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看着已經沒了氣息的文森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心情更是複雜的無法言喻,有的時候事實就是這麼的殘忍,以爲是朋友的人,實際上是你身邊害你最慘的人。
你以爲最毫無關聯的人,實際上是幫助你最大的人,世事就是這麼反覆無常啊,沒有人能夠說自己一輩子沒有走眼過,Live把自己摔進座椅,然後用手背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用空閒的那隻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閉着眼睛撥出了一個他以爲用不到的號碼。
“史密斯院長。”電話一接通,Live就開口了,可是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Live不知道,自己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來這裡的文森特一樣,久久的沉默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斬斷了自己的退路,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這是多麼的可笑啊?就和躺在那裡的屍體一樣可笑,只是屍體不會說話,而人必須要有個說法。
“說說吧。”史密斯久久沒有得到Live的回答,大概是知道Live心情很不好,就主動開口化解了寂靜,Live深吸一口氣,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史密斯教授,他死了,文森特服毒死了。”除了這句話Live不知道還能夠在說什麼,史密斯院長也被這個事情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間手機的兩端,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史密斯有太多的想問,可是到了嘴邊。只能變成,“你們在哪?”
出了人命,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個大麻煩,所以先處理屍體,至於其他的,等到解決了後學再說也不遲。
“今天是文森特值班的時候。”所以我們只能夠在醫院,醫院出現一個死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一個值班的醫生,爲什麼會自殺,這就很有說道了。
“你先值班吧。”電話傳來嘟嘟聲,Live拿走了文森特的吊墜,然後走向值班醫生的值班室。
噠噠的腳步聲,是這個寂靜的夜唯一的配樂,那麼的有規律,慢慢的敲走了Live心中的那最後的不安。
“文森特,你還真的是會找麻煩啊,不過就像你說的,犯了錯以後,人就在也停不下來了,你恐怕也想不到,你最後的任務,無論如何抉擇,你都是死亡了吧?”只是你到底還要保護誰呢?
真的是無心的嗎?想要找個人託負你的過往,爲什麼偏偏選擇了我呢?是感覺我永遠不會生氣嗎?
可是文森特,我真的生氣了啊,你不應該這麼做的,要知道,我從來不是什麼良善的。
叮叮叮,項鍊被甩到地上的聲音響起,原來剛纔Live行走的時候,手中無意間的甩動着項鍊,可是手指就那麼長,最後被甩出去也是意料之中的。
這個時候,Live才如夢初醒一般的走過去,仔細的看這條鏈子。
古銅色的鏈子,吊着一個如同懷錶一樣的六芒星吊墜,只是吊墜是特別的黑色,觸手有些冰晶的涼意。
六芒星是紫色的,似乎是紫色的水晶直接鑲嵌進去,稱着黑色的底色,微微有些發黑,“這算是什麼?”
Live摸到了那個凸起,只是Live沒有往外拔,而是微微的推進,六芒星的吊墜打開了,一層透明的玻璃下面是如同鐘錶一樣的精密機械。
Live輕輕的旋轉那個已經彈出來的突起,那些齒輪開始慢慢的旋轉,轉了幾圈後,Live鬆開手,不抱希望的等着有什麼事情發生。
齒輪慢慢的迴轉,一段好聽的音樂響起來,Live下意識的跟着哼唱,慢慢的站起來,Live想起來了這首曲子的名字,《愛的紀念》。
曲子不算長,畢竟Live也沒有指望一個小小的吊墜能夠儲存多少的記憶,能夠有這麼一段樂曲,就已經是歷史的見證了,太貪心可是不好的。
可是就在Live準備合上吊墜的時候,空白到了盡頭,一段錄音開始慢慢地播放。
“親愛的,我沒有錢,我沒有勢,我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一顆愛你的心,我想我是貪婪的,哪怕我一無所有,我仍然想要向你求婚,你願意和我每天一起在晨光中醒來,雖然貧窮,但是快樂的生活下去嗎……”
這是一段堪稱簡陋的表白,可是卻足夠讓一個少女動心,最純真的愛戀,足夠一個女人銘記一輩子。
而且,雖然文森特把他的父親描述的那麼的不堪,但是可以看出來,那個男人真的很愛他的妻子。
喝酒後會暴力,卻永遠沒有朝着他的妻兒揮出,是什麼毀了一個這樣深愛妻兒的男人呢?Live合起了還沒有蘇說完的愛戀。
慢慢的走向那個緊閉的值班室,慘白的燈光從門縫中滲出,只是這間值班室再也等不來,今天應該值守的那個醫生了。
Live在門口遲疑了很久,可還是走了進去,值班室的一個座位已經落了些灰塵,這是預料之中的。
畢竟那個位置的主人,還要至少一年才能夠回來,說起來,傑夫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摯友之一,就是害自己落魄如斯的人。
是現在就聯繫告訴他,還是等着他自己發現呢?Live有些拿不準,但是Live知道,史密斯教授到了之後,肯定會來值班室找自己詳談。
Live坐到了之前文森特抄寫病例的地方,隨意的一看,Live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原來文森特這麼多年,抄寫的都是這個嗎?
這是一封遺書,一封持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遺書,可笑的是,作爲他的同事,這麼多年,沒有人注意到他寫的居然是遺書。
這些抄寫的遺書好好地羅在桌面上,LIVE輕輕的拿起其中的一部分,這已經能夠趕上一本醫學著作的厚度了。
側過來,大概的讓紙頁從自己的眼前略過,這是這些年的懺悔嗎?文森特你到底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寫下了這麼多的東西。
你在慢慢的長夜中,是如何獨自一次次的寫下這一次的遺書的?
只是可惜,你的身邊沒有人,除了頭頂上的白熾燈,沒有任何的陪伴,永遠不會響起的急救鈴,你到底是忍受了怎麼樣的煎熬?
Live想他大概知道,爲什麼從最初看到文森特,他就是那樣的沉鬱,眼中那麼複雜的情緒,深深地藏在心裡的話,Live不敢想象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值班室的門被打開,頭髮斑白的史密斯教授走了進來,他看Live拿着一疊紙發呆,慢慢的靠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Live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史密斯教授,史密斯教授接過那頗有分量的一堆東西。
這是熟悉的筆跡,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工作總結,史密斯熟悉這個醫院裡所有醫生的筆跡,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文森特的筆跡。
仔細的閱讀,史密斯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結束閱讀之後,史密斯教授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看得出來他感覺很糟心。
“難爲這孩子了。”只是一步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這麼多年,來自良心的煎熬,也足夠他的懲罰了。
“不過是他自己的選擇,暗搓搓的躲在沒有人造訪的夜晚寫着自己的懺悔,他不過是個卑鄙的可憐蟲罷了。”Live把項鍊丟在桌子上。
“和他沒有什麼出息的老爸一樣。”Live攤在椅子中,怎麼看怎麼沒有人形。
“文森特的父親是個很有天賦的醫生,只是可惜了……”史密斯想起自己已經死去的老朋友,只能夠做出來這麼一句評價。
“那個酗酒的傢伙?文森特對他的評價可是沒有院長你這麼高。”Live裝作不在乎的模樣試圖探聽更多的消息。
“這是自然的,文森特沒有見過他父親,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看到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再也沒有能力拿起手術刀了。”斯密斯坐到了一旁的軟椅中。
然後史密斯教授點點自己的右手虎口,“身爲一名醫生,你應該只道這裡有什麼。”Live看着史密斯教授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克洛斯是一個很優秀的醫生,只是他太過耿直,這個耿直沒有任何的貶義色彩。”史密斯教授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可還是繼續講述了。
“他是一個天賦比你更好的醫生,雖然他現在並沒有什麼名氣的樣子,但是我說一個東西,你肯定知道,十字縫合。”Live聽到這個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可是史密斯只是做了一個讓他坐下的手勢。
等到Live坐下來,史密斯沒有給Live開口的機會就說,“你知道他開發出來這個的時候纔多大嗎?他只有20歲不到。”
Live點點頭,“這樣的天賦,我必須承認他比我優秀,我想這是一個深愛醫學的人。”要知道有些人雖然有天賦,卻並不一定對他有天賦的東西熱愛。
“沒錯,他熱愛醫學,我和他還是同學的時候,我常常能夠在夜晚看到他的學習室亮起的燈光。”
“一個仿真的人體模型,你知道他縫合了多少次嗎?”史密斯教授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縫壞了50個人體模型,到了最後,他甚至能夠在黑暗中給那些人體模型做手術。”
“這是熟練到了什麼地步!”Live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會練習到這種地步。
“是的,很不可置信對吧,我一直想要說服自己這是假的,可是這就是事實,一個有天賦的,熱愛他的天賦,還比常人更加努力的人,這樣的人值得任何人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