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國打裴靖東,那裴靖東能還手麼?敢還手麼?除非他這輩子都不想跟郝貝好了,那他就還手!
所以這會兒是任打任罵,秦立國那鐵一樣的拳頭,可真是不留情面,就跟那天蘇莫曉打展翼一樣,還專往臉上招呼,邊打還邊罵。
“你小子,欺負我女兒玩有癮是嗎?”
裴靖東的臉上又捱了一拳頭,嘴上不說心中卻不服,是你女兒欺負我玩有癮纔是吧!
“我好好的女兒被你給折磨成什麼樣了啊?”
得,又是一拳頭,裴靖東眼晴瞪的老大,他折磨郝貝還是郝貝折磨他啊!
見過捱打還一臉笑容的麼?眼前這位就是。
可是屋子裡的裴雅就坐不住了,外面這麼大的動靜,除非她是死人才聽不到。
展翼站在門口的位置,早就磨拳擦擦了,但這是秦立國啊,不是阿貓阿狗,而且他哥還一直賠着笑臉就看得出來,這頓打就是白挨送人情的,所以展翼是不敢上前。
郝貝這邊呢,煮醒酒湯呢,可是想着秦立國這麼氣沖沖的跑去隔壁,能是找裴雅有點事麼?怕是要找裴靖東算賬的吧!
心裡也是悶悶的想着,打死他算了,可是這手上的動作總是出錯,明明是要把水給接到鍋子裡的,她倒好,鍋子沒應準水籠頭,任那白水嘩嘩的流,半晌像是夢中驚醒了一般,飛一般的往外衝去。
與此同時,裴雅也伸手拉開客廳的門,問展翼:“你怎麼在這兒看着你哥捱打不幫忙呢?”
展翼看的入神,哪裡注意得到這是裴雅問他啊,張嘴就來:“這種事,明顯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上去湊什麼熱鬧。”他是看出來了,別看秦立國這麼大歲數了,但常年鍛鍊就是不一樣,那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練過太極的人,這樣的人又有戰鬥經驗你期待自己這個的菜鳥能打得過他麼?簡直不要太搞笑的。
裴雅很是不優雅的擰着眉頭,看看展翼,有心說兩句,那是你哥,就是拼了命的,這種事,也得兄弟一起上,纔不會讓人欺負啊,像她以前……
想到此,不禁摁了摁發疼的腦門,她怎麼會想她以前……她以前到底做過什麼事兒?
展翼還在看呢,視線中就出現了一抹亞麻灰色的身影,那是裴雅的披肩。
不光展翼看傻眼了,就是趕過來的郝貝也看傻眼了。
男人的戰爭,素來就是鐵拳銅腿,你來我往,血漬斑斑,突然這麼一個如畫般的女人走了進來,那樣的突兀,卻又這樣的美,郝貝想這纔是真正的力量與美的象徵吧。
她不會畫畫,如果會的話,肯定能畫出一幅力量與美的畫來,說是遲那時快,郝貝拿了手機出來,啪啪兩聲,拍了兩張,裴雅會畫畫啊,這麼美的畫面,看着照片要是能畫出來那可就太好了。
裴靖東本來是不還手的,可是裴雅出現了,就出現在這暴力的漩渦中,他怕秦立國傷着了裴雅,故而虛虛的擋了一下,求饒着:“秦叔,你看你打都打了,還要怎麼樣啊?”
本來裴靖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秦立國這氣都消了一大半的了,馬上也許就全消了,偏偏在這個關卡上,裴靖東出聲反駁了。
這一代的人啊,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反駁自己,特別是兒女。
裴靖東怎麼都算是秦立國的小輩人了,所以這火氣蹭的一下又高漲了,對郝貝秦立國是打不得的,對於這個外來的小子,那要不收拾的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的纔怪呢。
生生的一個拳頭就要砸下去,卻被橫插而來的裴雅給阻擋了。
對着裴雅那張淡雅如水墨畫的臉龐,真就是再大的怒火,都能被撲滅的。
“秦大哥,孩子有做錯什麼,自然有父母管教,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裴雅一向說話都是溫溫和和的,現在這是少有的嚴厲的神色和語氣,倒是說的秦立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收回了拳頭冷哼一聲。
裴雅這兒鬆了口氣,喊裴靖東:“小東,過來,不管你做錯事沒做錯事,秦大哥是你長輩,你惹他不高興就是你的錯,所以,給你秦叔道歉。”
裴靖東很聽話,乖乖的照做。
秦立國那個不爽啊,就別提了。
郝貝這時候走上前,攙扶住秦立國胳膊輕喚着:“爸,你喝多了,我們回家吧。”
秦立國老臉拉的老長,對着裴靖東又在甩着冰刀子,那眼神彷彿在說着,別以爲這樣就完事了,以後有得你小子受的。
裴靖東臉上辣的疼,真的,除了沒打眼晴,其它的全打在臉上,還好他骨頭硬,不然非得骨頭都讓打散架了不可。
等這邊郝貝扶了秦立國出了院門的時候,裴雅轉臉就擔心的去看裴靖東,有心伸手摸下他受傷的臉,可手舉在他的臉龐邊上時,卻又是無從下手,這臉上青的紫的,紅的腫的,竟是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可以下手的肌膚了。
這把裴雅給心疼的啊,狠剜了一眼門邊站着的展翼,大聲的喝斥着:“展翼,以後看清了人再開門,別亂放瘋狗進來咬人。”
還沒走到自家門口的秦立國和郝貝自然是聽到這話了,秦立國的腳步一頓,今天的火氣明顯就很大,大有衝回去再打一架的可能性,還好郝貝給拉住了,無奈的低聲喊着:“爸,你就是現在過去,人家也不給你開門的,該天我們把裴靖東給擠到外面小衚衕裡,拿個布袋子套住頭,狠揍他一頓的。”
秦立國扯了扯嘴角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這下輪到郝貝嘴角抽抽了,心想,這是個好主意麼?明明就是敷衍秦立國的話啊?
這邊父女倆算是冰釋前嫌了,另一邊裴雅卻是怪上展翼了。
一直就耷拉着一張臉,美人生氣,即便是這麼老的美人重生氣,那也是別有一番趣味的,展翼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乖乖的忙前忙後,完事了,還得哄自家老孃,這天底下就沒有比他還命苦的人了。
不過他卻是甘之如飴。
“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秦立國會上來就打我哥啊,再說了,我哥也沒事兒啊……”
展翼苦逼哈哈在給裴雅賠不是,裴雅就跟個鬧彆扭的小姑娘一樣,展翼在這邊說話,她臉就扭那邊,裴靖東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看着這兒也是醉了,這真是……
郝貝是自己開門進來的,秦立國給他的跌打損傷藥,讓郝貝給送過來的。
院門是開着的,所以她就自己進來了,在門口站着就是一愣,特別是看着展翼和裴雅這樣子,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還是裴靖東先發現郝貝的,愣了一下,輕咳一聲,喊着裴雅說:“小姨,郝貝來了。”
裴雅的火氣可重了,蹭的就站了起來,冷聲問:“她來幹嘛,看你被打死沒啊!”
郝貝站在那裡就有點尷尬了,真有種想轉頭就回去的衝動,送什麼藥啊,人家也許根本就不需要。
但還是囁嚅的開口解釋着:“對不起,我爸今天喝的有點多了,然後他現在酒醒了,也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讓我送了藥過來,這個藥很好,只要在傷處揉開了就好……”
“那下次我也喝醉了,把你給打了,你問你爸行嗎?”裴雅衝着郝貝就開炮了。
郝貝一時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裴雅,裴雅卻是走到郝貝跟前,直接奪過她手中的藥瓶子,打開在鼻邊嗅了嗅,那味兒可真是刺鼻,又特別的難聞。
問郝貝:“確定只要揉開就可以了嗎?”
郝貝恩恩的點頭。
裴雅沒再看郝貝,走回裴靖東坐着的沙發處,倒了些藥在手上,就那麼上手要給裴靖東揉。
郝貝都看的睜大了眼,因爲裴雅就像是一個優雅的貴夫人,根本就不像是這種能做這種事兒的人啊!
別說郝貝驚呆了,就是裴靖東都驚的身子一震,胸腔中瀰漫着一股沉悶的味道,唯一沒受傷的兩隻眼晴充血般的紅着,分明的瑩潤的液體就要滾落。
展翼吃驚過後,則是不依的耍寶。
“我媽,你偏心我哥啊,你看我上次也受傷,你都沒說給我揉揉,現在卻上手給我哥揉。”
得,這位是吃醋啊。
郝貝就這麼被晾在了門口,自覺無趣,便轉身往回走。
走到院中央時,還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有,正看到裴雅眼神溫柔的給裴靖東揉着傷處,並解釋着她的理由。
“你那是找小偷受的傷,那是光榮的事兒,傷就越好的慢才越能讓別人看到你光榮的事兒,你哥這可是被人無緣無故的一頓打,還打不還手的,這麼丟人的傷,當然得讓他早點好了。”
這個解釋看似可笑,但似乎也說的過去,郝貝搖搖頭,覺得自己最近真是有點太敏感了。
京郊盛產別墅,特別是豪華別墅,動輒幾千萬起價,都是平常態。
柳晚霞的別墅就在此處,只不過最近這裡儼然就成了宴會與派對的最佳場所,極盡奢華的客廳,挑高的設計,忽暗忽暗的的燈光,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全是幾乎全是男俊女靚。
你要以爲這是一種年輕人的聚會,那就錯了,大錯特錯!
那些男俊女靚的年輕人不論男女,皆是穿着同一色的制服,女子是高開岔的旗袍,又都踩着細長的高跟鞋,腿部的線條被拉長,燈光忽閃的打在上面,更添了份誘人的氣息;男子則穿黑底紅邊白領結的燕尾式制服,每一個人都像是從韓劇裡選出來的角色一樣。
特別是其中有兩位,美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簡直搶了這宴會的頭彩。
別墅是挑高設計,水晶燈上遍佈屋廳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有監控器的燈光閃爍在其中。
二樓,三樓,全門對着樓下客廳的房間。
兩層加起來,有數十間客房的樣子。
而此時,在二樓的影音廳裡,坐着的則是一羣與下面那些年輕人完全相反的一羣人。
他們有男有女,最重要的,他們都不年輕了,最年輕的也都到了知天命年紀,更不乏花甲之人,像首位方公道這種耄耋之年,倒還真是沒有。
“怎麼樣,這批年輕人,可是我特意挑選的,各位有喜歡的,他們胸前都有號碼牌的,看中那位,直接在房間打電話通客服送加餐便可。”
方柳被鎖在了房間,她的阿東阿南被弄去了宴會,爺爺弄的那個什麼宴會是幹什麼的,她心裡是一清二楚的。
可她卻是不後悔的,原本就是個替身,如果有正主的話,她還需要什麼替身。
但她不在乎,卻不代表別人不在乎。
阿東阿南兩兄弟,被一箇中年貴婦選中,此閨女的丈夫也是位高權權重之人,但在外面有人,貴婦年輕的時候可也是高門出身,委身於鳳凰男丈夫,可以說丈夫有今天,一大半的功勞都是這位貴婦年輕時的周旋。
但當男人功成名就之時,雖然不會拋棄糟糠之妻,但卻已另起爐造。
貴婦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沒有過這樣激動的時刻了。
看到阿東阿南的時候,就移不開眼珠子了,指着屏幕當場就叫了起來。
“方老,我要他們兩個。”
方公道詭異的一笑,解釋着:“這兩位,不是不可以,但是卻有一點點小小的特殊。”
貴婦聽罷,也是一驚,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那兩張臉,和她丈夫年輕被她看上的時候,簡直有得一拼,她要的就是個心理安慰,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問題真的不大。
阿東阿南已經接到宴會經理的消息,讓他們呆會兒去三樓貴婦那裡,並叮囑了,一定要伺候的客人滿意。
倆兄弟對看一眼,他們是方柳嬌養起來的,原本出生因爲生理上的問題,被親生父母給拋棄了,一直在外面流浪多年,一直到被方柳遇上,並嬌養了起來。
錦衣玉食的供着,相依爲命兩兄弟又能在一起,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們覺得此生無憾的事兒了。
他們想着,這一輩子就伺候着方柳,他們的女王,一直到死的那一天,這是他們美麗的愛情,屬於三個人的愛情。
但眼下,情況卻是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不是愛情,而是像貨物一樣,被方柳給推出去用於方家交際。
方家的交際,權力與金錢之中,自然是少不了男色女色這些的。
這和他們心中的愛情相違,阿東阿南,跑到了方柳所在的屋子裡,拍打着門板哀求着。
“柳兒,我們只屬於你的,請別讓我們去跟別人……”
明明是兩個高大英俊的男兒,卻在這時,抹着眼淚,跪在門口,悽悽哀哀的求着一個女人別不要他們。
“你們別白費力氣了,你知道姐姐一直喜歡的是誰麼?”柳晴晴走了過來,她身上也是一身的制服,顯然,連她都是方家的社交工具的。
阿東阿南看了過去,恭敬的喊了一聲:“晴姐姐……”
柳晴晴滿意的點點頭,扶起兩個男兒,真是覺得方柳太不會享受了,你有這麼兩個如花的可人兒,還要什麼裴靖東裴靖南的,非得拿張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真的也是夠了。
“聽姐姐的話,別去做無謂的事情,認清我們的身份,你看看姐姐我,不也是和你們一樣麼?一切總是要有個奔頭的,我啊,就爲了我們家方珂,真的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姐姐,柳兒真的喜歡別的男人麼?那男人是做什麼的,有我們漂亮麼?”阿東這麼問着。
柳晴晴愣了一下,有種想拍死這兩個蠢貨的衝動,你以爲男人是靠長相的,忽然又想起來,這兩位要是離開了方家,離開了方柳,怕是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證的吧,更別說這兩張臉了。
“他們啊……”
柳晴晴這就耐心的跟兩位替身科普了下正主的身份,經歷,學歷,甚至言詞間,也全是愛慕之意。
“好了,乖啊,客人在等着你們了,去吧……”
看着這兩位小年輕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樓下走去時,柳晴晴也是長嘆了一聲,同名你們不同命,沒有人家的家世和才幹,也便只有那張臉成了吸引女人們的資本了。
當有一天,這張臉也沒有了,那……
房間的門被拉開,露出方柳一張憔悴的臉,方柳和裴靖東同歲,這個年紀的男人,就是鬍子拉茬的也比女人有資本。
縱然駐顏有術,也是在走下坡路了。
抓着頭髮感謝柳晴晴:“晴晴啊,多虧了你勸走他們,不然的話我又得讓爺爺訓了。”
柳晴晴寬慰的握住方柳的手柔聲細語的勸着:“我姐……”說到此處,一頓,鬆開方柳的手,十分卑微的退後了一步,才解釋着:“大小姐,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方柳有點尷尬,這人家剛幫了她是吧,而且她現在在方家的地位,真是尷尬的存在,對家族沒有任何貢獻不說,還處處拖後腿,爺爺對她都失望透頂,時不時的訓她一句,還不如柳晴晴呢。
“晴晴,你還在怪姐麼?雖然你不是媽的親生女兒,可是我們當了二十多年的姐妹,我也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的,你看方語……我看着她也是夠了的……”
方柳現在說起方語就是恨的咬牙切齒的,方語現在在方家可是要山有山要水得水的,而且還嫁給了康裕。
你說這能不讓方柳生氣麼,方語的那張臉整了容之後,越發的容光煥發,相反自己,年齡在那兒放着,她媽的那些駐顏術,也只是用在某些的部位,對於這張臉,真的也是和外面的明星們用的方法是一樣的了,肉毒桿菌打的她都快要成面癱了。
柳晴晴任方柳握住手,跟着進了屋,兩姐們又像是回到了從前一樣,不過心裡怎麼想的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這個晚上,對於別墅裡的衆人註定是個不眠夜。
阿南死了!真的死了。
死在那個貴婦的手下,阿南是弟弟,相對來說,更脆弱一點。
事情是這樣的,倆人到了貴婦的房間,貴婦便讓倆人換衣服,一身土的掉渣衣服,那衣服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的了。
倆人沒想換,貴婦拿着鞭子就抽了起來。
鞭子是情趣用的,不是真鞭子,卻比真鞭子多了些刺條之類的,抽上去就能見一道血痕。
阿南是被貴婦人用鞭子給抽到奄奄一息,而後又從三樓的陽臺一躍而下,結束了短暫又難堪的一生。
彼時,阿東還在房間裡與貴婦在搏戰。
砰的一聲巨響,沉睡的,未眠的人們全都讓喚醒了。
窗戶被紛紛打開,烏壓壓的天光不見一絲月光,反倒是院子裡的路燈亮閃閃的籠罩在阿南的身上,那一抹光明啊,阿南到死的那一刻眼睛也沒有閉上。
打開的窗戶又被砰砰砰的關上,關上之時,房間的主人都要說一句:“晦氣。”
方柳顫抖着手的關上窗戶,這一個晚上就別想睡了,閉上眼晴都是阿南的聲音和剛纔看得那一眼,她不敢關燈,開着燈,可不管燈光把任何一個物件打出來的陰影,她看着都能變成阿南死前的模樣。
顫抖着手的打電話給方槐。
“小槐,你能上來一趟麼?我害怕。”
方槐來的很快,原本今天晚上,他跟方樺是負責安保的,從找回柳晴晴之後,倆人之間的默契便也更高了幾分,現在能幫着方樺分擔了許多事情,別管心裡和不和的,面上都是兄弟。
“姐,怎麼了?”方槐也是知道那個小玩寵死了的事情兒,還是他讓人給拖了下去,拖下去後,去了哪兒,這就要問問那些養在這裡的巨蟒們了。
“小槐,阿南死了!”方柳驚叫了一嗓子,抱着被子,一臉讓嚇住了的模樣。
方槐一驚,高聲問道:“你說誰?”
“阿南,他跳下去了,他去客人屋子前,還來我這兒,他說他不能離開我,是我害死了他……”方柳喃喃着,她其實被柳晚霞保護的很好,一直沒有接觸太多血腥的事兒。
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可那些跟她沒有直接關係,充其量就是個死人,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死了這樣的。
但這個不是啊,這個阿南是她圈養着的,他們分享過彼此的,甚至她還……
方槐聽到這兒,就明白說的是死的那個玩寵,當下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真的裴靖南死了就可以。
“姐,你聽我說,那些都不是屬於你的,他們跟你沒關係,然後,我姐你應該往前看,看向正常的生活,姐,你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可以自主自己未來的人,去追求你的生活吧姐,那怕去國外,找個普通的人嫁了……”
方柳搖頭,淚流滿面,沒有人懂。
她愛人無能啊,她不甘心啊,她只愛那兩個人,現在只愛他們其中的一個也可以,但是就是那一個人,對於她來說都是奢求的。
可轉臉,這個之於她來說是個奢求的男人,卻向她拋了根橄欖枝。
那是在醫院裡,方柳來看心理醫生了,她覺得自己愛無能了……
阿南已經死了,就像她的心一樣,她求了爺爺,把阿東送走了,她不能看阿東那張臉,看到了就會想到阿南的死。
柳晚霞也曾試着給她找了其它的玩寵,可沒用,她對這些完全就沒有感覺。
可笑不可笑,家裡就是開醫院的,她卻要來醫院看心理醫生,因爲她不相信自己家裡的那些醫生或者說她對於方家都是懼怕的。
“醫生,我可能性冷淡了,特別懼怕男人接觸我……”
方柳這麼跟心理科醫生概述的,醫生聽了很是無語,她是心理醫生,又不是性學家,你要是這方面的問題,應該去問這方面的專家纔是。
電梯裡,方柳把自己縮小在電梯的一個角落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不得蒙個黑巾再戴個黑超,別人看她,她都覺得別人知道阿南是怎麼死的,知道她的那些過去……
蘇韻和裴靖東也在電梯裡,今天是裴靖東確診的時間,昨天已經抽過血了,今天出結果,這個纔是最終的確診結果。
“怎麼樣?緊張麼?”蘇韻笑問。
裴靖東深吸了口氣,故作鎮定:“我說不緊張,二嬸你信麼?”
蘇韻哈哈一笑,伸手摸了下裴靖東的額頭,果真溼溼的有汗,果真是緊張,想想也是,任誰對這樣的事情都會報着一種會不會有奇蹟的想法的。
蘇韻還是在昨天抽血後,被裴靖東問了一句:會不會有那種,檢測時是陽性,等到確診時變陰性的。
當時蘇韻才明白,這孩子一直不接受治療,不過是想着會不會有奇蹟的發生啊。
“別緊張,也許真的有奇蹟呢!”蘇韻安慰着裴靖東,也安慰着她自己。
電梯到了八樓停了下來,蘇韻和裴靖東走了出去。
方柳在電梯裡往外瞄了一眼,她也是個醫生,對於剛纔聽到的隻言片語,也足以讓她能拼湊出整個事件來了。
電梯開了又合,她又到八樓時,她跟着出電梯的人走了出來,找着化驗科的方向去了。
化驗科的外面走廊盡頭,一個男子倚窗而立,手上夾着一根菸,時不時的抽上一口,看那樣子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模樣。
方柳的心裡咯噔的一下,在電梯裡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又想到了方槐說的話,過普通人的生活,這是方家好多人都想過的生活,沒有人明白,那個權力與金錢的漩渦中心能隨心所欲的生存下來的人,不過是那金字塔頂端的人,下面的人,隨時都可能會被踢落……
裴靖東伸手摩挲着那張確診書,忽然狠抽了口煙,菸頭摁在窗臺上那張確診書上面,摁了一個窟窿又一個窟窿出來。
煩燥的摁滅了菸頭,菸屁股扔在地上,上腳去擰了兩下,抓起那團紙,揉了揉泄憤般的往角落裡砸去,並拿起手機撥了號碼。
“二嬸,你先前說的治療方案,什麼時候可以執行,我現在就需要開始吃那些藥嗎?”
裴靖東走過來時,方柳臉對着牆,身子對着裴靖東,以爲這樣別人看不到她了一樣的,殊不知,這樣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反正過往的行人都看了過去,不過裴靖東卻是一副沒心想看方柳的樣子,腳步都未頓一下的走向了電梯。
電梯的門開了又關,空無一人的電梯中,男人一雙銳眸盯緊了走廊盡頭那已經不見了紙團的角落。
方柳喘着粗氣往安全梯跑去,拍着胸脯,有種做賊的感覺,就是當年她……也沒這麼緊張過啊!
攤開那個紙團,看到上面赫大的三個字確診書,最後的結果,確診,陽性+號。
方柳呵呵地一聲,又想笑,又想哭。
她愛這個男人,她就想這個男人能長命百歲,可顯然那不切實際,但最起碼讓那男人不要生這種病吧!
然而,心裡又在想着,就是生病了纔好呢,這樣,你才能配得上他!
心中那些疑惑,那些不確定,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信念,一個很偉大的信念——我不陪你共富貴,但我可以和你共患難。
郝貝是在醫院大門口看到裴靖東的,兩人隔着幾步的距離,最終錯身而過。
深吸了口氣進電梯,她是來看蘇爺爺和萬雪。
萬雪的事情,蘇爺爺還不知道,只跟蘇爺爺說萬雪被萬戰給接回家了,過些時間接回來,具體的沒多說,蘇爺爺也沒問。
倒是萬雪的傷一直都養的很好,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不做劇烈的運動,確保傷口不會裂開,基本上沒有大問題了。
但小養三個月,還是有必要的。
這邊電梯門在八樓開了,就看到一個極不想看到的人——方柳。
郝貝覺得自己今天走背字運,伸手去戳電電梯的關閉鍵,方柳的手卻伸出來,扣住了電梯的門,這就沒法關上了。
方柳到底還是進來了,跟郝貝呆在同一個空間裡。
有方柳這個毒瘤在,郝貝到了九層也沒有下來,到了十一樓也沒下來,一直到了頂層纔下來,方柳也跟着下來。
郝貝進電梯,方柳也跟着進電梯。
就跟個跟屁蟲一樣,就這麼跟着你,把郝貝給煩的不行,一直跟到醫院門口了,終於沒忍住,衝着方柳吼道:“你有病吧,跟着我幹嘛!”
方柳也不生氣,怯生生的樣子,指着花園處,跟郝貝說:“郝貝,你別這麼大火氣,我們去那邊說會話吧。”
郝貝甩臉子給她說話,我爲什麼要跟你說話?
可方柳就跟她後面,大有你不跟我談談,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架式。
這樣厚臉皮的方柳,郝貝也是無語了沒有去花園,就在醫院門口的馬路牙上,怒視着方柳問:“說吧,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方柳十分溫和的開口:“郝貝,你別這麼火大行嗎?我知道你來醫院是爲了他,可是你看看這個……”
說着話,就把那紙確診書遞給了郝貝。
郝貝看到那確診書時,也是驚了一下,上面怎麼還有燒了的痕跡啊。
“這是我從地上撿的,偷偷撿回來的……”方柳簡略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你看她就是來看看心理醫生的,遇上裴靖東,又遇上郝貝,這是天意啊,方柳是這樣覺得的。
殊不知,愛情小說中的巧遇天意,大多都是人爲,而她的這些,也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郝貝,我知道你喜歡兩個孩子多過喜歡他,可是我喜歡他勝於兩個孩子,我這麼說你沒意見吧?”方柳好生好氣的說着話,還詢問着郝貝的意見。
郝貝沒搭理她,方柳自動代入這就是同意她的觀點的。
“郝貝,如果你不纏着裴靖東的話,我可以把裴黎曦和裴瑾瑜交給你撫養,你不用擔心裴靖東,我會陪着他,一直陪着他,他死的那天,也就是我死的時候,小曦和小瑜交給你,我是一百個放心的,可以嗎?”
郝貝聽了這話,恨不得噴方柳一臉口水的,你當你是誰啊,你有什麼權利在這兒把小曦和小瑜當成貨物一樣的跟我做交易。
不過她是忍下了這口氣的。
“呵呵,我沒你這麼偉大,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他復婚了。”
郝貝這麼說了一句,停下來看方柳的臉色。
果真就看到方柳那張臉黑了一半。
郝貝又接着補了一句:“不過復婚當天,又離婚了。”
方柳詫異的看着郝貝,很想罵一然,逗我玩兒呢。
“方柳,像你說的一樣,孩子我全盤接收,男人你有多遠就拿多遠,不許你動小曦和小瑜的主意,我也不會纏着裴靖東,你應該知道,那個男人是愛我的,只要我勾勾小手指,就能把他勾引過來,你只要做到你說的,我便不纏着他。”
郝貝淡淡的言語簡直就要讓方柳拍手稱好了。
太好了,她要的就是這樣。
她愛的是那個男人,又不是他的孩子。
殊不知,郝貝的潛意詞是:我不纏着他,他要纏着我的話,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啊!
“好,一言爲定,我保證最後孩子肯定是給你的,但是現在我還不能把孩子給你,因爲我現在可能連孩子都看不到。”
“好,一言爲定!”
兩個女人就這麼達成了協議,而另一邊的裴靖東呢,還開着車去了藥店,買了蘇韻電話裡說的幾種藥。
不過在他剛出藥房的門時,便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也跟着進了藥房,在藥房裡轉了幾圈,一直到營業員問了句:“先生,您需要什麼藥啊?”
小夥子撓了下頭髮說了句:“就要剛纔那位先生一樣的。”
營業員多往小夥子臉上看了兩眼,嘖嘖,看來這倆人是一對啊,先前那個男的,來買的什麼藥你知道麼?買的抗az的藥物啊,所以啊,這個中事由,你就去想吧。
裴靖東一邊開車,一邊斜了一眼副駕座位上的幾盒藥,嗤笑了一下,停了車在路邊,拿了瓶礦泉水,把藥送進嘴時在,仰頭狠狠的灌了幾口水,又泄恨般的把未喝完的礦泉水瓶摔進了垃圾桶裡。
這邊纔剛又開起了車,手機像催命似的急促的響了起來。
裴靖東看了眼號碼,不耐煩的接了起來。
“怎麼了?”
“裴靖東,xx路,我和展翼,車禍!”
是寧馨來的電話。
扔下電話,裴靖東一路踩着油門就往xx路趕去,到地方的時候,交警已經到了,現在就是在等消防警。
車子是展翼開的,這會兒半個車身都懸在高架橋外,而展翼和寧馨還是坐在前排的,兩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展翼的傷更重了一些,都有點昏迷的了。
裴靖東甩上車門,大步的走過去問怎麼會事兒。
交警指着那邊的大貨跟裴靖東解釋着,從監控上來說,就是那個大貨的司機酒駕,跟展翼的車子飆上了,最後擠的展翼的車子開進高架橋的護欄裡。
裴靖東聽的眉頭擰的死死的,消防警這會兒也趕來了,一隊人馬就在商量着怎麼把車子給拖上來。
這高架得有十幾米的高度,如果一個不慎,摔下去,那後果就不用想了,肯定得車毀人亡的。
裴靖東煩燥的原地走來走去,聽着那羣人在商量這個方案不行,那個方案不行,真是氣得飛起一腳踢在自己的車輪胎上,腦袋忽然驚醒了一般的,衝着消防警喊道:“就這個方案,馬上把繩索下去,把車子拖上來。”
消防警也不能聽他的啊,裴靖東就格外的急躁了,抓着那個消防隊長就急眼:“我他媽的上過的戰場比你多一百倍,你他媽的趕緊下命令!”
唐驥也在這其中,想到的跟裴靖東想的是一樣,趕緊去跟隊長說,就說啊,你看車子現在是平衡有狀態,下繩索雖然有困難,但卻是唯一的方法了,你這麼拖下去,說個不好聽的,後車輪要是爆了呢?或者天公再來湊個熱鬧,下個大雨什麼的,那就更完蛋了。
這領頭的就是個新上來的,怕擔責任,畏首畏尾的,就是不下命令,還激裴靖東,有本事你找人下命令來。
裴靖東真找人了,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一切聽從現場指揮,將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
裴靖東傻眼了,這是逼死展翼的節奏嗎?馬上想到了什麼,立馬打電話給自己能調動的人馬,卻發現,他的實權被架空,幾乎沒有可調動的人員。
這個時候也只能想到秦立國,但秦立國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通,轉來轉去,也只轉到蘇莫曉這個秘書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