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雅頌面對江望這副冷嘲熱諷的樣子,也沒說什麼,淡定的推開他的肩膀,把自己從他的懷抱裡解放出來,然後掏出了紙巾,遞給他道:“擦擦臉吧!”
江望下意識的擡手一抹臉,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居然有那麼多的水跡。
這下糗大了。江望繃緊的那張高冷臉似乎裝不下去了。
而連雅頌並沒有拆穿他的意思,她只是遞了紙巾過去,既沒有問他爲什麼哭,也沒有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家醫院裡。
她只是安靜地陪着江望下了樓,然後在江望忽然回頭的時候,趁他還沒有發問,就搶先回答道:“放心吧,我的車禍只是一些擦傷,上好藥就可以出院了!你不介意的話,請讓我搭一下你的順風車,載我去看看女兒吧!”
江望神色停頓了片刻,忽而有些慍怒道:“你什麼都知道了?”
她一定知道女兒不在這家醫院,也知道自己急急忙忙趕來這家醫院爲了看她了。
至於她是怎麼知道了,江望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是程天致這貨說的。
連雅頌看他又生氣了,有些無奈道:“我只知道我現在很想見到女兒。我還有個問題忘了問你了,女兒和我一樣也是熊貓血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提前抽點血出來,給女兒備用的!”
江望冷哼了一聲,拿背影回答她:“當然不是!你們這種血液基因不一定都全都能傳給後代的。我的女兒很幸運,不用受你那種折磨了!”
連雅頌連忙跟上他,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時,嘴角彎起一絲無奈的弧度。
折磨……原來他也知道,當年的懷孕乃至生產,對她來說是怎樣的折磨。
正是因爲體驗了一遭這樣的折磨,所以她無論如何都對自己的生母提不起來怨恨了——無論生母當年做過怎樣的錯事。
可是江望即使知道她當年受了多少苦,似乎也沒有因此原諒她的意思。他會擔心她的生死,但是沒辦法做到再對她溫柔以待了。
他雖然說話難聽,但是隻要今晚還肯讓她看看女兒,照顧她一會兒,她就可以不計較他那番毒舌的話了。
計較了也沒用,他們還能有多少相聚的時間呢?
想起來他們確實沒多少見面的時間了,連雅頌坐在副駕駛上,不禁開口道:“江望,我的工作做了一些調動,可能一年之內都沒辦法來倫敦了。女兒……還是要你多費心撫養了!我以後也不會圖女兒什麼的,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長大就好。”
江望似是對她這番說辭沒有任何震驚或者疑惑之色,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反諷道:“你不都說了不圖女兒什麼了嗎?女兒以後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健康,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不是要調工作嗎?那索性以後都別來。以後你也別想再見到女兒了!”
連雅頌頓時慌了,連忙拉着他握着方向盤的那隻手,說道:“你……你不能這樣!我,我可以不告訴她我是她母親,我可以說我是她的一位阿姨的!你不能這樣剝奪我看孩子的權利!”
江望猛地一打方向盤,兩個人都同時因爲慣性傾向了一個方向。
他沒等連雅頌恢復原位,就繼續冷聲說道:“你本來就沒有看孩子的權利,怎麼能說是我剝奪你的權利呢?我讓你看孩子,是出於可憐你的同情心。但是同情心這東西,是我心情好的時候纔會有的。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施捨給你同情心了,你請回吧!”
“那你要怎樣才肯承認自己心情好?”連雅頌見他因爲紅燈停了車,心頭的怒火頓時燒了起來,和他對話的音調也拔高了不少。
江望冷淡着眉眼看着她,忽然眉角一挑,帶着戲謔意味的說道:“要怎樣取悅男人,你還用我教?”
連雅頌頓時愣住,呢喃出聲道:“你,你說什麼?”
她不懂他想要什麼。她覺得一定是她聽錯了。
江望笑着拍了拍她的臉蛋,又捏了一把後,才說道:“可惜你現在纏着紗布,臉色也太過蒼白,看着跟鬼似的,所以就算你技術再怎麼好,我也享受不到的!不如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養幾天傷勢,想好了就過來取悅我,我高興了自然什麼都答應你。你說呢?密斯連?”
連雅頌怔怔的看着他,聽着他的口氣就好像是土豪包養小蜜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其實按照她以往的脾氣,該直接一個下勾拳正中他那線條流暢的下巴的。
但是面前的人是江望,是身手比自己好太多的江望,她無論是單挑還是偷襲,都不可能打得過他。
所以她最終選擇了沉默,姑且讓江望以爲她這是默認的態度好了。
江望沒得到她給的明確答覆,但是也沒收到意料之中的激烈反抗和斷然拒絕,所以心裡還是傾向於連雅頌算是默認的想法的。
頓時某人的心情就大好了。
此時已然到了上班高峰期了,紅燈雖然變了綠燈,但是街道依然堵的水泄不通,江望打了個左轉彎,但是隻拐了一半就不得不停在路中央了。
連雅頌不禁着急道:“孩子身邊有人陪着嗎?她現在會不會睡醒了?病情怎麼樣了?”
江望側眼看着她臉上洋溢着的母性光環,淡淡笑道:“放心吧,只是一場發燒,幸好發現的及時,送醫院送的早,醫生說打幾天吊針就沒事了。昨天凱瑟琳帶她去逛商城,可能讓孩子受風了才發燒的吧!”
連雅頌本來聽着他前面的話,一顆懸着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
但是又聽了他的後半句,那顆心便又提了起來。
她的腦海裡浮現了凱瑟琳那張明媚美麗的笑臉——那樣一位出身貴門的女郎,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會當媽媽的女人。
這不,才帶着自己的女兒逛了一會兒商場,晚上回來女兒就發燒了。孩子纔不到一週歲,她帶着這麼小的孩子,大冷天的逛什麼商場呢?
連雅頌不自覺的咬脣,刻薄的話脫口而出:“你以後不要把女兒交給不會看孩子的帶着了!纔出去一個下午就發燒了,要是以後都把孩子交給她,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呢!”
江望的臉色一瞬間就冰凍了。
他那一雙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連雅頌,像是要從連雅頌的身上剜出來一個洞似的。
“連雅頌,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你說得好像你多會看孩子似的,說的好像你多會照顧女兒似的!”江望依舊是這幾句話來嘲諷她,“你還不是連抱女兒都不會抱嗎?你哪兒來的底氣指責幫你照顧女兒的凱瑟琳?”
雖然話還是一樣的傷人,但是這次連雅頌不再低頭忍氣吞聲了。
她直接擡眸和他對視,辯解道:“離婚的時候我精神不正常,什麼條件都沒和你談妥,就草草簽了協議書。後來我曾經翻出來看過,你在協議書上寫的是你來撫養女兒,而我的探視權卻連提都沒提過!江望,還有很多事的,很多你做過的卑鄙無恥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屑於和你說!可是你不能碰我的底線,孩子就是我的底線!如果你不能保證給女兒一個負責任的繼母的話,我不保證以後不會和你對簿公堂!”
江望怒極反笑了一聲,低吼道:“對簿公堂?你想搶撫養權?你怎麼搶?用你戰地記者的身份來搶?全世界哪個法院的法官會瞎了眼,放着我這麼條件好的一個爸爸不給,要把孩子判給你這樣一個天天追着死神跑的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