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桂林相遇

這場雨下來,直到晚間才雲開月出。琉璃瓦被洗的煥然一新,涼風吹拂,街上行人少,清新的空氣瀰漫小鎮。

唐大、唐二、醉道人和十方都喝的微醉,回房去休息。玄性大師和青蘭師太也回房盤膝練功。十方爲大金雕也開了一間單獨的房。大金雕睡覺總是發出咕咕咕的叫聲,讓人不得安睡,因此它的單獨房間離衆人好遠。

南盈月和青蘭師太一間房,見她師叔盤膝運功,也自運功片刻,卻不得入定。心煩睜眼,見窗外一輪彎月穿雲而出,照耀人間一片清涼、聖潔。

南盈月悄悄推門而出,一個人走出客棧,在街上散步。

晚風輕柔,空氣清新,南盈月停在一處坑窪處,地面的雨水反射出天空的彎月和佳人的臉龐。

時間流逝,這容顏還能保存多久?這少女的心是否會隨之老去?

南盈月輕輕嘆了口氣,繼續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

忽然從微風中傳來陣陣芬芳。

“是桂花。”

南盈月笑了笑,想起和十方一同賞花相遇海棠之時的事來。

順着花香而行,是城郊一片桂林。

那嬌豔的花朵在雨後月下格外嫵媚,在蜿蜒、密集的樹枝上競相盛開,風吹過,芬芳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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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盈月撥弄着花兒,向林深處漫步。

就在一顆桂樹下,有一方青石被雨潤的光滑,南盈月略微運功,烘乾青石上殘留的溼潤,便坐在上面聞着花香,沐浴月光,想着心事。

不知多久,忽然傳來緩緩的腳步聲,就在這林中走來一人。

那人一襲白衫,峨冠博帶,身材修長,手中拎着一壺酒,正自得其樂的觀賞桂花,見了南盈月,似是未料到會有人在此,而略微驚訝,繼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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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盈月也笑了笑算是回禮,便轉過頭繼續再不去看他。

那人卻緩步走來。

“姑娘好興致,這雨後月下賞花最是舒心不過。”

南盈月道:“先生不也如此?”

那人笑了笑,就在南盈月旁另一塊青石上坐下,喝了一口酒:“人生難得清閒,如此月下花香,又能有美酒佳人,實是人生一大快事,可遇不可求也。”

“這人好生輕薄,彼此不相識卻說這唐突話。”南盈月心下微惱,微微皺眉,便不去理他。

那人笑了笑,繼續飲酒,一會又自言自語道:“若世上太平後,願這種日子能常常會有。唉,也或許正因爲此事難得,才越發顯得彌足珍貴,姑娘以爲如何?”

南盈月道:“如今世間何來太平?似先生富貴人家自然不愁這些。許多貧民百姓連生死都不能拿捏,又哪來這等雅緻賞花賞月?”

“姑娘教訓的是,在下受教了。”那人又道:“姑娘菩薩心腸,心懷衆生疾苦。不知可有何妙策能解此事?”

南盈月微微搖頭:“古來天災人禍、生老病死在所難免,老百姓能有什麼法子?還不是逆來順受。”

“非也。”那人喝了一口酒道:“天災人禍、生老病死在所難免,可總該有法子讓老百姓能最低承受這類災禍。若朝政清明,則百姓可少疾苦,若神仙有德,百姓則可多福。”

南盈月初期以爲這人是個浪蕩公子哥,此時聽他談吐不凡,便收起輕視之心:“如今天下戰爭頻繁,神仙也互相爭鬥,若如此先生認爲該當如何?”

那人聽南盈月如此問,心下高興,便說道:“在下最好結交朋友,不知姑娘芳名?”

南盈月自然不是那世俗女孩,論灑脫、超然比櫻桃、華江南要多許多,聞言道:“先生可叫我盈月。”

那人笑了笑:“在下姓駱,草字君王。”

南盈月心下嚇了一跳,冷血盟盟主,大魔頭駱君王!他來此何干?心裡緊張,可她面上卻未變色,仍舊鎮定道:“原來是駱兄,爲何獨自一人來此?”

駱君王笑道:“不敢當,在下不過閒來無事,聞風中花香,便提壺酒,順着花香,無意中來到此處。願效古之王子猷乘興而至,盡興而歸。不期在此遇見盈月姑娘,實是意外之喜。”

(王子猷,出自《世說新語》雪夜訪戴。此段故事,我甚是喜歡,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讀讀。)

南盈月心裡緊張,這大魔頭忽然出現在此處,一定是對自己夥人有圖謀。但聽他談吐風雅,又悲天憫人,心下又懷疑他是否便是冷血盟那駱君王?或者便是同名同姓之巧合?便說道:“方纔駱兄說朝政清明,神仙有德之語甚是高見,卻不知該如何實現?”

駱君王笑了笑:“此時大宋之軍橫掃四方,當天下歸一時,自然便不會有戰爭了。神仙有德這事最難辦,若在下想,便當有個領袖人物來規範神仙們的舉止,統一神仙們的行徑。當天下有難,便有義務去相助,當朝廷腐敗,當有責任去糾正。如此一來,天上地下,神仙凡人都能按照天道而行事,少難多福之日,便可到來。”

南盈月道:“世間之所以生機勃勃,借因萬事萬物的自然生長,花有花香,草有草綠。先生之說雖然有些道理,但人人心中所想不同,所追求的事,所要走的路又怎會因先生一句話而變呢?”

駱君王道:“盈月姑娘所說也是不錯,所以我所謂之天道,是在一個約束之內的自由。所有人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但一定要有個度去管束。讓他不超過這個範圍,如此一來,大家各盡其責,互相安分守己,這世界就會如天國一般了。”

南盈月忍不住道:“那這個度誰來定製?是先生你麼?那你的度又誰來規範?”

駱君王微微惱怒:“有些人爲此事耗盡一生,只爲天下人謀福利,替天行道。難道如此嘔心瀝血只爲了做這人間和修真界的帝王?若如此何不飄然遠去,隱士埋名去求仙道?”

駱君王見南盈月沉默不語,語氣軟了些:“在下知道此事讓人難以相信,但這件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大丈夫活一生,能有此抱負併爲此堅持不懈的努力,此生足矣。請盈月姑娘拭目以待,再過不久,天下就會出現一位聖人,帶領大家過上我所說的生活。”說罷又笑了笑:“今晚本不想想這些事,怎麼又說上了呢?唉。”

南盈月問道:“那駱兄接下來打算如何做呢?來到此處又所爲何事?不知盈月能否略盡綿力?”

駱君王又喝一口酒,笑道:“盈月姑娘能陪我在這花前月下談心賞月,已讓在下感激不已。自從出道來,很少如此安靜的喝酒聊天賞花月了。真希望理想能早日實現,到時便能找個紅顏知己,無事便遊山玩水,喝酒賞月,那時心滿意足,才叫快哉。”

“我所願,也是天下太平,到時能和……能遊山玩水,遊遍天地。但願這天也能到來。”

駱君王聽南盈月如此說,一口應道:“駱某拍胸脯保證,這一天遲早會到來。這個……盈月姑娘有心上人了麼?當然,這個可以不回答的。”

“那就不回答了吧”南盈月笑了笑:“我該回去了。”說罷起身拜辭。

駱君王起身相送:“希望和盈月姑娘有緣再見。”待見南盈月的身影消失在桂林之中了,怔怔站了片刻,嘆息一聲,才走出了桂林。

南盈月從容走到鎮內,用神識掃向四面,察覺無人跟蹤,才急匆匆回到客棧。

這時青蘭師太已遮被而眠,聽到門響,見南盈月回來卻臉色不好,還未等發問,便聽南盈月道:“不好了師叔,駱君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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