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着萬水千山發過來的信息,夏可愛脣角彎彎。
十五歲的少年,真是個半生不熟的娃。說什麼過來看她,這會不應該正在學校上課嗎?
黑瞳一閃,容北瀾嚴肅着臉,接着打字。
萬水千山:把地址給我,我就過來。
冰淇淋:來真的?(外加一個偷笑的表情)
萬水千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冰淇淋:別鬧了。乖乖上學,姐要去擦藥了。擦完藥,就幫你琢磨怎麼追女票。晚上空閒了,再聊。乖,再見!
她果然說到做到,似乎生怕擔擱少年的學習,立即離線。容北瀾的話打到一半,這下只能啼笑皆非地瞪着那個灰色的木棉花頭像,略微惆悵地退出對話框。
這丫頭不管到哪,都滿滿一身正氣。要真是遇上青春期的少年,那少年早把她給折騰得要死不活了。
容北瀾正沉吟着,忽覺氣氛有異,他倏地擡頭,臉一沉:“朱義羣!”
這個助理八卦就算了,如今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他嚴厲地瞪着朱義羣:“要不,把你帶回去交給朱叔叔治一治?”
嚇得朱義羣渾身一哆嗦,卻又委屈地指指對面:“老爺子找你過去。”
容北瀾眼角一瞄,果然看見容士鴻正氣咻咻地瞪着這邊,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容北瀾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依然嚴厲地訓斥:“以後再有什麼事需要傳話,離我一米外就可以說了。”
“好的二少。”朱義羣被訓得一愣一愣的,一邊撓撓頭皮,“可是我以前就是這樣……”
朱義羣忽然閉了嘴,面有憂色,試探着:“二少,你不會因爲打擊太沉重,開始網戀了吧……”
容北瀾轉身就向對面董事辦公室走去。
他打包票,朱義羣再這麼八卦下去,別說滾出他的總裁辦公室,很有可能滾出京瀾,回去吃自己。
一見容北瀾進來,李助理和柳芙蓉立即相繼找了個藉口出去,主動迴避祖孫二人。
於公於私,這對祖孫同時出現在董事長辦公室時,他們都得迴避。
似乎沒看見容北瀾進來,容士鴻依然抱着他的蘭花青瓷杯,品着他的濃香四溢的碧螺春。
容北瀾自個兒拿出個一次性紙杯,泡了杯同樣濃香四溢的碧螺春,坐到容老爺子對面。
比耐力,誰怕誰!
容士鴻看得牙咬咬,終是放下他的寶貝蘭花青瓷杯:“喝了我的好茶,連句好話都沒有。容二少,你比我這個董事長還會擺譜。”
“不敢。”容士鴻發火,容北瀾纔不慌不忙地放下一次性紙杯,“爺爺向來一言九鼎,對我們晚輩的愛情婚姻也好,事業規劃也好,都是爺爺說的算。我現在過來,當然也只有聽的份。”
“……”容士鴻嘴脣顫抖着厲害,抽搐着臉,瞪着容北瀾好一會,最終長吸一口氣,“好吧!我承認我插手了你的人生規劃和婚姻愛情。但爺爺哪一樣不是爲了你好?”
容北瀾淡淡看了容士鴻一眼,黑瞳裡滿滿的不認同,但卻沒有一句話。
“看來你現在是恨我了。”容士鴻聲音似乎蒼老了許多,卻不肯放棄自己的堅持,“可是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讓你和可愛在一起。你可以說可愛只是懷孕難,也許以後會有孩子。可是北瀾,我沒有多少時間讓你們做試驗,我也不敢拿京瀾和你們做賭注……”
“爺爺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容北瀾緩緩起身,“沒有我就回辦公室了。
“你這什麼態度?”容士鴻也上火了。
容北瀾一言不發。
容士鴻嘆了口氣,軟和下來:“我只是聽說,你最近和沈紅雪走得近。如果你和紅雪有意,就把婚事辦了吧!紅雪的家世才華,都不會虧了你。北瀾,你也看見可愛的態度了,現在不是我阻攔你們,而是可愛自己對你死心了……”
“如果不是因爲可愛自己鑽進牛角尖,爺爺,你以爲你真的能阻止我和可愛嗎?”容北瀾一雙黑瞳緊緊逼視着容老爺子,“爺爺,你知道在這件事,你有足夠卑鄙。因爲手術的事,可愛現在極其自卑,沒有勇氣再面對婚姻愛情。你現在就是利用可愛的自卑,也利用了可愛想逃離我和楚一帆的心理,才能輕易把可愛綁到你身邊。”
容士鴻一震。
好一會,他嘆了口氣:“你說得都對。不管我是利用還是什麼,反正這件事,沒有改變的可能。”
容北瀾轉身走了。
他沒有罷工,只是去了外面應酬,一整天都在外面。傍晚下班的時候纔回到公司。
整個京瀾核心,就剩下朱義羣。
“二少回來了?”一看到容北瀾,朱義羣立即欣喜地起身,接過容北瀾手中的文件,“我就知道二少會回來,所以一直等着。”
“等我幹什麼?”容北瀾擰眉。
“這個啊!”朱義羣變戲法地從身後掏出個精緻的白玉瓶,在容北瀾面前晃了晃,“我爸說,這是你以前給夏小姐用的創傷藥。我特意送回來。二少,你拿着這個去老爺子家,替可愛換藥吧!”
久久凝着朱義羣,容北瀾最後緩緩擡起手臂,重重地拍了拍朱義羣的肩頭:“一起去拜訪老爺子。”
這個特八卦的助理,終究是個良心助理,頗有點忠心耿耿,想踹掉也要下狠心的。
兩人一行下班,容北瀾叫了公司的商務車。
“怎麼坐公司的車?二少你的車怎麼不用?”朱義羣嘟囔着。
不出所料,朱義羣去敲門時,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垂頭喪氣地折回來:“保安說,老爺子交待了,二少莊園裡的人,除了太太之外,包括你爹,都不許進。”
容北瀾頷首,他緩緩下車:“把車燒了。”
“啊?”朱義羣一愕。
他一定是聽錯了,這商務車雖然是公司最便宜的車,但好歹是個新車,就這麼燒了太可惜。
“二少如果嫌這車不好,可以送我嘛!”朱義羣訕訕地笑。
不過他很快不笑了——因爲容北瀾壓根沒理會他,已經走向大門口。
朱義羣咬着牙,一會看看容北瀾的背影,一會看看嶄新的商務車,糾結得臉都皺成一團。
朱義羣糾結地掏出打火機,打出小火苗。
他真的要把這車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