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雲看着柳元空,良久不發一語。隨着火雲的靜默。氣氛越來越凝固。西舒微微咳嗽一聲:“火雲,柳島主這已經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了,你還不快謝謝?”。火雲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居然拿死去的人來激勵我,我爲什麼要謝謝他?柳元空,既然你跟我定下這個約定,那我就答應你。順便說一句,那場大戰過後,咱們兩個,必須得死一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柳元空臉上浮起一絲輕蔑到極點的微笑:“難得你還能爲大局着想,把你的可笑的復仇之心拖到五年後解決。好的,我答應你。”
陽飛天重重的出了一口氣,接着他問柳元空:“島主,不知咱們要把於宣的骨灰安葬在什麼地方?”,柳元空向着遠處一指:“通天塔。”,陽飛天微微一愣:“通天塔?有這個必要麼?”,柳元空點一點頭:“既然答應了這小子的要求,那索性就大方到底。飛天,你帶火雲去通天塔安葬於宣,”,接着他把臉轉向西舒:“西舒島主,咱們兩個在這裡等他們吧,正好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西舒點頭答應。
陽飛天帶火雲退出大廳,兩人一路向前。那方丈殿高聳入雲,建立在一座極細極高的山峰上面,一直盤旋而上。火雲出得大廳,這才仔細去看方丈殿的格局。剛纔所處的大廳,正是位於山峰中間。四周有淡淡的白霧涌動,從這裡能夠很輕易的俯瞰整個方丈山。陽飛天嘿嘿一笑:“從方丈殿可以很輕易的看清楚外面的世界,而從外面看方丈殿,卻雲遮霧罩,虛虛實實,永遠也不可能看清楚。”,火雲鼻孔裡嗤的一聲:“裝神弄鬼。”
話雖如此說,但是火雲仍舊由衷的佩服方丈殿的佈局。整個方丈殿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真正是戒備森嚴。若無陽飛天跟隨在自己身邊,自己當真是寸步難行。火雲走了沒多久,就感覺好幾道若有若無的能量探測法陣掃描了自己。火雲開口對陽飛天道:“方丈殿好大的排場啊,居然有這麼多人。”,陽飛天笑笑:“方丈山的人數要遠遠多於蓬萊山,多幾個護衛,那是很正常的。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更需要嚴陣以待。”
火雲問陽飛天:“所謂的通天塔,是在哪裡?”,陽飛天長出一口氣,目光飄向山峰最高處:“通天塔在方丈殿的最高處,什麼叫通天?就是通着上天呢。”。火雲哦了一聲:“通天塔是做什麼用的?”,陽飛天深吸一口氣:“通天塔有兩個用處,第一是爲了讓那些功德圓滿的苦修之士白日飛昇用的,第二,是掌門島主與上界神仙溝通的地方。這個通天塔,是真正的方丈山最神聖的地方。嘿,豈止是方丈山,就在全部三座仙山裡面,這也是絕無僅有的地方。火雲,這次你真的是達成所願了。”
火雲皺着眉頭道:“白日飛昇?與神仙溝通?是不是真的?”,陽飛天哈哈一笑,小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通天塔已經有上千年沒有使用過了,你知道的,白日飛昇什麼的,最近幾千年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火雲點一點頭:“那這裡用來安葬師父當真是再好不過了。”,陽飛天苦笑一聲:“通天塔從今往後又增加了一個特殊的功能,那就是做陵墓。”,火雲灑然一笑:“這也挺好的,增加一些神秘感。”
兩人順着盤山臺階路一直向上。這些臺階無一例外是用大青石雕刻而成,也不知用了多少歲月了,石面磨得又滑又亮,連棱角都快磨沒了。臺階路總共也不過只有三尺來寬,路的一旁,就是萬丈深淵。若是常人在此,腳下踏着這滑不留手的臺階,看着身邊的壁立千仞,只怕走不了兩三步就會心旌神搖,手足發軟。但陽飛天和火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豈會在乎這一點小小的困難?兩人渾然沒有將這羊腸小道當一回事兒。二人越走越快,飄飄若仙。
火雲有些不解:“陽飛天,爲什麼方丈殿要用這種羊腸小路?若說是爲了防禦,根本沒有一點效果。只要咱們願意,大可以飛上去。這麼窄的路,跟這雄奇的方丈殿真是格格不入啊。”,陽飛天擺一擺手:“你懂什麼?這羊腸小路是專門爲鍛鍊方丈殿護衛們的耐心和毅力的。常走這種路,能提醒他們時刻也不能放鬆。”,火雲嗤笑一聲:“恐怕這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吧。”,陽飛天聳聳肩:“隨便了,無所謂。”
方丈殿越來越高,期間山花爛漫,亭臺樓閣,接二連三,一層壓着一層。火雲心細,發現這裡花草雖多,但是卻沒有一個活獸。火雲想了一想,估計是柳元空不喜歡活的動物吧。再說了,這麼陡峭的地方,除了飛鳥偶爾駐足以外,恐怕也不會有什麼靈獸願意來到這裡。火雲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這路可真漫長啊,咱們快到了吧?”,不怪火雲這麼着急,他們現在已經走出了方丈殿的地方。放眼所見,只是單純的荒山峭壁而已,隔着老遠,才偶爾有一間小屋子,也不甚大氣。看起來,他們是真的出了方丈殿的範圍了。
陽飛天哈哈一笑:“理論上來說,整個山峰都屬於方丈殿。火雲,你還是稍安勿躁吧,咱們快到了。”,火雲哪裡肯聽他話?他不由得腳下發力,靈力一收一放,整個人如螞蚱一樣向着山頂跳躍而去。陽飛天雙眼一亮:“好辦法,這種走法肯定好玩,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過呢。”,他見樣學樣,也跳躍着向前前進。陽飛天轉眼之間追上火雲,他哈哈大笑:“果然是個好辦法,我給他起個名吧?就叫做螞蚱跳躍術怎麼樣?嘿,火雲啊,你創造了一種靈術呢。”
火雲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陽飛天的揶揄。二人施展這“螞蚱跳躍術”自然比剛纔快了十倍不止,沒多大會兒功夫,兩人就來到山頂。火雲放眼一看,前方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通體雪白的白塔。白塔門口上書“通天”二字,那白塔完全不像火雲想象中的那樣雄奇,完全就是一座高一點的塔而已。更重要的是,塔邊荒草叢生,地面的石頭也開始皸裂,看起來當真是荒涼無比。塔邊連個侍衛也沒有,好似是廢棄好久了一樣。
火雲怒道:“這算什麼神聖之地?誰家的神聖之地是這個樣子的?”,陽飛天聳一聳肩:“這很正常,上千年的時間沒有用過的地方,爲什麼還要派人打理?這裡是方丈殿的最高點,就算是外敵來攻,只要方丈殿沒覆滅,那就絕對攻不到這裡來。這樣一來,爲什麼還要派人看守這裡呢?”,火雲哼了一聲:“我怎麼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陽飛天呸了一聲:“通天塔可是貨真價實的寶地,你別不知道好歹了。”
火雲緩步往前走,他一邊走,一邊用自己的精神力仔細掃描這座白塔。來來回回好幾次掃描下來,火雲不由得頹然放棄。這白塔,完全就是普通白塔,壓根沒有任何的奇特之處。火雲站在塔門前,看着眼前這道朱漆的大木門,伸手一推,吱呀一聲,想起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門被推開,接着,一股灰塵撲面而來,將火雲嗆得連連咳嗽。
火雲看着眼前紛飛的灰塵,一張臉已經徹底氣的變了顏色:“陽飛天,你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麼髒?”,陽飛天猥瑣一笑:“不是告訴過你有上千年的時間沒有使用過了麼?而且,以後也大概不會被使用。這地方,又沒人來,又神聖,那還打掃什麼?火雲,你有福氣了。剛纔那股灰塵,說不定是千年前的灰塵。瞧啊,灰塵們穿越了千年的時間,撲到你的臉上....”火雲滿臉鐵青,真不知道該不該發火。
陽飛天立刻安慰他:“別擺出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你看看,這裡馬上就要是你師父的安息之地了。要不,你給打掃打掃?”,火雲鼻孔裡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等待灰塵散盡,他慢慢的走向了裡面。陽飛天趕緊跟着進去了。一邊往裡進,陽飛天一邊道:“這裡我只來過一次,見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以後也就沒再進來過。嘿,快讓我看看,這裡變樣了沒有。”
蜘蛛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不但在大陸上隨處可見,而且在這海島上也隨處可見,不但在平地上隨處可見,就算是在這高聳入雲的通天塔裡也隨處可見。火雲無法想象,這蜘蛛是怎麼在這裡繁衍的,它們是怎麼上來的呢?實際上,火雲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個問題,他眼前所見的,牆角上,桌腳上,空隙處,到處都是蜘蛛網,好一副破敗的樣子。這要不是在仙山上,火雲幾乎都以爲自己到了鬼屋呢。
眼前一張高桌,桌子是灰撲撲的色彩,已經斑駁開裂了。桌子上面一盞油燈,不用看火雲也知道里面的燈油早就揮發殆盡了。還有一副鐃鈸,一口罄,一個木魚,鐃鈸早就生鏽生滿了全身,木魚也早就朽爛。火雲懷疑,這些東西會不會一碰就立刻化爲齏粉。這到底是一座塔還是一個古墓?那桌子旁邊是一個破敗的蒲團,照例的腐爛不堪。牆上空蕩蕩的,蜘蛛網是唯一的裝飾品。
火雲深吸一口氣:“陽飛天,這裡究竟是聖地還是囚籠?是不是以前用來關押犯人的?”,陽飛天啐了一聲:“呸,不會說話別亂說,哪裡有用這種地方關押囚犯的?這只不過是年久失修而已。傢什壞了沒什麼,這塔可是結實得很呢。”,火雲搖頭道:“我忽然不想將師父安葬在這裡了,安葬在這裡,比安葬在亂葬崗子也好不了多少。”,陽飛天臉上露出罕見的認真神色:“火雲,你這麼想就錯了,大錯而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