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凝實在半空中,他空洞的眼神望着書院的後山,那裡似乎有着他所忌憚的東西。
先前那清晰響起在衆人耳邊的聲音到底是誰發出來的了?衆人也滿是疑惑,他們紛紛將自己的目光落向後山處,期待着那人地出現。
那人出現了!
只是他一襲黑色長袍從頭到腳,唯一露在外面的就只有一雙看起來極爲靈動的眼睛。
這人是誰?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黎境更是疑惑這黑袍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潛入書院後山的?爲何自己會連一點察覺都沒有,難道這書院各處的禁忌都沒有攔住這人?
書院各處的禁忌都是這書院的創始人所設立,據說即便是道尊境的強者沒有正確的應對之法想要突破也是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和精力,可是這突然出現的黑袍人卻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院後山,顯然,那麼是這人有着足夠強的修爲,要麼這人完全熟練地知道書院各處的禁忌所在和應對之法。
只是這樣一號人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書院之內,難道又是因爲老祖?
這一刻,黎境是迷茫的,他感覺自己眼前被堆上一層一層的迷霧,看不清也撥不開。
黑袍人憑空而立,就懸浮在書院的上空與屈家老祖屈方義的黑影是相對站着的。
黑袍人是誰?書院衆人不知道,屈方義也不清楚,他只是在這黑袍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可到底是誰他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
“你認識我?”屈方義問向黑袍人,他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因爲眼前這懸浮在自己面前的人修爲如何他根本探查不到,甚至他沒有在這黑袍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丁點的靈力波動,眼前這人就仿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可他卻是站在了空中,穩穩地立在空中。
黑袍人右手輕輕一擡,這滿天的箭雨便是頓在空中,如同被凝固一般。
“認得你如何?不認得你又如何?”這傲慢的語氣出現在黑袍人的嘴裡,就如同此前屈方義和黎境兩人的位置。
屈方義這黑影微微一聲冷哼,同樣傲慢地回道:“不管你是誰,今日你也別想阻攔我!”
“哦,是嗎?你若是如此自信,大可試一試。”
黑袍人右手一張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絲毫不懼屈方義有什麼手段,這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屈方義的黑影聚成一團,像是一個不斷膨脹的黑球,那強大的氣勢籠罩在書院的上空給諸位弟子帶來的是窒息般的感覺。
呼吸,已經成爲一件困難的事情。
黑袍人感受到屈方義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整個人往前一動,下一刻手已經是捏住那膨脹的黑球阻止他繼續擴大。
“屈方義!你果然投靠了他們!”
黑袍人的語氣顯得無比憤怒,似乎是這屈方義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而被他捏在手裡的屈方義此時已經停止膨脹,現在的他像極了充滿氣的氣球。
屈方義也是恐懼的,因爲先前這黑袍人那句話徹底恐懼起來,“你……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難道……不,不會,他們已經死了,他們都死了啊……”
屈方義的恐懼仿似來自靈魂的深處,他已經忘記了要去反抗。
“衆人苦苦堅守的東西被你們這羣貪生怕死之人付諸東流,你們是罪人,是苦境的罪人!”
“我們只是想活着,我們有什麼錯?”
屈方義的怒吼沒有爲他贏得生機,黑袍人那緊握住黑球的手再次發力,嘭得一聲黑影破碎成煙,四處飄散而去。
沒有華麗的招式,更沒有毀天滅地的氣勢,一切都是這麼簡單,簡單到不像是道尊以上境界的戰鬥。
寂靜!書院這裡寂靜一片。
打破這寂靜的是屈志明的怒吼:“老祖……老祖……”
屈志明的怒吼引起黑袍人的注意,黑袍人足下一踏已經是到了屈志明的跟前。
“你……你殺了老祖!”
“是。”
“我……我……”屈志明猶豫了很久後面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能說什麼?他似乎什麼都不能說。以他分魂境的修爲能做什麼,眼前這黑袍人的實力可是一招秒殺了自己的老祖。
黑袍人看到屈志明這膽怯的表現,冷哼一聲:“當年你家老祖的膽量可比你大了不少,看看你如今這副模樣,想來你屈家沒落也是必然的。”
這話聽在屈志明的耳裡格外難聽,他攥緊自己拳頭,咬牙狠道:“我又能如何?難不成在你面前白白送命?活着……人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
人只有活着纔有希望?
黑袍人不知怎麼了,竟是沉默起來了,似乎走神了。
黑袍人的走神對屈志明來說是最好的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
這一拳凝聚了屈志明全身的力氣與修爲,拳上隱隱泛起金色光芒。這一拳,屈志明以最快的速度擊打在黑袍人的腹部。
可是,黑袍人卻並未按照屈志明所想那樣有任何反應,他僅僅是轉過頭,那一雙靈動的眼睛看着屈志明,不含悲喜。
“偷襲?這便是你屈家如今的氣度?你與你家老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你走吧,看在我與你老祖曾經的交情上,我不殺你。”
黑袍人背過身,已經不再理會屈志明。
走?
屈志明望着黑袍人的背影,想走卻又停下,問:“你真不殺我?”
“你不值得我殺!”
“就因爲實力的差距?”屈志明咬着牙問道,這種羞辱似乎比當着衆人的面扇他耳光更讓人恥辱。
“沒錯!”
黑袍人突然扔出一卷卷軸,就扔在屈志明的面前,“這是你老祖當年所修煉的心經,拿走吧,就當是你老祖曾經也奮鬥過的回報。”
老祖曾經也奮鬥過?爲什麼而奮鬥過了?
屈志明是迷糊的,他望着那捲卷軸卻還在猶豫。撿還是不撿這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若是撿自己就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對方對自己已經是如此羞辱,如今若是自己撿起來那自己還有何骨氣可言?
卷軸是誘人的,可屈志明強忍着自己不接受這誘惑,他轉身要離開。
“有時候面子沒你想的那麼重要,正如你所說只要活着就會有希望,拿着他吧,再現你屈家的榮光,我等你來找我挑戰,只要你實力足夠,我的項上人頭你隨時可摘去。”
屈志明離去的腳步就這麼頓住,他咬咬牙轉身撿起那捲軸,雙膝跪地,將頭深深埋低,“今日承你恩情,來日屈志明必報,只是老祖之仇,不共戴天!”
“有實力再說這話吧!”黑袍人拂袖一揮,屈志明與那黑色棺材就隨風而去,已經是下山去了。
如今,這裡所剩便是黑袍人與那書院衆人。
書院是一片狼藉,還有不少弟子躺倒在血泊當中,那些都是喪命在屈方義的黑色雨箭之下。
黎境往前一步,拱手謝道:“感謝前輩搭救書院之恩,晚輩黎境……”
“得了!我可受不了你這一套,其實說來救這書院也只是我不想自己這一番心血就這樣被人給摧毀罷了。”
聽聞這話,黎境眼裡帶着一股難以置信,“前輩這話,莫非這書院……”
“正是我所立,只是我沒有想到今時今日苦境書院竟會是如此模樣。先前見人背棺上山,衆弟子多是心裡膽怯不敢上前阻攔,黎院長,你說說這樣的弟子雖然多可要來何用?”
黎境本來就在震驚之中,他怎麼會想到這突然出現的黑袍人居然是這書院的創始人,只是面對如今這書院創始人這番疑問,他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是啊,先前衆弟子的表現即便是自己也是惱火不已。
“前輩教訓的是,這的確是晚輩的疏忽,只是這些年來書院的影響力大不如前所以我才做了擴招的舉動,只是沒有想到如今這批弟子竟然如此貪生怕死,看來是我錯了。”
黎境的認錯倒是誠心的,就此前那些弟子的表現他寧願將這些弟子逐出書院不用。
黑袍人轉過身,那一雙靈動的目光落在黎境的身上,道:“如今,你也算是踏入道尊的強者了,好好考慮一下書院的未來吧,這書院對於我們腳下這片苦境意義非凡,你可萬萬不能懈怠。”
“是,前輩說的是。”黎境在黑袍人的面前沒有任何的脾氣,就先前那一爪就捏死屈方義的表現足夠讓他安安分分地聽候差遣。
黑袍人走到那三千石階前,望着這曾經自己親手建造的石階,再次說道:“就讓這些弟子走走這三千石階吧,若是有弟子通過也可再次納入書院,若是沒能通過就送他們下山吧,你也無需擔心書院的名聲,有我在一日,這書院就會輝煌一日。”
“是是是,前輩實力超凡,我書院定不會落寞。”
黎境這突然唯唯諾諾的表現讓黑袍人有些難以接受,他聳聳肩決定還是早些下山。只是在臨走之際,他的目光又落到先前那唯一站出來的弟子身上。
“他還不錯,雖然資質不算太好,可以書院的能力我想定然不會埋沒,黎院長,你不如好好考慮考慮,據我說知你到目前可沒有任何親傳弟子。”
黎境沒有想到自己沒有親傳弟子這事前輩也清楚,想來這前輩這些年來也定是在暗處觀察着書院的一舉一動,如此一來自己日後行事定然要更加註意,他拱手再拜,道:
“晚輩明白前輩意思,待會晚輩就收這弟子爲自己的親傳弟子,只是他還需要行這三千石階嗎?”
“要!當然要,誰讓這小子詆譭我名聲的。”
詆譭你名聲?黎境聽得一身冷汗,目光望着那還處在呆愣狀態裡的新弟子心裡直呼這弟子膽大,連前輩的名聲都敢詆譭。
而那新弟子此時呆愣的原因卻不是自己會被收爲親傳弟子的事情,而是他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詆譭了這樣一位前輩?就算是自己有九條命,自己也不敢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想不明白,等他想開口問一問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那黑袍人的影子啊,有的只有黎院長望過來那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