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些傳說都是真的……”沁寒不禁想起數年前,自己還在靈域,聽鳳玄他們在墨家竹林內的那次談話。那次豔陽晴天,沁寒帶着初雪,去遊船歸來,踏入竹林,便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不想僅僅這短短百年,竟然沒想到這竟是真……無常便是魔界多年未曾露面過的煞護法,而且還是那個古老傳說裡的煉化石。可是,自己似乎在天書中從未看到關於那個傳說和煉化石的隻言片語。
石姬見沁寒疑惑,“喂,魅精,你去看看你的徒弟吧!”
沁寒被她一喊,收回了思緒。他不喜別人這樣叫他,以前在靈域,魅是屬於比較羸弱的一種靈,他和初雪,因爲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總是被人欺負取笑,直到後來進了墨家修行。
沁寒冷眸丟了她一眼,石姬畏懼的往後退了兩步。
天琪仍舊困在那結界裡。沁寒將手揮在空中,他緩緩落地,身體僵直,面如死灰。沁寒狠力催動靈力,掌心燃起一簇不大的藍色火焰。
“你想用三昧真火毀了他的肉身?”石姬上前幾步,”這……燒不得!”
沁寒冷笑一聲,不曾回頭,仍舊睨着眼前天琪的身軀,“這燒不燒得還由不得你說了算。”
石姬語塞半晌,眼見他便要將三昧真火投到天琪身上,便還是壯着膽子開口道:“你的真魂被吞了,恐怕已經融入煞的真魂,你若此刻將他毀去,恐怕那邊有所察覺……”
沁寒擡頭看了她一眼,這個曾經欺負過自己和妹妹初雪數次的可惡石頭精,年輕時的沁寒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可如今,他也只是淡淡的厭惡。想起初雪,沁寒不覺心裡塌陷了一塊。他隨即便將三昧真火收了起來,用靈力,將天琪的真身再次團在靈光結界裡,騰在半空。打算帶回天都再做處置。
沁寒佇立在虛空,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姬。石姬心虛的低下頭,生怕再招惹他。沁寒輕嘆一聲,揮手解開了結界。
“前塵往事,我不想再提,你好自爲之,如若助紂爲虐,我定會親手收了你!”說罷,仙身一晃,便沒了蹤影。石姬站在原地,看了看手裡的小石頭仔的碎片,裡面禁錮着寂滅那縷幽魂,還在瑩瑩發着光,隨即也約上那巨石怪,消失在賀蘭山的夜幕之中攙。
晨光微露,追月躺在牀上,伸手將眼前的光擋了擋,才慢慢適應的睜開眼。身邊的位置已空,追月伸手撫了撫那個還留着餘味的空,不禁微笑掛在脣邊。她正費勁的扯着帳幔,想要爬起來,卻見殿門開了,九色和沁寒站在那裡。
見他們來了,追月想着自己蓬頭垢面的樣子一着急,差點摔了下來。九色催動靈力,迅速的移動腳步,來到追月面前,一把便將她扶住。
追月擡頭看着九色一臉的薄怒,隨即點頭擠出個笑容,“謝謝!”九色並未答覆,只是慢慢鬆開她,將她扶正坐在牀邊。沁寒依舊站在門口,表情深邃,看不出情緒,遠遠的眺着追月。追月覺得心裡發毛,輕聲說了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話音未落,便見那個人端着一個氤氳着熱氣的碗站在門口,步履輕盈瀟灑。見他們都站在殿裡,一愣之後,便朝牀邊的追月走去,他將手裡的那個琥珀碗遞了過去,“你看這是什麼!”一臉微笑。
wWW◆t tkan◆C〇
追月接過那個曾經用來盛血的碗,心裡一緊,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頓時兩眼放光,“蘑菇湯……”她興高采烈的擡頭想要拉過出雲的手,卻瞥見沁寒和九色,頓時矮了半截一半,收回了笑容。出雲見狀,冷聲道:“你們先出去,我稍後便出來。”
“不,九色留下,我想讓他給我把把脈。你去吧,定是有事,沁……寒纔會來找你。”追月將沁寒的名字唸的非常小心,“我這裡沒事,你放心,我等你回來。”
出雲嘴角掛着一絲不耐煩,卻看在追月的面子上,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丟給九色而一個眼色,便轉身朝殿外而去。
見他們出去,追月便將手伸到九色面前,“麻煩你!”九色凝眉診了半晌,將手收回,“暫時無礙,只是血虛之症……更重。”
“那孩子呢?”
“雖然你有血虛之症,只是,孩子似乎還算穩妥,而且,你腹中似乎有股靈力。”九色咬脣,似乎還在疑惑當中,片刻他看了一眼殿外,“那藥丸,他這兩日都吃了麼?”
追月微笑着抿了抿脣,點頭道:“吃了,你看他,是不是身形不再那麼虛浮?我哄他說那是你特製的龍血菩提。”
見追月得意的一笑,九色突然覺得心中一酸,她瞞着所有人取血,每天都往死亡邁近,卻還能這般笑得出來,好似在做一件小孩子偷吃糖果的事。
“趁他不在,今日的血,便取了去吧!不然這幾日,他守得緊,只怕不得空!”
九色聞言,也不言語,深深的吸了口氣,便伸手從袖間幻出一把匕首,轉過身,將它遞到追月身前。追月抿着脣,將匕首接過來,划向自己的心口處……
合*歡殿後,石崖亭內,出雲負手而立。沁寒跟在身後,他見出雲這兩日身形越發明朗,不覺輕皺眉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是否血蝙蝠那裡有了眉目。“出雲淡淡的看着腳下的雲蒸霞蔚,這裡便是白玉宮睥睨下界的地方。沁寒上前道:“你看看這個。”
說着他將衣袖一抖,便從裡面飛出一個靈力球飛在半空,中間還藏着一個身影。出雲見狀,鳳眸微茫,揮手便將那個球打散,天琪的身軀赫然落在地上。
“真魂被奪?”出雲上前幾步,看着地上的軀體,“時日不短了。”沁寒輕輕“嗯”一聲,便揮手在他身上從頭到尾,將靈力灌入,“連心鼓也毫無迴應。”出雲瞥了一眼地上的軀體,“知道是誰麼!”
沁寒輕哼一聲。不言語,隨手便將天琪的身體又化作一張紙片一般,慢慢縮小了放回袖子中。
“果真是他,上官傑猜的沒錯!”
“不僅如此,我今日來,便是要問你,師尊可曾和你提過一個關於陰極之力和煉化石的事?”
出雲搖了搖頭,“從未聽說!”
沁寒疑惑的看着他,以他的身份,怎麼會不知道這在六界盛傳一時的事情,何況這是還事還是事關天都白玉宮的天書。難道是師尊有意隱瞞什麼。
“陰極之力,便在追月身上,你可知道?”
“上官傑提過。”
沁寒多了幾步,斟酌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你可曾想過,她當初來到天都,拜你爲師,拔出慧劍,再後來……和你的緣法……你可曾想過,這些或許都是有原因的?”
出雲聽他這般說,眸光冷冽,“你是什麼意思?不妨直說……”。沁寒見他動怒,便不言語,良久才岔開話題,“天琪這具身體,只怕不能毀去,我欲將他沉入寒潭……”
“你的徒弟,你請自便!”出雲打斷了沁寒的話語,“我出來太久了。日後天都都是要交給你的,你拿主意不必再來過問我。只是追月那裡,請你們離她遠些。”說完,便揚長而去。
沁寒看着他的背影,並未因爲他剛纔的言語而氣憤,倒是心裡更加疑惑,他彷彿覺得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出雲,他即便轉了性情,也不該不知道關於陰極之力的傳聞,似乎還有很多謎團,將他和整個白玉宮團團罩在迷霧之中。
“你到底是誰……”沁寒眯着眸子,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隨即轉身,往寒潭而去。
經歷了上次的摧殘,寒潭裡的冰蓮花少了不少,很多都是新長出來的花骨朵。沁寒站在潭邊,伸手一抓,便將近處一朵冰蓮捏在指尖把玩。他聞了聞花香,卻感覺到身後靈力一閃。
“沁寒首座!”幽雲出現在身後,沁寒瞥見他還是面如菜色。隨即將那朵冰蓮聞了聞,握在手裡,來到幽雲面前,“傷剛好,在這裡做什麼。”
幽雲低頭,恭敬道:“守着禁地,主的命令。”沁寒見他如此認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踱了兩步,他看到了合*歡殿那閃着琉璃光澤的飛檐,“你的主,如若離開白玉宮,你當如何自處?”
幽雲聽他的話,便是一愣,半晌,也明白過來,“誓死追隨。”
沁寒聞言,不覺微笑的搖了搖頭,“只怕到時候,你成了多餘的。呵呵,好了,你下去吧,現在守着禁地,也算是個清淨去處。”他的話還沒說完,只得心中輕輕呢喃,“只怕天都不會再有安寧之日。”
幽雲拱手施禮,轉身便化作一道雪白的靈光,鑽入晴川瀑內。
沁寒將手裡的冰蓮往空中一擲,隨即那花朵化成了一個碩大的蓮花底座,在空中不斷的旋轉,散發出白色的光輝。沁寒伸手從袖中掏出那張紙片,也朝空中一擲。天琪的身形便恢復原貌,穩穩的落在蓮花中央。
“去吧,去寒潭下的冰原,也好過現在這樣。”話音畢,蓮花便緩緩沉入潭水之下。
沁寒正欲離開,卻聞得身後一句輕輕的低喚,“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