賢惠、那誰走到楚靜喬面前,“白菜姐,我們不敢了。貝殼還你,你別生氣了。”

賠不是的話賢淑說了,賢惠、那誰只跟着唸叨“別生氣”就夠了。

楚靜喬見三人擠了過來,又都可憐兮兮地往她身上蹭,一顆心立時化了,竟覺得石清妍有些小題大做,“行了,不生氣了。”

“……那送我們一人一個貝殼?”那誰開口道,何必說送給楚靜喬的貝殼自然是百裡挑一的,比他在海灘上撿到的精緻多了。

“不行!”楚靜喬咬牙道,心想果然不能給他們好臉。

這邊廂賢淑三個跟楚靜喬賠了不是,那邊廂,被用幾口米湯喚醒的楚颯芸鼻端聞到了一股股誘人香味,眼睛看向那擺在地上的菜餚美食,吞了吞口水。

賀蘭辭依舊拋着從楚颯芸身上搜出來的銀子。

“你原本該去海南流放的,誰放了你出來?”楚律沉聲問道,也不再稱呼什麼大侄子。

“三叔,”楚颯芸因肚子裡如擂鼓一般的飢餓聲感到羞恥,剋制自己不去聞不去看地上的美食,“侄子說過了,是其他想推翻咱們楚家山河的人。”

“胡言亂語!自從王妃、聶老先生他們離開京城後,陛下對尋常百姓垂拱而治,不再增加賦稅,對上頭人,卻是暗暗地監視,若有其他人,陛下怎會不知道?”楚律循循善誘道,實際上沒了錦衣衛,楚徊對百官的監視就沒了。

“三叔,侄子沒有……”楚颯芸叫道,被一口口水嗆住,不住地咳嗽,眼睛不經意地看見地上放着的蹄髈,只覺得這就是酷刑。

“到底是誰叫你來行刺本王?”楚律多少年沒受過傷了,他手下有賀蘭辭、王鈺、司徒尚,個個矯勇善戰,自己不曾正面迎敵過,是以忽地一日受傷,且還是傷在自己一時大意疏忽上,心裡很是氣憤。

“……三叔……”楚颯芸又喊了一聲楚律,身爲先帝的長子長孫,若說驕傲,他多的是,可是多少驕傲被人反覆踐踏後也消失無蹤了,雖氣楚律見死不救,寧肯用半壁江山救聶老頭等人,也不救他們這些骨肉至親,但此時肚子內飢餓,肩頭又還在流血,只能識時務地不再提早先的話。

“來吃飯吧。”楚律喟嘆道。

楚颯芸心裡一喜,只覺得脣齒間充滿了口水,掙扎了一下,卻不見有人給他鬆綁。

楚律帶頭席地而坐,賀蘭辭也徑直坐在地上,何必問叫人拿了一張褥墊來坐下,聶老頭、耿業是坐過大牢的,就直接坐地上,武言曉等人隨着楚律,都坐地上。

衆人圍着楚颯芸坐了一圈,便開始吃起來。

何必問、賀蘭辭那是細嚼慢嚥,彷彿每一口都是人間真品,若不細細品味,便是暴殄天物;聶老頭、耿業是食不知味的大嚼大咽,彷彿是生怕有人來搶,爭先恐後地將美食吞食入腹。楚律才受了傷,只慢慢地呷着一碗濃香四溢的補血湯水……

楚颯芸將眼睛閉上,耳朵裡就聽到那一聲聲誘人的大嚼大咽聲,睜開眼,就瞧見衆人津津有味地吃東西模樣,於是口水流了再流,心道楚律果然卑鄙,難怪會將亙州府據爲己有,肚子叫得越發兇了,一時急紅了眼,就猙獰着臉叫道:“三叔何不仁至此!”叫完了,就掙扎着向離自己最近的蹄髈滾去。

武言曉將蹄髈端起來,問道:“大公子,是誰叫你來益陽府的?”

楚颯芸眼角落下眼淚,螻蟻尚且偷生,此時心恨自己心智不堅,竟然會被這嗟來之食引誘的狼狽至此,“三叔,是聞國舅他們……聞國舅他們說陛下過河拆橋,早年用着他們,如今做了皇帝,就將他們棄如敝履……”

“哦,他們都是哪個?”楚律問道。

武言曉拿了蹄髈在楚颯芸臉邊晃了晃,心想往日這貴公子當是對這些吃食不屑一顧的吧。

“……聞國舅出面,到底是哪個,侄子也不知道。聞國舅他們就想叫三叔跟陛下打起仗來,然後……”楚颯芸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蹄髈看,恨不得用眼睛吃了那不住地散發美味的佳餚。

“王爺,這話多半是真的。”賀蘭辭推敲道,楚徊是見識過益陽府能耐的,時隔不到三年,楚徊還不至於傷疤沒好就忘了痛,早先那些人算計着要抓賢淑三個,也只是抓,不敢鬧出挾持行刺的事,這次,楚颯芸還有那侏儒來了就要行刺,手段看似一樣的卑鄙,細細思量,卻又是兩回事,至於在楚徊地盤上遇到的事,誰知道到底是哪個對楚律恨之入骨的人乾的。

楚律點了點頭,隨即揚眉道:“罷了,這等事無憑無據也不好細說,就將颯芸送還陛下手上,究竟如何,叫陛下自己看着去。順便將咱們一樣府要分封公侯將相的事告訴陛下,若是陛下心中不滿,那就打吧。”

畢竟曾佔下半壁江山,賀蘭辭對那得而復失的半壁江山留戀的很,自然不怕再起戰事,於是說道:“王爺這話有道理的很,就這麼着吧。”說完,瞧見地上楚颯芸伸長了脖子探着頭渴望地看着武言曉手上的蹄髈,就好心說道:“大公子如今吃不得那油膩的東西,還是米湯再喝一碗吧。”

楚颯芸此時哪裡還管油膩不油膩,嘴裡的口水流了出來,有些癲狂地看着身邊的大魚大肉。

楚颯芸再如何想吃肉,奈何楚律記仇,只叫人給他米湯,便只能灌了一肚子米湯,然後流着口水地看向正大口吃肉的耿業等人,然後就被錦王府的人送上了去京城的路。

一路上,依着楚律的吩咐,押送楚颯芸的顧逸之依舊只給楚颯芸米湯喝,喝得楚颯芸見到一點子有鹹味有嚼頭的東西都流口水,待遇上幾個想殺他滅口的人,又聽那人暗中威脅他若說破就殺了他弟弟們後,便顧不得再去惦記吃的,開始一心矛盾糾結於要不要如何告知楚徊了,畢竟,若撒謊稱自己逃出來的,爲了他行刺楚律的事,楚徊大抵會殺了他叫楚律消氣;若將實情說出,那死的定是自己的兄弟們了。一番矛盾糾結,人就進了京城,被送到楚徊面前。

楚徊是真心想要與民休養生息,垂手而治的,奈何天不遂人願,形勢總是與他的想法相悖,他想強硬的時候,老天非逼着他軟,他想懷柔,文武百官卻又逼着他抖出皇帝的威風。此時手上拿着益陽府送來的摺子,又看見下頭那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楚颯芸,楚徊心頭熱血溢上臉頰,一張臉紅得能滴處血,將那摺子反覆看了又看,心想楚律越發不像話了,這樣下去,自己這皇帝還能算是皇帝嗎?

“陛下,錦王爺說,陛下準不準這摺子都給個迴音叫下官帶回去。”前來送信兼押送楚颯芸的顧逸之跪在地上說道。

楚徊暗暗握拳,心知楚律催的這樣急,就是打定主意不管他答不答應,都要一意孤行的意思,此番來送信,不過是客套客套,給他個面子罷了。

“陛下,皇后娘娘今兒個把平安脈的時候診出喜脈,太后聞信後摔了花瓶,皇后娘娘請您去瞧一瞧太后。”德福小心翼翼地跟着好德進來說道。

好德鬆了口氣,心想總算能先將顧逸之支開了。

楚徊看了看顧逸之,起身道:“顧大人許久不曾回家了吧,就回家去瞧一瞧吧。皇后有喜,乃是普天同慶之事,朕先去看看皇后。”說完,不等顧逸之再說,便領着好德、德福出來,出來後,低聲吩咐好德,“去顧家,叫顧家長輩纏住顧逸之幾日。”那摺子上的事,他必要好好思量一番纔好,不能給楚律興兵的理由,此時京裡沒有什麼人質,若是兩軍短兵相接,又叫楚律奪去半壁江山,楚律定然不會再歸還;還有,楚颯芸說是聞國舅等人拿了其他頤王府公子們要挾他去刺殺楚律,顧逸之說屢屢有人行刺楚律,可見,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存心想挑撥他跟楚律,叫他們兄弟鷸蚌相爭,然後漁翁得利——半壁江山失而復得,他尚且心有餘悸,哪敢挑事,就算挑事,也不過是些不痛不癢的事,比如叫賀蘭舒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或者威逼利誘地勸說賀蘭淳、聶老頭,那綁架行刺的事,絕非他所爲。

細細思量一番,楚恆因水家一事,損失了一隻臂膀,他不至於蠢鈍到此時就挑事,那就當真該是其他姓氏的人趁機作亂了。

一番思量,人便到了安壽宮,瞧見安壽宮裡人人喜氣洋洋,楚徊心想太后越發糊塗了,不求跟先帝死同穴後,越發可着勁跟旁人對着幹。

“恭喜梓童。”楚徊瞧見姜氏,便先道喜。

“應當要恭喜陛下才是,臣妾能有今日,多虧了陛下灌溉耕耘。”姜氏笑容滿面地說道,全然不想守拙。

自從耿業說後宮裡都是半老徐娘、敗家娘們之後,楚徊偶然聽說一次宮妃的花銷,便大動肝火,想到因打仗國庫虧空了許多,就將宮妃們的吃用脂粉銀子一裁再裁,最後,大抵是這兩年的稅賦日益減少,楚徊乾脆叫她給宮妃們定下每月的月錢,衣裳胭脂另外再給,人蔘燕窩等不再供給。那些宮妃若還想維持早先的“體面”,就要靠孃家供給,而孃家要想送了好東西進宮,宮妃們就要討好姜氏,且送來的東西也要經了姜氏查驗。是以,姜氏逮着不順眼的宮妃栽贓嫁禍幾次後,後宮裡的人就老實了一些。

“梓童客氣了。”楚徊笑了笑,挾了姜氏的手一同進了屋子,待在榻上坐定,就開解姜氏,“母后年紀大了,越發糊塗了。你莫跟她計較。”

“是,臣妾叫人跟陛下說,並非是要挑撥陛下,乃是爲了提醒陛下母后只怕又要病了。”姜氏溫順地說道,原本她猜不到楚徊的心思,如今看明白了,楚徊不好過,纔有她的好日子過。

想當初楚徊爲了拿回耿氏的信,對她何等體貼;如今下頭的文武百官對錦王府意見頗多,楚徊一邊怕興起戰事,一邊又怕失了人心,左右爲難,倒是想起來做個帝后和諧的皇帝了,叫姜家人在下頭替他說好話。

“梓童、桑榆。”楚徊握着姜氏的手,“錦王妃可又來信了?她信裡說什麼?”

姜氏心裡說了一句果然,原也沒指望楚徊說些關於孩子的話,就笑道:“清妍信裡頭說錦王府有一些嶄新的連弩機車要賣,已經定給瑞王爺一些了,陛下若要,就趕緊地叫人跟錦王爺說一聲。”

楚徊眼皮子跳個不停,“……老五他要?”他要了莫不是要攻向京城?

“瑞王爺想向東北那邊去。”姜氏笑道,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微蹙眉,心想自己年紀到底大了一些,該及早地做好準備,“張婕妤家昨兒個進上來一些人蔘,臣妾看着好,就叫人跟張婕妤說了一聲孝敬給太后得了,張婕妤嘴上說好,背後卻跟藺美人嘀咕着說該叫家裡頭用砒霜泡了那人蔘,毒死臣妾這剋扣妃嬪東西的小人。想來,張婕妤以爲是臣妾留着那人蔘呢。”

先不說堂堂一國之後爲何不從私庫裡拿人蔘給太后,只說昨兒個的事,姜氏能這麼快就知道張婕妤背後說的話就詭異的很。

但楚徊識趣地不追究這其中的破綻,心知姜氏才告訴自己一樣事——雖是石清妍有意經了姜氏的嘴告訴自己的,但她要好處也是應該的,這栽贓嫁禍明目張膽了一些,但架不住他這皇帝欠了皇后人情得還,“豈有此理!張婕妤實在不可理喻,這等女人,不得不罰,叫她閉門思過三個月,降兩級。藺美人知情不報,同罪。”

“奴才遵旨。”好德看了眼皇后,暗道定是張婕妤偷偷穿紅衣勾引楚徊的事被姜氏知道了,幸好自己沒瞞着德福這事。

“……桑榆,國丈新近可察覺到什麼事沒有?”楚徊一項都覺得姜國丈太過中庸,就連早先京城裡鬧成那樣,也不見他露頭,誰知,聞國舅、耿奇聲、鄭將軍那一羣人紛紛地狼狽退場後,姜國丈纔不急不躁地出來。

姜氏笑道:“陛下,家父說,只要穩住錦王爺、瑞王爺,其他的毛賊成不了氣候。若太過跟毛賊計較,反倒失了身份。”

楚徊點了點頭,略想了一想,心覺還該去尋姜國丈商議商議,如今姜氏有喜,想來姜國丈對他也會更加忠心耿耿。

“陛下,今年選秀京裡適齡的女兒不多。”許多人家都隨着楚律走了,剩下的一些都知道送了女兒進宮,女兒不出息還好,出息了一些吃用都要孃家供給——畢竟身爲妃子,吃用賞人,怎麼着都要體面一些——因此若非十分富貴的人家,誰捨得挖出這麼個無底洞,“京外路途遙遠,所花費時日要久一些,是以今年的選秀興許會比往年遲一些。”

“桑榆看着辦吧。”楚徊想到後宮三千,不由地一笑,只從宮妃那邊搜刮來的胭脂水粉銀子,他的私庫就滿了,可見,楚律不要側妃、庶妃們,是忙着攢銀子呢。

叮囑姜氏幾句好好養胎,楚徊便匆匆出了安壽宮,叫人傳召姜國丈進宮。

待姜國丈進宮後,楚徊便殷切地將楚律的摺子拿給姜國丈看。

姜國丈年紀大了,原是楚徊眼中的迂腐中庸人物,是以一直不曾被楚徊重用,此時眯着老花的眼睛將摺子看了,便對楚徊道:“陛下答應了,只是叫益陽府的公侯前頭戴上一個藩字。”

藩公、藩候?楚徊雖覺這稱呼彆扭,但越是彆扭,不越顯得益陽府的公侯將相都是贗品,比不得朝廷這邊的尊貴嘛。

“只是,朝中大臣聽說此事,定會吵鬧不已。”楚徊頭疼地說道,心裡已經能想出那些人叫囂着有辱朝廷威嚴等話,“且各地佃農不安分守己,尋思着離鄉背井逃開,這……定要想了法子處置纔是。”秋收在即,又到了徵收賦稅之時,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當是國內大小亂子不斷。

“陛下早先從益陽府回來,不是說過要修路嗎?如今就叫那些被堵在去益陽府路上的佃農修路去,給他們工錢。總之他們要賺銀子,哪裡不能賺?就先留下他們,日後再慢慢想法子處置。若是一股腦兒將他們都下獄,反倒會正中錦王爺下懷。金陵以東經了三年還沒建起來的地方,也要修整,早先是當地百姓服徭役,害得那地方越發荒涼,如今也給了工錢叫人去幹活。至於稅賦,陛下當要想法子威懾那些欺上瞞下妄圖趁亂勒索百姓的貪官污吏。殺雞儆猴是好,但也要向其他人顯示朝廷雖在三年前比不過錦王府的兵馬,但不是軟柿子,不是其他人能覬覦的。”姜國丈說着,就暗暗打量楚徊,心道楚徊比早先好一些了,至少能聽得進人說話,至於他話裡的“其他人”,不光有因收成少了對楚徊怨聲載道的文武百官,還有興風作浪,妄想叫楚徊跟楚律再打起來的有心人。

楚徊沉吟一番,心道姜國丈的意思是先要殺雞儆猴,再要敲山震虎,若要震懾其他人,用早年那嚇得熙王、頤王魂飛魄散的雷霆霹靂炮彈自是最好,只是若要跟楚律買,卻又不能叫旁人知道,反覆思量一番,便對姜國丈說道:“還請國丈與樓愛卿商議着,叫人暗中去錦王府買了連弩機車還有炮彈回來,一切花費,就用朕的私庫,並不動用國庫。秋收之際,朕一定要好好震懾那些狼子野心之人。”

姜國丈見楚徊對其他的事還心存疑慮,卻是先答應了賣弩機炮彈,於是也不急着逼迫楚徊,先答應着。

楚徊既然下了決心,又肯拿出銀子,錦王府那邊楚律自然沒話說,就將一些老舊的弩機還有幾箱子炮彈賣給了楚徊。

東西進了皇宮,楚徊隨着樓朝日、姜國丈去看,看着那用宮妃胭脂銀子換來的弩機,楚徊一時無語凝噎,想不明白自己執意堅持要的後宮三千到底是幹嘛用的,若說替他繁衍子嗣,他的子嗣比起後宮的女人人數,少得可憐。忽地想到了生財的法子,就支開了樓朝日、聞國丈之後叫人引了姜氏來看。

姜氏繞着那弩機看了看,見楚徊對那些連弩機十分的愛惜,似乎是唯恐他人給碰壞了,“陛下……”想問一問楚徊爲什麼不叫人將弩機運到軍營裡叫人照着做做看,但想着楚徊的性子,唯恐有人將弩機拆壞了楚徊怪在她頭上,就不敢開口。

“梓童、桑榆,你不知這些可不是尋常的奇淫巧術,這些東西厲害的很。”楚徊暗自讚歎。

“是,只是陛下叫臣妾來,所爲何事?”姜氏乃是規格的閨閣女子,對那些冷冰冰奇形怪狀的東西不感興趣。

“桑榆,”楚徊挽着姜氏的手,壓低聲音,“桑榆,這些乃是朕裁剪了宮妃們的胭脂銀子買來的。”

“陛下的意思是……”

楚徊輕輕拍了拍姜氏的手,“桑榆,朕叫人問了問,宮廷御造坊的胭脂貴得很,日後那些御造坊造出來的,便拿出去賣給公侯人家的姑娘夫人們。至於後宮裡頭所用的胭脂,朕叫人去民間探訪了一遭,見宮廷御造坊的胭脂價錢與尋常人家用的胭脂價錢有天壤之別……是以,戶部掛號的那些皇商進上來的東西,梓童便交託姜夫人們拿去轉賣,宮裡頭所用,就依着朕探訪得來的價錢採買尋常之物,賬面上梓童想法子做全。”

姜氏恍然大悟,心知楚徊是要將國庫的銀子悄無聲息地搬進他的私庫,一來一回,那些後宮妃嬪都成了楚徊倒騰銀子的工具。反覆去看楚徊,暗道楚徊好面子執意留着後宮三千,卻連後宮妃嬪的胭脂錢都不肯出,這等死要面子又狡詐無情的人,爲什麼她看着他覺得他不那麼噁心人了?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粗糙的胭脂……”

“梓童所用自然還是早先精緻的御造坊所造之物。梓童是聰明人,自然會舉一反三,四季衣裳頭面,梓童都依據此法來做。”楚徊眯了眯眼睛,心想反正自己眼睛不好使,買了好綢緞好胭脂也是浪費,待攢了銀子,自己又能去楚律那邊買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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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春天到百花開八11 侍寢週期表十一48 恨不傾城未嫁時十六1 侍寢週期表一16 百子千孫圖二8 侍寢週期表八9 侍寢週期表九93 坑人不分左右八109 陌上誰家少年三33 恨不傾城未嫁時一167 敢叫房頂換新瓦三158 人人都愛小篾片三155 斯人獨憔悴八96 坑人不分左右十一58 十里紅妝嫁姨娘九39 恨不傾城未嫁時七12 侍寢週期表十二139 石破天驚逗秋雨二104 春天到白花開七109 陌上誰家少年三104 春天到白花開七9 侍寢週期表九76 真絕色自傾城一124 無情棄不能羞八132 冠蓋滿京華五76 真絕色自傾城一84 真絕色自傾城九143 石破天驚逗秋雨六150 斯人獨憔悴三60 十里紅妝嫁姨娘十一110 陌上誰家少年四60 十里紅妝嫁姨娘十一118 無情棄不能羞二53 十里紅妝嫁姨娘四140 石破天驚逗秋雨三124 無情棄不能羞八166 敢叫房頂換新瓦二106 春天到百花開九119 無情棄不能羞三69 幾家歡喜幾家愁八174 番外一有妖氣132 冠蓋滿京華五133 冠蓋滿京華六86 坑人不分左右一139 石破天驚逗秋雨二101 春天到百花開五54 十里紅妝嫁姨娘五143 石破天驚逗秋雨六139 石破天驚逗秋雨二58 十里紅妝嫁姨娘九113 陌上誰家少年七34 恨不傾城未嫁時二31 百子千孫圖十七45 恨不傾城未嫁時十三56 十里紅妝嫁姨娘七115 陌上誰家少年九14 侍寢週期表十四28 百子千孫圖十四3 侍寢週期表三107 陌上誰家少年一29 百子千孫圖十五133 冠蓋滿京華六35 恨不傾城未嫁時三159 人人都愛小篾片四89 坑人不分左右四43 恨不傾城未嫁時十一86 坑人不分左右一125 無情棄不能休九160 人人都愛小篾片五140 石破天驚逗秋雨三86 坑人不分左右一54 十里紅妝嫁姨娘五122 無情棄不能羞六106 春天到百花開九19 百子千孫圖五98 春天到百花開二71 幾家歡喜幾家愁十139 石破天驚逗秋雨二148 斯人獨憔悴一25 百子千孫圖十一49 十里紅妝嫁姨娘一100 春天到百花開四52 十里紅妝嫁姨娘三76 真絕色自傾城一108 陌上誰家少年二123 無情棄不能休七97 春天到百花開一77 真絕色自傾城二7 侍寢週期表七108 陌上誰家少年二143 石破天驚逗秋雨六149 斯人獨憔悴二67 幾家歡喜幾家愁六116 陌上誰家少年十113 陌上誰家少年七43 恨不傾城未嫁時十一85 真絕色自傾城十143 石破天驚逗秋雨六140 石破天驚逗秋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