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爽知道這個過程中對他影響最大的一筆投資就是最初對高文明的投資。所以雖然早就謀劃跳車了，但當跳車的機會真正出現的時候，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是中午休息時在圈子裡聽到巴人娛樂有意收購公衆號的消息，而且傳的有鼻子有眼，連條件都帶了出來，顯然是有人有意擴散這個消息。
爲了這事，杜爽直接問房詩菱要楚垣夕的聯繫方式，然後一臉懵逼的得知房詩菱真的沒有。等到他拐彎抹角的拿到楚垣夕的電話時，愕然發現在某個小圈子裡已經傳出消息，楚垣夕一下午的時間裡以迅雷不及眼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否掉了六個和他接觸的賣家。
這六個賣家裡不乏二線大號，有做情感的，有做美妝的，有做星座的，也有做影評的，都是女粉非常多的賬號，完全符合楚垣夕的主要要求：非頭部，大號，女粉佔比80%以上。
杜爽撥電話的時候心裡直打鼓，因爲他算是懂行的，被否掉的賣家裡有的賬號其實還要優於高站長之家，而且人家要價並不離譜。
隨着手機被接通，他趕緊說：“喂？巴人娛樂的楚總麼？我是大夏投資的杜爽。”
“噢噢杜總，咱們見過。您好您好。您是，打算賣我點什麼？”電話那邊平靜的說。
“哈哈楚總快人快語，聽說您在收購女號是麼？高站長之家您覺得怎麼樣？”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只聽楚垣夕疑惑的問：“那倒是不錯啊，不過您跟老高聯繫過了？他肯賣？”
“還沒，我先問問您，然後再去問他。”杜爽一揮拳，心說有門，“高站長這賬號您應該調研過吧？您的出價是？”
“我聽說高站長估值到過九千萬？”楚垣夕試探着問：“這個價是太高了，我是肯定買不起的。”
“我明白我明白，今時不同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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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2000萬？”
杜爽被這個價碼鉻硬了一下，喘了口氣，說：“高站長天使輪裸估就是800萬，融了400萬，那是2013年底。”
“您的這個800萬，是包含着對老高這個人的估值在裡邊的，對不？另外我是要100%併購的，併購之後老高會給我打工不？”
一般的併購中，收購標的最核心的資產是其團隊，因此都是要綁定對方核心團隊的，最少也要籤個四五年的合同。但是自媒體的收購比較特殊，很少有人提出這種要求，也沒什麼賣家願意接受。
楚垣夕連續三個犀利的問題直接命中杜爽的軟肋，但他還不算完，接着祭出一柄殺估值利器：“而且高站長這個賬號的虛擬淨資產也太少了吧？”
杜爽被一口氣噎住了感到窒息，虛擬淨資產，在他看來這就是楚垣夕的天才發明，也是楚垣夕對同行們的降維打擊。
經過一週多的發酵，虛擬淨資產這個概念連公式都出現了，其中針對公衆大號有一套關於粉絲價值的虛擬淨資產計算標準。但高文明在二線自媒體裡相當另類，因爲粉絲數明顯偏少，高峰時也只有400來萬，還不如很多三線賬號，現在還掉了一些，只有300多萬了。
因此套用虛擬淨資產公式的話，雖然因爲點贊數和打開率高能得到加分，但粉絲數是基礎值啊，基礎值比別人低，加分管啥用？按那套公式高站長之家這個賬號的粉絲價值也就特麼700多萬不到800萬的樣子。
這尼瑪就是坑爹啊！一個國內最早崛起的超級賬號竟然淪落至此？
“不能這麼算啊楚總，您這麼算就沒人能交易了。”
“那您說它值多少錢吧。”楚垣夕淡淡的說，“虛擬淨資產就是兩部分，粉絲價值和知識產權價值。我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出高了會被投資人懷疑利益輸送的對不？您好歹得能讓我向投資者解釋不是？”
“老高那的版權價值應該還是可以的吧？”杜爽據理力爭，畢竟高站長之家曾經屢出爆文，在整個圈子內都享有盛名，其中一些經典的甚至可以稱爲自媒體圈年度製作，現象級的文章。知識產權說白了就是版權，說到版權價值杜爽還是有點自信的。
但是他萬萬沒料到楚垣夕說：“劍網行動2018您聽說了麼？”
“啊？什麼？”杜爽一臉懵逼，畢竟他不是幹這行的，工作量也比較大，對這種事情反應遲鈍。
“今天上午開始劍網行動，有關部門聯合行動，打擊自媒體侵權，特別是洗稿，約談了幾個大的平臺。到現在，我估計高站長上邊一天刪文得刪了有一百篇了吧？這就是您說的版權價值？”
杜爽另一邊臉也開始懵逼，洗稿這個關鍵詞太刺耳了，這個情況一擊將他擊倒。只聽楚垣夕說：“要不您跟老高聊聊這事？”說完又禮貌的客氣兩句掛掉電話。
電話這頭，杜爽立刻以飛一樣的速度進入他的自媒體大神羣，這些年大夏投資投過不少自媒體，因此隱隱約約由他牽頭組建起一個小聯盟來，其中最厲害的當屬深夜畫廊後來居上，高站長漸漸退居幕後，平常也都是潛水爲主，反而是一些新投的三四線自媒體人天天水***換信息。
等他打開大神羣一看，簡直一副末日景象，裡面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發言量簡直是平時的二三十倍。
很快當他了解到什麼是劍網行動2018之後頓時感到一陣絕望，因爲自媒體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侵權，堅持完全原創的實在太少了，深究的話誰也別想跑。
爲什麼這樣？因爲自媒體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追逐熱點，追逐熱點必須得快，在快的基礎上有自己的觀點，觀點還得別具一格，既要超脫於大衆認知，又要有理有據能站住腳跟，所以，實現這一切最好的辦法就是洗稿。
只有潮水退去才知道誰在裸泳，此時此刻杜爽覺着這句話對於不得不自宮保命的公衆號寫手來說簡直太形象了……
他這才撥通了高文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