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卓雲仙在落陽谷出現的消息漸漸傳開。
各方勢力紛紛觀望,而南炎聖地的五大長老則齊聚聖城之外,帶着不少聖地弟子朝着落陽谷方向趕去。
相比外界的喧囂,落陽谷中一片寂靜,彷彿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
……
此時洞府內,卓雲仙與身外化身相對而座,各自沉默着,一種淡淡莫名的氛圍在二人身上流轉。
“吱吱!”
小石頭靜靜趴在一旁,來回打望着二人,似乎很好奇爲何有兩個一模一樣的。
“道友真的想好了嗎?不與我一起離開?”
卓雲仙忽然一聲嘆息打破了沉默,目光復雜的看着眼前的化身。
準確的說,這是卓雲仙曾經的化身,如今對方在沾染了巫族精血之後發生了異變,有了獨立的思想和情緒,就連卓雲仙這個本尊都無法干擾對方的意志。
這種不可控制的感覺讓卓雲仙不太適應,好在他心性豁達超然,也沒有介意化身的變故,只是有點感慨罷了。
“我想留下,可以嗎?”
身外化身雖是在徵求同意,但是態度卻異常堅決。
卓雲仙默默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這就是本尊和化身之間的默契吧。
見卓雲仙同意自己的請求,身外化身暗暗鬆了口氣:“本尊且放心,我還是我,你我本爲一體,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可我繼承了巫族的血脈傳承,這份因果總要還的。”
“嗯,我明白。”
“那你呢,都準備好了嗎?真的不用我幫忙?”
“嗯,不用。”
卓雲仙擺了擺手道:“該安排的都差不多了,其餘的我能應付,而且南炎聖主已經離開了南炎洲,你留在這裡,應該沒有人能威脅到你。”
身外化身微微沉默了一下,復又問道:“到了現在,你還覺得妖魔皆惡,異族該死嗎?”
卓雲仙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道友高看我了,我沒有包容萬物的胸襟更沒有揹負人族命運的覺悟,我只有自己的立場和信仰,我不願意自己成爲一個冷漠無情之人,太上忘情不是我的道,至情至性我也做不到……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修仙者。”
身外化身淡淡傷感,語氣悵然:“大道至公,所以視萬物爲芻狗,求道艱難,來日再見,望你我初心不改。”
“那你,多保重。”
卓雲仙總想說點什麼,可還是忍住了,而後起身朝着洞府外面走去。
“對了!”
走到門口,卓雲仙忽然轉身問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道友是否給自己取個名字?”
“名字?我……”
身外化身不禁愣了愣,眼神有些迷茫。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名字,儘管他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但他心底深處仍就覺得,自己只是一具特別的化身罷了。
卓雲仙思緒回憶,目光卻非常平靜:“我母親曾經告訴我,名字不僅僅是一個代號,更是生命的印記,代表着天地的認同,所以我很喜歡自己的名字,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父母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和生命一樣珍貴。”
“生命麼……”
身外化身喃喃自語,看着卓雲仙道:“我的生命是你給予的,不如你給我取個名字可好?”
卓雲仙怔了怔,沉吟片刻道:“你覺得卓雲凡這個名字如何?白雲的雲,平凡的凡。”
“卓雲仙……卓雲凡……仙本是凡,凡亦能成仙……這個名字我很喜歡,謝謝你,本尊。”
“喜歡便好。”
卓雲仙轉身離開,心裡升起一抹暖意。
……
在卓雲仙離開沒有多久,聖地之人終於找上門來,直接闖入落陽谷中。
不多時,三隻巨獸隕落,落陽谷被夷爲平地,而卓雲仙卻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隨着天工一脈的技藝流傳出去,各方勢力野心勃勃蠢蠢欲動,四大域內外再次變得動亂不安。
雷火精珠、聚靈塔陣、傀儡戰偶、天工盾甲……
一件件強大的仙武問世,簡直就是戰場殺戮的兇器!
法相強者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哪怕尋常勢力,也有了反抗的餘地。
故而,長期受到壓迫的中小勢力和修仙者終於不堪重負,毫無徵兆的發動了叛逆之戰,並且越演越烈。
這場戰亂的爆發來得有點突然,各方勢力的強者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首先是西荒域的萬道邪宗受到強烈的衝擊,死傷慘重,損失巨大……然後席捲北寒域和南靈域,包括九劍仙宗也受到波及。
但是相比之下,東仙域在九劍仙宗的鎮壓下還算安穩,不少勢力和修仙者都來到東仙域避禍,甚至加入九劍仙宗。
而忘情仙宗和散修盟爲求自保,不得不選擇與九劍仙宗結成同盟之約。
如此一來,東仙域以九劍仙宗爲首,形成了新的三足鼎立之勢,關係更加穩固,勢力也更加龐大。至於極樂仙宗,則被徹底被排除在外,淪爲二流勢力。
南炎洲的混亂,自然驚動了聖地之人,洛冰璃和幾位長老不但要搜尋卓雲仙的下落,還要忙着四處“救火”,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有些力不從心。
說來諷刺,古域戰場之前,南炎聖主算計正邪兩道,放任矛盾激化,巴不得正邪雙方廝殺慘烈,可現在真的亂起來了,南炎聖地這才感到焦頭爛額。
如今,南炎洲的局勢已經完全脫離了聖地的掌控。南炎聖主雖然高高在上,但他卻無法掌控不了人心,更何況南炎聖主已經離開南炎洲。
只是這一切對卓雲仙而言,已經沒有太多關係。
任何成長都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卓雲仙埋下了一個種子,間接的挑起了戰亂,其實這並非他的本意,他想要的是一個新的格局,唯有如此,南炎洲的修仙者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而不是依附在聖地的陰影之下,永無休止的內耗。
破而後立,方能更強。
卓雲仙期望着南炎洲經過這次劇變,能夠變得更加強盛,這纔不枉他來這裡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