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微的笑着,不同我說什麼話,而我覺得爲了這個,我已經等待得太久了——泰戈爾。
“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她笑着,然後驚喜的跑了出去,他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嘴角浮起的細微幅度,什麼都不再去想,只是癡癡的望着她,看着她帶着一點點的緊張領着醫生回來,任憑那醫生在他身上擺佈,他的目光一動不動只是癡癡的望着她。
她也沒有在意,眼中有些擔心,“醫生,他沒事了吧?”
“現在還不能確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狀況的確不錯,不過頭部有些淤血,應該是車禍造成的。”
醫生說着,然後問道:“你現在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沒有回答,所有的注意都被她所填滿,呆呆的,看上去有些癡傻的樣子,醫生就嘆了口氣,神情凝重的對着洛水招招手,兩人走了出去。
“醫生,他現在怎麼樣?”
“事情有點麻煩了,可能有點腦震盪,你也不用太緊張,車禍後有一些腦震盪,伴隨一些記憶損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他的身體狀況。m很好,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說起來,他以前是做什麼的?這身體素質……”
醫生眼中有些驚歎,如果不是他親自爲李墓做的檢查,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拿到的檢查報告。
她有些茫然的搖搖頭,“我不太清楚。不過醫生,他什麼時候才能夠恢復?”
“看情況吧,還需要觀察。你可以多和他嘗試一下交流。”
“麻煩了。”
送走了醫生,她吐出一口濁氣,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轉過身,走回了病房,“要吃水果嗎?”
她拿起一個蘋果,有些笨拙的想要削皮,他不說話,呆呆的看着她。過了一會兒,伸出手,拿過她手中的蘋果,水果刀在他手上行雲流水一般揮舞着,不過片刻,就削好了一個蘋果,自然而然的切下一小塊,送到了她的嘴邊。
她呆呆的看着他,張開嘴。知道蘋果的清甜味道在口中瀰漫,才猛然醒悟過來,臉皮有些發燒,“給你吃的。”
“哦。”
他點點頭,然後有些機械的將蘋果往嘴裡塞,她連忙攔下,他這恍惚的樣子,她還真擔心他將刀子塞進自己嘴裡。拿過蘋果和水果刀,她一面給他喂着蘋果。一面問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他努力的想了想,很認真的想着,那些支離破碎,宛如恆河沙礫一樣無窮無盡的記憶碎片就瞬間襲來,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眉頭皺成了一塊。
她嚇了一跳。哪怕他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大的痛楚,但她卻彷彿可以感受到一樣,連忙伸手按住他的眉頭,“不用急,我們慢慢來。先從簡單一點的開始好不好?”
他感受着她指尖的溫度,緊皺的眉頭就一點點舒緩下來,目光明亮不帶一絲雜質,點點頭,“好。”
“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看着她的眼,想了想,“李,李墓。”
“你能寫給我看看嗎?”
她拿起紙筆,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他接過筆,不假思索,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呀。李墓?是這個墓?”
她有些驚訝的問道。
“嗯。”
他點點頭,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有人會叫李墓的……”
然後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笑,她就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就這麼看着她,“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她愣了一下,望着他清澈的目光,彷彿第一次發現那明亮目光下所蘊藏的宛如噴薄火山一般的炙熱,這讓她有些慌張,下意識的捋了捋耳邊的長髮,避開他的目光,問道:“謝謝。對了,你還記得你家裡的聯繫方式嗎?我好聯繫他們。”
他沉默一下,努力的回想着,最後搖搖頭,“我沒有家。”
她就呆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
他看着她,“我喜歡聽你說話的聲音。”
她忍不住有些耳熱,很想訓斥他,這種時候可不是應該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是她看到他的眼睛,那樣的清澈,明亮,單純的好像孩子一般,讓她有些愣愣的,忍不住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你是第一個。”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彷彿得到了無上的誇獎,又有些忐忑擔心的問,“你喜歡嗎?”
洛水決定不能再這樣跟他說下去,自己的思路完全被打亂了,咳嗽一聲,努力板起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現在情況是這樣的,我不小心撞了你,我也將你送到醫院了。醫藥費我會負責的,不過你現在的情況還需要留院觀察。”
“所以,你如果有記得的朋友或者親戚之類的,我好聯繫他們,讓他們來照顧你。否則我就只好幫你請護工了。我不是不想承擔責任,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情況,還是有必要通知一下你的親人。”
“我沒有親人。”他淡淡說道。
洛水本來準備的說辭就瞬間嚥了回去,目光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你也是孤兒嗎?”
他沒說話,只是看着她,日光穿過樹梢,從窗外照進來,落下一圈圈斑駁的光影,有細小的光塵在那斑駁的光影中起起伏伏,宛如月色海洋一般在她的髮梢上沉浮,就好像明月照耀下的蜿蜒海岸線,讓她臉上擁有了傾城的光。
“那你還有記得的人嗎?”
洛水有些擔心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爲腦震盪造成他現在的記憶缺失想不起來,還是因爲他真的早已經一無所有,想到之前看到他一絲不掛的模樣,她的目光就變得有些黯然同情,“我想,你至少應該是有朋友的吧。”
他搖搖頭,“抱歉,我不記得我有什麼朋友。不過我的確記得一個人。”
洛水就頓時精神一振,總算有個好消息了,“是誰?你還記得他的聯繫方式嗎?”
他看着她,嘴角就忽然浮起如釋重負的笑容,“洛水。”
洛水就頓時愣住了,然後有些忿忿的站起身來,給了他一個白眼,轉身就準備出去找醫生,但走了一半,又想起什麼,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吧。”
他看着她,目光變得溫柔,“我知道,就是知道。”
“哼,不說就算了。我告訴你,該我負責的我肯定會負責,但你想要訛我,我也沒那麼傻。”
她氣鼓鼓的走出去,叫了醫生。
醫生很快過來,這一次她不再說話,抱着手在一旁冷眼旁觀,她覺得李墓肯定是在裝傻了。
一番細緻檢查後,洛水不跟李墓說話,追着醫生出了病房,“醫生,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情況暫時可以確定了。他應該是車禍造成的腦震盪所引起的短期記憶喪失,有點麻煩。最好儘快聯繫到他的家人,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可以幫助他找回記憶。”
醫生說道,“說實話,目前爲止,就他的身體狀況完全可以出院了,不過記憶喪失這種問題,只能靠這種方法來治療了。對了,你有他家人的聯繫方式嗎?”
洛水就有些挫敗的嘆了口氣,“我問過了,他說他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而且他說他就記得我。真是……”
洛水像張牙舞爪的貓一般,氣惱的踢了踢門檻,“醫生,你覺得他是不是在裝失憶,然後想要賴上我?”
“你要相信我的專業判斷,他的確喪失了大部分的記憶。你要有耐心,至於他說他記得你,這也是一個好消息。說明我之前提出的治療方案的確是有效的。你可以試着帶他去一下車禍現場,說不定可以讓他記起什麼。”
醫生想了想,說道。
“只能這樣了嗎?”
洛水扭過頭,看見病房裡安靜坐在病牀上望着這邊的李墓,那清澈的目光,如此純淨,不帶一絲雜質,她就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自己想錯了,畢竟有着那樣清澈目光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混球呢?
想到這裡,她就深吸一口氣,對着他微微一笑,他怔怔的看着這邊,然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爲了這一刻,他就覺得十分滿足了。
“醫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麻煩了。”
她看見他的微笑,心情不知道爲何也一下子開朗了許多,對着醫生點點頭,整理了一下的形象,才踏步走了進去,看着溫柔笑着的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只記得我嗎?”
“洛水。”
他輕輕呢喃着,“你是我的洛水。我好想你。”
洛水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她看着他的眼睛,她無法想象有着這樣清澈目光的人,怎麼可以將這些不要臉的情話說得這麼自然。
拜託,我們倆一點都不熟好不好!
她心中腹謗着,但想到他畢竟是因爲自己才變成這個樣子,也只好嘆了口氣,“你想出去走走嗎?據說會對你的病情有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