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白也知道火凜冰實的功效的確可以恢復殘破的軀體,當時左裂天受傷之時便是用這火凜冰實在極短的時間內治好了傷。而韓無殺費盡心機就是爲了得到此物恢復自己的男兒之身。雖說此物神異,但他與自己有着殺妻之深仇大恨,怎麼會將之拿給刀無雙治傷?
韓無殺緩緩的對沈凝煙道:“你師傅最喜歡聞桂花樹的香味,當年的我們相親相愛,一起攜手在這毒宗後山種下了一顆桂花樹苗,一同細心的打理着,爲它澆水施肥......”
沈凝嫣嗚咽道:“韓前輩.....”
韓無殺悽然一笑,對沈凝嫣續道:“那株桂花樹在我們的呵護下,也一天天茁壯的成長着。再後來,我學了毒功,性情大變。你師傅在傷心欲絕之下服下數種混合毒藥,又用兵刃斬毀了自己的一張絕世容顏後便離我而去。我一氣之下就將那株桂花樹給砍了。呵,砍了還不過癮,還點了一把火,將之焚燬。然後在心灰意冷之下,我也離開了這裡。”
“不知道多少年後,我偶爾經過這裡,鬼使神差的又去了那個我們曾經一起植樹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我發現那顆被我砍斷並燒過的桂花樹竟而不折不撓的又長了起來,開枝散葉,遠比以前的任何一刻都茂盛,彷彿它在證明着我們愛過的存在。”
“師尊,後山的那顆桂花樹原來是有這樣的經歷?”霍君瑤這時才明白,爲什麼不管有什麼重要的事,不管遠隔千里,韓無殺每隔幾天就會去後山那桂花樹下靜坐半日,原來這顆桂花樹竟是他和雲散月一同種下的,原來這株樹還有這樣的故事。
韓無殺苦笑着點了點頭,忽得露出央求之色,向着霍君瑤道:“瑤兒,毒宗後山的千葉林中,那一顆最大的桂花樹,亭亭如蓋。那也是正是你師傅和我認識的那一年她親手種下的那顆,我韓無殺一輩子沒有求過人,現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後,請你將我和月兒的骨灰,埋在那顆桂花樹下,我們沒有孩子,那棵樹......也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希望永遠和月兒,還有它,在一起......”
用空洞的雙眼怔怔的瞧着雲散月如安詳睡着般模樣,韓無殺腦海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豔壓羣芳,明豔無比的少女,可是,那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師尊,你的身上.....”這時,霍君瑤忽得看到有幾股極爲細小的黑色火焰從韓無殺身上受創的傷口中流動出來,不住的在其身上擴大着,瞬間色變。
“是毒火,他在散功自盡,大家不要碰他!”刀無雙見多識廣,一見這情形,連忙一拉沈凝嫣,向後退了幾步,高聲叫道。
凡是武學高手,就算在性命即將逝去的時候,只要修爲仍在,他就可以散功自盡,散功自盡也分兩種,第一種就是衆所周知的散功自爆,在毀去自己肉身的同時,也會對周遭範圍內的一切事物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而第二種則是將體內元氣相對於自爆來說更加平緩的逼出,這樣就可以在不影響到其他人的情況下自我了斷。
如今的韓無殺,使用的正是第二種辦法。
霍君白等人見那黑色的火焰在韓無殺身上越來越多,從其傷口處不住的蔓延着,將其和雲散月的衣衫,肌膚,血肉,骨骼不住的吞噬着,慢慢的化爲蒼白的灰燼。
“大夥兒小心有毒,再退開點。”凌嶽見韓無殺的身體內不斷的有黑火滲出,頗爲擔心他又要以什麼古怪方式放毒,連忙縱聲提醒諸人。
“沒有毒,他元氣已經消亡,徹底了散功了。他一身毒功全靠內功支持,若沒了元氣,也就沒有放毒的可能了。”墨樞走上前來,緩緩的說道。和他相鬥的那被傀儡蟲控制的左裂天屍體沒有了韓無殺的精神控制,如今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就這樣,韓無殺抱着雲散月,在這可怖的黑火下一同被燒成了一堆灰燼,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會分開。江千凌和韓憐香二人走上前來,跪在地上嚎哭不止,霍君瑤想起韓無殺的好,也是咬牙流淚不止。
見到一代宗師落得這幅慘狀,燕小俠也是嘆了口氣道:“霍兄弟,他說只求我們一件事,還真的只是一件事,骨灰都自己搞定了......”
慕以柔早從其他人那裡得知了普濟禪師的死因,如今隨着韓無殺的自焚,她的這大仇已然報了,忍不住伏在霍君白肩頭痛哭起來。
茗衣輕嘆道:“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的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公子,我們要不要將他們葬在後山那株桂花樹下?”看着那堆骨灰,弄玉走上前來,心有餘悸的抓着霍君白的胳膊問道。
雖然韓無殺害死了普濟,但他一輩子都沒過幾天幸福的日子,最後落得這幅下場雖然悽慘,但畢竟得到了雲散月的理解,也算死得其所。霍君白輕輕的拍了拍伏在自己肩頭抽泣的慕以柔,柔聲道:“柔兒,你說罷?韓無殺的骨灰你想怎麼處理?”
慕以柔擦掉臉上淚水,道:“夫君看着辦就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霍君白點點頭,道:“表姐,既然如此,那我和毒宗的恩怨一筆勾銷,你這就將他葬了罷。”
霍君瑤點點頭,同韓憐香,江千凌,一起將韓無殺和雲散月的骨灰收拾起來,沈凝嫣雖然身懷六甲,但她懷感師恩,也一起過去幫忙。
“這是我師尊留下話來給刀大哥的。”霍君瑤在二人的骨灰中找到了一顆半透明的奇異果實,裡邊隱隱有寶光流動,正是九儀天尊劍分化出來的火凜冰實,她嘆了口氣,將之交給了沈凝嫣。
同時,沈凝嫣也在那骨灰之中找到了一塊雕有兩條游魚的小小白玉佩,這玉佩上雕的兩條游魚有點類似太極雙魚的模樣,看起來非常精緻。
“小霍子,那是陰陽雙佩,果然在雲散月手裡。”小五見到沈凝嫣手中的玉佩,頓時激動不已。
刀無雙從沈凝嫣手中接過那火凜冰實和那塊玉佩,向霍君白道:“兄弟,這兩樣應該都是你需要找的東西吧?”
霍君白連忙點頭道:“正是,大哥。這火凜冰實可以將你的手臂恢復原狀,等你恢復了傷勢再給我不遲。”
刀無雙點了點頭,先將那刻有雙魚的玉佩交給了霍君白。
“小霍子,你可別亂玩這玉佩,萬一把另外一個空間的你拉到這個空間就麻煩了。”小五見霍君白握着那陰陽雙佩,連忙提醒。
霍君白問道:“如果我複製了一個我,那會出現什麼後果?”
“首先你要搞清楚,那不是簡單的‘複製’,而是把另外一個空間的你強行拉扯到這個空間來。然後那個‘你’所在的空間就會因爲缺少了你而改變歷史進程。”小五哼了一聲,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
霍君白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個空間會有兩個我,但那個空間中的我就消失了。”
“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光是在這個空間,在另外一個空間的你也肩負着重鑄九儀天尊劍的重任,如果你將那個‘你’強行拉來,那麼他的任務也許就會一敗塗地。”小五點了點頭。
“呃,這個東西原來有這麼強的副作用,那我還是不要用了。”霍君白微微吸了口涼氣,連忙將這玉佩收進了乾坤戒指。
“對了,那雲散月召喚了另外兩個空間中的她,那在其他的兩個空間會出現什麼後果?”霍君白忽得想起這事,有些好奇的問道。
小五思索一下,答道:“首先,這個空間的雲散月因爲受到你的‘瞬意殺’而喪命,那麼其他兩個空間中的雲散月也會死亡,然後其他的事情,就要看那個空間中事態的變化而變化了。”
霍君白撓了撓頭,他也聽了個一知半解,乾脆也就不費力去想這麼深奧的問題了。
“唉,我要是有這麼癡情的夫君,就是立刻死了也願意啊。”這時,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公輸若蘭不勝唏噓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輕聲道。
燕小霞忙道:“若蘭,不就是死了後抱在一起燒成灰嗎?我燕小霞也能做到!”
“哼!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死大鬍子,少來糊弄我!”公輸若蘭白了燕小霞一眼,沒好氣的訓斥道。
燕小霞連忙舉起手來,一本正經的道:“天地良心,若是我燕小霞和毒尊易地而處,雲散月是公輸若蘭的話,我甘願將其一切的苦難都移在自己身上,保若蘭一世平安。”
公輸若蘭一怔,她沒想到這節骨眼上燕小霞居然發了一個這麼一本正經的誓言,一時間也是有些臉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