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新生

時間真是一切的解藥,顧威沒有說出的話隨着他一起落入法網,他並沒有拉明珠下水,一個人承擔了一切,而明珠選擇了一個小城市,在家裡的安排下結婚了。

但她心裡似乎還愛着那個對她沒有一點好的顧威,也在一天一天盤算着他出來的日子。

八個月過去了。

又是一年秋天,一切都沉靜下來。

gm公司已經變成了這個城市珠寶行業的第三個巨頭,但外界不解的是爲什麼薛梅沒有把它作爲子公司。琉璃處理的得心應手,有那麼一瞬,沐晴川真的想把公司交給她了。

新沐公司澳洲分公司已經進入運營正軌,而阿奇一手挑起重任成了分公司的總裁,提起出差這些字眼,仍心有餘悸,忘不了他的上司兼好友顧涼爵。

陸明汐和季陽終於完婚,小汐病癒,對她有了新的啓發,就當是爲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還有顧涼爵出事後她便想開了,等待本來就是一件自食哭過的過程,往往等不到甜的時候就已經堅持不住了,所以她不想讓季陽再等下去了。

沐影和墨塵勳也相處地十分融洽,不過墨家仍舊沒有接納她,她釋懷了,安安是墨家的子孫,血緣遲早能解決一切不和,而他們更珍惜當下的幸福。

而沐晴川呢?

心比以前堅硬太多,又柔軟太多。人前一如既往的端莊大方微笑一待,而獨處的時候就會變得憂鬱。

沐沐已經快兩週歲了,令人驚喜的事他簡直就是一個小版的顧涼爵,自理能力非常強,比大他幾歲的上幼兒園的孩子要強很多。

這幾天快到沐晴川的預產期了,許嫂一直在身邊照顧,先前許嫂家遇到些變故,給她一筆錢讓她安心回家,但她辦完事就又回來了。

窗外的樹葉已經黃了,偶爾隨風落下幾片,沐晴川靠在躺椅上靜靜地看着,家裡人都勸她在家待產,已經好幾天這樣了。

“夫人,這一胎應該是個男孩,你可沒少吃酸的。”許嫂正在縫小衣服,說是給小孩準備的。

“這個也不一定,要是個女孩也好。”她摸摸肚子,是男是女都好,平安生下來就可以了。

許嫂也聽說了,上次檢查的情況不太好,說是孩子的臍帶繞在了脖子上,醫生建議剖腹產。

“明天就去醫院吧,智敏護士也說了,提前一週去就好,你這都拖了兩天了。”

“其實也沒什麼,上次就是順產,這次肯定沒問題。”她安慰自己,之所以不剖,是因爲順產恢復時間短一些,她要月子過後正常工作,已經好幾個月沒去公司了。

“順產當然好,不過醫生說得也有道理,咱還是聽醫生的吧。”許嫂手拿着針線停在半空中,等她的反應。

沐晴川回過頭,微笑地看着她,“嗯,聽醫生的。”

“那現在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你得扶我一把。”沐晴川抓着椅子一隻腳已經站穩,許嫂還沒過來,她又想自己大概可以起來,可不料,腳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夫人!”

她咬着嘴脣,汗水瞬間佈滿額頭,指甲摳着地毯,“快,打120!”

許嫂慌亂地東張西望,看到茶几上的手機,哆哆嗦嗦地撥了過去,然後又站在院子了喊了張司機。

腿部已經滲出血來,地上一灘溼溼的,沐晴川聽說過,大概是羊水破了,那她的孩子就有危險了。

許嫂和張媽等人將她擡起來,肚子疼得劇烈,她幾欲要暈厥過去,但她知道她不能閉上眼睛,這是她和顧涼爵的生命的延續,是她爲數不多的念想,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夫人,您深呼吸。”

“夫人,醫生馬上就來了,實在不行,我以前給人接生過,您要是信我……”

“胡鬧!”許嫂呵斥,“夫人和孩子都不能又任何閃失,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不許你們說喪氣話。”

沐晴川前額的頭髮全都被汗水浸溼了,嘴脣發紫慘白,明顯感覺到身體裡的液體不再流動了,但她不灰心,閉着眼睛等到醫生的到來。

“夫人,你要挺住……”

她一把抓住許嫂的手,“先不要通知別人,等我進了手術室你再通知。”

“嗯,夫人,放心。”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不讓別人擔心,她一個人,瞬間覺得高大起來,可她哪裡想要什麼高大,倘若顧涼爵還活着,她一定不會怕,至少沒有這麼怕。

“晴川!”智敏推門,跑了進來,隨後醫生跟在後面,大家把她平穩地擡上車。

醫生暫時控制住了她的情況,但沐晴川的意識逐漸模糊,智敏一直在和她說話,而她只是眼睫毛微微動一下。

大家都知道情況不樂觀,但都也不說出來。

沐晴川自己也知道,只是現在她沒有力氣去想了。

手術室。

紅色燈牌已經亮了很久了,加上臍帶纏脖子的問題,醫生當機立斷決定剖腹產,當讓家屬簽字的時候,許嫂站出來簽了。

不管怎麼樣,也不管負什麼責任,她都希望沐晴川和孩子平安。

智敏進去陪產,沐晴川閉着眼睛,麻醉的作用下,身體的疼痛暫時感覺不到,但心裡的痛伴隨着摔倒在地那一瞬間,稀里嘩啦。

樓道里,許嫂和家裡的傭人轉來轉去,這纔想起沐晴川的交代,於是一個個通知了她的家人。

但肖澤源卻是第一個來的,那個因她決定終身不娶的男人。

緊接着沐影和墨塵勳也來了,兩個人準備了小孩所需要的東西,聽說了突發情況之後,知道大家都亂了,肯定沒準備。

“進去多久了?”

“快一個小時了,按理說剖腹產快一些。”許嫂兩隻手搓着,緊張得不得了。

肖澤源站在門口聽了聽,裡面有點聲音,但具體說什麼聽不清楚。

“是摔了一跤?出血了嗎?”沐影也害怕了,她那次難產就是死裡逃生,而且之前也摔倒過。

許嫂腦袋嗡嗡直響,“嗯。”

大家都神經緊繃着,這麼久了不出來,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才好。

裡面也慌亂了,醫生的汗水直冒,旁邊的護士一直幫她擦着,馬上就可以了,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醫生,大人生命體徵越來越薄弱,能快點嗎?”智敏急了,儀器裡的波可怕地要命。

“別慌,馬上就可以了,孩子的父親呢,誰來解臍帶?”

孩子已經完全出來了,智敏欣喜地晃着沐晴川的手,只是她的手有點冰涼冰涼的。

“孩子的父親不在了。”

聽到這句話,沐晴川下意識掙扎了一下,但一用力,暈了過去。

“那誰來?”

智敏看沐晴川快不行了,從醫生手裡接過見到,“爵爺,我替你了!”

咔嚓,臍帶和胎盤分離,醫生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哇……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聲傳到了外面人的耳朵裡。

“生了!”肖澤源用力拍了一下門板,其他人也稍微放鬆下來,沐影淚如泉涌,她突然心疼沐晴川一個人頂着各種壓力把每件事都處理得那麼好,誰都知道她特別不容易!

“晴川,醒醒,生了,是個兒子。”智敏搖晃着她的手,掐着她的人中,可是她一點動靜都沒有。

“醫生?醫生!”她一把抓住醫生的手,“快,救救她,大人不行了,快點,她不能死,不能死!”

智敏發了瘋地抓着醫生的白大褂不鬆手,幾個護士將她拉開,即便是一個醫護人員,在這一刻本能的想要讓沐晴川活着,忘記了冷靜,也冷靜不了。

“孩子是難產兒,把孩子送去監護室,通知喬醫生過來,搶救大人!”主刀醫生剛纔已經累壞了,可是在病人面前他刻不容緩,擦擦汗立刻開始搶救。

智敏因爲情緒波動被請出去了。

門拉開的瞬間,大家一擁而上。

“怎麼樣,孩子沒事吧?”

“晴川呢,晴川還好嗎?”

“夫人沒事吧?”

護士滿臉歉意,“家屬先別急,孩子很好,需要查看一下有無其他病症,畢竟是難產兒,請大家讓讓,配合一下。”

誰都沒有看到孩子一眼,就被兩個護士抱走了。

單說了孩子,並沒提到沐晴川。

所以大家又一窩蜂地跑過來問智敏,她癱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這麼感性,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我姐怎麼樣了?怎麼沒一起出來?”沐影蹲下來,拉着智敏的衣服。

“情況不太好,她手都是冰涼的。”智敏突然哭了出來,剛纔她一直憋着,怕影響沐晴川的情緒,可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沐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呆滯,難道她姐……

“醫生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智敏眼神空洞,明知道作爲一個護士她應該有很強的心理素質,可是她親眼看到沐晴川支撐不下去的模樣,真的害怕她就這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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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澤源的心咯噔一下,醫生什麼都不說大概就是希望不大了,那她在裡面生命垂危了。

“我就怕她放棄,怕她生完孩子就放心了,然後隨爵爺去了……”智敏的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安慰。

承受能力最強的人沒想到變得最弱。

陸明汐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沐晴川出事的消息,拉着季陽就趕來了,大家紛紛扭頭看她,她穿得還是睡衣。

“晴川一定會沒事的,爵哥哥一定不希望她有事,我們先不要哭,我們等等,等等……”

她說得底氣也不足,季陽把她摟在懷裡,她的眼淚已經滑落下來了。

唯獨墨塵勳一個人在一個角落裡默默祈禱,那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不管他們之間怎麼樣,她一定不能有事。

顧涼爵曾經警告他讓他離沐晴川遠一點,此刻他寧願有事的是他,不要讓沐晴川承受這些痛了苦,她已經很苦了。

啪!手術室的燈牌滅了,所有人都盯着門口,等着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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