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嫺目光溫柔,好似透着一絲繾綣柔情,讓沈久留心顫了下:“無妨,久留也是因爲太過高興才失了分寸,我能理解。”
說話間,她手腕一轉,一粒丹藥出現在手中。
“吃了吧。”容嫺說道。
沈久留接過藥丸,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吞入腹中。
這幅全然信任的姿態取悅了容嫺,讓容嫺眼裡的笑意更加明顯,她眉眼彎彎,拿出同樣一粒丹藥也吞了下去。
沈久留雖然滿是疑惑,卻沒有問出口,安心等着容嫺給她解釋。
容嫺也沒讓他等太久,剛剛吞下藥丸後,雙手飛快的結印,兩朵若隱若現的杉樹花浮現在兩人面前。
沈久留訝然,下意識按在胸口的荷包上,這是能給人帶來幸運和重生的杉樹花!
“剛纔我們吃的是用杉樹花粉製成的丹藥,以後不管你去了哪裡,只要我想要找到你,杉樹花會帶我去的。”容嫺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是我自創的法訣,我教給你,你以後想要尋我會容易很多。”
嗯,爲自己以後能準確找到沈久留鋪一條光明正大的路來。
她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你的詛咒之力我已經全部清除了,但卻沒辦法根治,你若下次復發我卻不在,你可以用杉樹花引路找我。”
容嫺揮手打散了花朵,雙手擡起結印,這次的速度放慢了些許,等重複了兩遍後,看向沈久留問:“學會了嗎?”
沈久留抿了抿脣,擡手緩慢又準確的動了起來,待他停下後,便看到兩朵杉樹花繞着他轉圈。
他神色依舊清冷,聲音卻染了幾分以往沒有的煙火氣息:“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你走丟了。”
再次看到杉樹花,沈久留有七成把握,小嫺就是夢中那女孩兒,他脖子上的荷包很可能就是出自小嫺之手。
容嫺被他的孩子氣逗笑了,她輕步走到門外,將傘收了起來,說:“已經不早了,該回去了。”
沈久留下意識上前兩步,不沾紅塵的清冷到底染上了幾分難得一見的暖意:“我送你。”
容嫺沉默了片刻,拒絕道:“不了,久留,你若無事便不要出現在城主府範圍內。”
她咬咬脣,似乎有些爲難:“昨天我剛回去後,師叔便跑來詢問我你的消息,還再三叮囑帶你回城主府。我總覺得師叔對你太過於熱絡,有些不對勁。”
讓沈久留對清波防備起來,也能讓她的計劃更加順利。
看到沈久留嚴肅着一張臉,容嫺彎眸一笑,假惺惺道:“不用緊張,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沈久留:“你師叔是?”
容嫺眨了眨眼,鳳眸裡滿是茫然:“我沒告訴你嗎?我是玄華山掌門弟子,清波城主是師父的同門師弟,也是我師叔。”
沈久留將疑惑放在心底,輕聲說道:“你師叔可能是擔心你吧。”
容嫺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樣,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便伸手將傘遞給他:“雨停了,傘原物歸還,我回去了。”
沈久留緊緊握着傘,微微頷首:“慢走。”
看着那一絲倩影遠遠而去,沈久留無意識的撫摸着紙傘,上面似乎還帶着女子身上的清淡藥香。
她纔剛剛離開,他卻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念。
想念她的低眉淺笑,想念她的柔聲溫語,想念她身上淡淡的藥香,想念她的柔情似水……
以前一個人時習慣了安靜清淨,認識她後,他忽然懂得了寂寞。
這是……喜歡嗎?
沈久留清冷的目光染上了微微迷茫,脆弱而無辜。
容嫺剛剛回到城主府,青二已經等在了那裡。
“容大夫回來了,城主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青二恭敬的說着,然後以一種強橫的不容拒絕的姿態邀請着容嫺朝着正廳走去。
容嫺淡淡瞥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不過青二的氣息有些熟悉,似乎是當年她救了遊風時隱藏在暗處的那股氣息。
來到正廳,裡面的氣氛沉默而肅然,周圍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容嫺嘴角慢慢翹起,極恬淡一笑:“這大清早的,師叔怎麼這麼大脾氣,不知是誰惹怒了師叔?”
清波沉着臉,冷聲問道:“你昨晚去了哪兒?”
容嫺沒有因他這質問的口吻生氣,反而好脾氣的應道:“弟子去了貧區,看望病人。”
這話卻沒說錯,她確實是看病人去了,一個小茹她娘,一個沈久留。
“既然是去看病,爲何藥倒了護衛,不讓他們跟着?”清波咄咄逼人。
容嫺理了理衣袖,紫衣長髮,神色溫婉從容,眼神明亮如星,語氣偏生有兩分驚訝:“原來他們是師叔的人,弟子昨晚出門隱約察覺到有人跟蹤,以爲是心懷歹意之人,這才用藥將人藥倒。”
她神情窘迫的朝着清波一拱手:“不知那幾位兄弟如今如何?弟子讓他們在雨中睡一覺以示懲戒,卻沒想到自家人打自家人,失禮之處,還望師叔海涵。”
清波怔了怔,眼裡的陰冷散去,臉上多了幾分懷疑:“你不知道他們是我派去的?”
容嫺狀似手足無措:“弟子要是知道他們是師叔的人,定然不會多此一舉的。弟子術法不精,有師叔的人暗中照看,弟子感激還來不及,怎會隨意出手。”
看她這模樣,清波這纔去了最後一點兒懷疑,不是他輕信,而是容嫺的性格爲人他早已調查的清清楚楚。
清波寧願相信容嫺是一個從不說謊的老好人,也不相信她心機深沉。
畢竟能裝模作樣數年還欺騙了所有人的人,是何等的可怕。
以容嫺的年齡,八年前她纔多大,想來天生就是一副好心腸,再加上他那個迂腐的師兄教導,才成就了這樣一個至純至善之人。
清波臉色好了很多,這才進入正題,直接問道:“你昨晚出去是不是見了沈久留?”
他已經看清楚了,跟容嫺說話不能拐着彎兒的說,這人心性耿直,聽別人的話也按她耿直的思路聽。牛脣不對馬尾說一通,話題都拐到天邊去了。
還不如直接問,容嫺又不是個會說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