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嫿吭哧吭哧的從桌子上爬起來站好,目光平視的看向烏尊,一雙眼睛清澈見底,彷彿能倒映出人心底最深處的齷齪。
“母皇,你在生氣?”容嫿有些不解的問。
似乎完全不明白烏尊爲何會生氣。
烏尊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會看人臉色,知道朕是生氣了。”
容嫿撇撇嘴:“小心眼兒。”
烏尊:!!
她都多少年沒有被人當面罵了,這小討債鬼還真是膽大包天了。
一旁的容揚起嚇的不輕,這烏尊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殺小孩兒跟宰雞似的,他不可幹保證這人會放過皇姐。
雖然他欣慰皇姐這麼小的年紀都知道保護他了,可這危險程度又讓容揚有種皇姐是在拉着他作死的感覺。
好吧,皇姐還不知道母皇被人奪舍了。
“阿弟,別理會這小氣鬼。”容嫿笑嘻嘻的說道。
她站在桌沿朝下看了看,忽然直接跳了下來。
這動作看的容揚小心臟跳了跳,忍不住吼道:“你瘋了,直接跳下來摔了怎麼辦。”
容嫿走到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老成道:“別擔心,我這點距離不算什麼。”
爲了安慰小孩兒,她一臉認真的說:“在紫郡的時候,我還被趙皇綁在旗子上差點祭旗了呢,不還是好端端的,我運氣好,姑姑、母皇和父後都會救我的。”
容揚完全沒有被安慰到,他第一次知道皇姐居然經歷瞭如此危險的境遇,怪不得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呢。
就連烏尊也詫異不已,隨即她欣喜了起來,這可是絕佳的藉口去攻打趙國啊。
想到這裡,烏尊完全顧不上爲何她記憶中沒有這一幕,直接丟下兩個孩子,自己朝着門外走去。
“華琨,立刻傳召白師、鬱肅、田中尉和葉文純、大學士見駕。”烏尊的聲音帶着雷厲風行的果斷。
華琨嘴角動了動,還是應道:“諾。”
轉身給了倚竹一個眼神,自己快速朝外走去。
等走出了希微宮了,他神色沉重了下來。
現在那位陛下,絕對不是他家陛下。
陛下雖然任性胡鬧了些,但對葉相和太尉等人都尊敬有佳,從沒有喚過他們的名諱。
而今日陛下不止喚了,語氣顯然還帶着高高在上的不以爲然。
華琨的腳步停住,他轉頭看向散發着微妙玄奧氣息的‘希微宮’牌匾,眼神晦澀難明。
既然這不是陛下,那他們陛下去哪兒了,在陛下身體裡的又是誰。
華琨回頭準備離開,卻好似想到了什麼,神色猛地一滯。
他想到那日二太子與宗正來到皇宮時被陛下發現的不速之客,到最後他們都不知道那神秘人是誰。
但也是從那天開始,陛下變了。
難道……
華琨深吸一口氣,將這麼驚世駭俗的想法掩藏在內心深處。
不管他所猜想的是真是假,現在都不是驗證的時候。
他一人勢單力薄,能做到的事情實在太有限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沒有插嘴的餘地,烏尊離開後,容揚張口想要說什麼,容嫿立刻揚起手腕在容揚面前晃了晃。
容揚:“……”
容嫿好似看不到他無語的表情,笑容得意又矜持道:“猜猜我袖子裡藏了什麼?”
容揚按捺下到了嘴邊的嘮叨,配合着她道:“點心?”
容嫿搖搖頭。
容揚:“醫書?”
容嫿又搖搖頭。
容揚努力想了想,覺得小孩子會藏什麼東西他還真猜不到。
畢竟孩子簡單的思維和天馬行空的思維都很難讓人把握,作爲一個被強行提升心智的孩子,容揚半點不覺得自己是個孩子。
他帶着大人對幼崽的縱容說道:“我猜不到,皇姐告訴我好不好?”
皇姐小小年紀一直在保護他,他配合皇姐玩玩兒讓她開心也好。
容嫿狀若不曾發現自己被哄了,她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歡喜的說:“是小金哦,我從母皇那裡偷來的。”
阿金一直纏在本體上沉眠,不注意去看只會以爲那是一隻簡單的鐲子。
烏尊奪舍後,一心只想着搞出翻天覆地的大事,對於自身卻疏忽了很多。
容嫿微微嘆氣,又一次冒出一個想法,她真的要讓烏尊那蠢貨用她的身體嗎?
不過此時秉持着#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遠#的原則,她也只能忍着了。
“阿弟,只要你乖一點,我便將小金借給你玩兒。”她撥動着纏在手腕上的小蛇,笑起來眉眼彎彎,像個小天使一樣,偏偏周身氣勢逼人,帶着說不出的威嚴。
這一刻,容揚覺得自己隱隱見到了母皇。
他恍惚了下回過神來,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明明母皇對他一直都視而不見,唯一一次見面還冷漠無情,偏生後來那丁點兒的柔情被他記在心裡,半點忘不掉。
他與母皇只見過一面,不瞭解母皇是什麼樣的人。
但能坐穩皇位,又能讓烏尊忌憚的魔主成爲他的父後,想來也是不簡單的,所以母皇一定會沒事的。
容揚這般安慰自己後,神色輕鬆了些。
他看了眼那條不起眼的蛇,半點不感興趣的說:“皇姐留着自己玩,我不喜歡……”
他的話還未說完,容嫿便隨手將小蛇扔到了容揚身上。
容揚手忙腳亂的將小蛇捏在了手裡,低頭便看到小蛇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容揚:“皇皇皇、皇姐,它睜開眼了!”
容嫿拍了拍衣袖,沒好氣道:“又不是它生了,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容揚:!!
阿金:蛇在哪兒,蛇是誰,蛇想做什麼?
阿金扭頭看向容嫿,豆大的眼睛驀然瞪大,震驚不已:“嘶嘶?”
大魔頭,你怎麼縮水了?難道我一覺睡到了幾十年前??
容嫿臉一黑,這條蛇跟它身上的顏色一樣,半點都不討喜。
不過這條蛇還挺敏銳的,居然能察覺到她的身份。
“皇姐,它在說什麼?”容揚茫然問道。
容嫿抿了抿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它說很喜歡你,想留在你身邊。”
阿金:!!
容揚:“……”
他要一條醜到要命還沒半點作用的蛇作甚?
“皇姐將他給我,是準備讓我燉蛇羹補身體嗎?”容揚問道。
他看着手中瘋狂扭動的小蛇,眼裡泄露出一絲戲謔。
阿金聽到他的話,身上的鱗片都炸了。
它弓着身體張開嘴巴朝着容揚嘶嘶叫了幾聲,那奶兇奶兇的模樣看的容揚愣了愣,當即笑出了聲:“皇姐,這條蛇還挺通人性。”
容嫿在眼皮子底下翻了個白眼,若這是普通的蛇,她怎麼可能會養在身邊。
容揚: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