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空曠的原野，甚至說連個房子，一棵樹都沒有。如果按常理判斷，這種可能不成立。
成朋將靈識慢慢發散開，仔細探察着周圍的環境。沒有幻陣，也沒有隱藏了身形的人。
就在他正納悶不得解時，靈識從地表一處敏銳地鑽到了地下。
有掩埋起來的坑洞！萬朋看了謝婷一眼，拉着她迅速向那邊的坑洞而去。
坑洞表面明顯經過了非常仔細的掩埋，只要在十丈之外，就看不出任何痕跡。走近之後，仔細觀察這個坑洞入口約三丈見方，浮土與附近的質地相同，只是被風吹後容易泛起，看來才挖時間不是太長。
萬朋繞着這個坑洞走了一圈，慢慢蹲下，單手觸地，發動破土訣。
一聲悶響，一大片土層直接浮起，下面露出一個三丈見方的銀色金屬板。
萬朋手一翻，這片土層直接平移到十丈之外落地，整個過程中，沒有一顆砂子掉落。謝婷對萬朋五行靈訣的控制不禁也心生讚歎，她也已經很久沒見過萬朋使用這種基礎法訣了。
金屬板像是鋁與其他金屬混合的材質，上面佈滿的是密密麻麻的花紋，明顯佈下了陣法。而這陣法，萬朋從來沒見過，只是其中一絲局部還認識，像是束縛通氣之類的。
“喲，還有人現在也用這陣法。”萬朋還在觀察時，離陽在他內心世界冒出來一句。萬朋一喜，直接跑進內心世界，”怎麼，這陣法你認識？”
離陽面上慢慢浮現出一層回憶的色彩，”當然認識。在七千年前，還在妖修大戰的時候，這個陣法被創建出來。這不是什麼攻擊性的陣法，實際也不是什麼防禦性的陣法。”離陽嘆了口氣，”但是曾經，他在你們修者界盛極一時，只是過了幾年，便又被人們所唾棄。”
萬朋本來對陣法就有興趣，這樣一聽更是來了勁。”詳細說來聽聽。”
離陽似乎也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事情還是要從戰爭說起。你要知道，戰爭是一件極爲殘酷的事情，交戰雙方，不管是勝是負，都會出現大量的傷亡。特別是越到後期，一是可能有更多的高手逐漸參戰，破壞力驚人，二是前期很多不錯的老手，或者修爲中等的人，逐漸死傷，新手參戰後，經驗和能力都不足。”
萬朋點頭，這是戰爭的一般規律，即使後期出現一邊倒的形勢，優勢的一方，死傷人數也未必比開始時少。
“而如何處置這些傷者，就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實際上，那時候修者界處於劣勢，並且因爲負責醫療的藥修也在戰爭中逐漸消耗，他們的傷員救治壓力，遠比妖界要大得多。如果傷員救治不力，會衍生很多其他的傳染病，比如一種叫做氣性壞疽的情況，只要在一羣傷者中，有一人得這種病，其他人不出兩日，全會出現這種病，繼而傷部潰爛而死。”
離陽停了一下，接着說道，“而這種情況下，有人發明了這個陣法，叫做收容陣。它的本意，是將傷員集中收容起來，然後避免不同時段的傷員之間，出現傳染病而相互感覺。在初期，它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每個陣收容的人中，都會留下一兩個藥修。”
“但是好景不長。後來，藥修數量再次減少，修者界的藥修，已經達不到每個收容陣中都留有一個藥修的數量。可是爲了防止產生變故，修者界仍然使用收容陣來收容每次戰爭之後的傷員，而由於沒有了藥修，這些傷員在集中後，很多因爲缺醫少藥而死去，甚至一波傷員之中，再無一人生還。所以，後來，它又有一個名字，叫自生自滅陣。”
“又過了幾年，由於有些門派認爲，這樣將傷員收容後置之不理，有違於人道，對這個陣的使用提出了質疑。一石激起千層浪，首先在軍隊之中，出現了對這個陣法的抵制，繼而迫於對戰士們的尊重，也可能是爲了哄騙，修者界這個自生自滅陣，使用得越來越少。再往後，有些局部的戰爭形勢變化，修者界佔據一定的優勢後，傷員數量減少，用得便更少。在我被人害之前，除非是一次戰鬥死傷人數超過萬人，否則，修者也不再使用這個陣法。”
萬朋大概瞭解了這個陣法的來龍去脈，又問道，“它有什麼特點？”
離陽緩緩道，“說到特點，這個陣法倒也是匠心獨具。第一，它是以一個自然地形爲基礎，在地表面覆以金屬隔層爲生，金屬隔層上面使用靈力雕刻陣紋。而從陣法裡面，除非所有人都恢復了健康，這金屬隔層纔會自動失去隔離作用，否則，不管裡面的人修爲多高，也不可能打開金屬隔層。”
“但是，從外面卻可以按照陣眼順序打開它。單是這種單向的禁制術，就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離陽看了一眼萬朋，“另外，還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雖然這些人在下面被禁制，但是，空氣會自動滲入，不會出現窒息而亡的現象。陣法發動後，在陣法內部，會有一些類似幻陣的局部陣法，衍生出一種特殊的果樹，果樹會定期開花結果，好像是一週，成熟之後，此果可作爲糧食食用。”
萬朋微微點着頭，“也就是說，這個陣法的效果是，進得去，出不來，憋不死，餓不着？”
離陽用手指慢慢點了點，“沒錯，概括得不錯。”他將一個光球扔給萬朋，“這就是我對這個陣法的所有研究，以及我那時候掌握的陣法構造。你要是有興趣，可以慢慢研究研究，有些局部也許對你有用。”
萬朋將光球接過，用最快的速度先瀏覽了一遍，裡面涉及的內容非常龐大，似乎能形成一個體系，如果真是想把它參透，在能力允許的情況下，估計也最少需要個一兩天的時間。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萬朋，“你有沒有研究清楚，如何從外面開戶？”
萬朋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告訴你就是。要從外面開戶這個陣，首先要找到陣眼。陣眼在外部紋路上，是一處最容易與外界相溝通的地方和圖案。比如，它建在水中，可能就是水號，建在山上，可能就是石號。
萬朋靈識掃過，這外部紋路上，能有一些特點的，應該是距自己不遠處的一顆太陽。這個位置沒有什麼遮蓋，太陽是和外界最容易聯繫的東西。
離陽也確認了一下，才說沒錯。之後他又解釋道：“在陣眼的正下方，正左正右方，各有一個乾字號，在這三個乾字號的正上方，會找到三個對應的坤字號。你對應這三組符號，按制自己的靈力，從坤入，從乾出，運行三十二週之後，外部陣法便可以解解。做這事，一定要有耐心。否則，你第一次失敗，第二次，則需要運行六十四周，第三次，就要一百二十八週了。“
萬朋點頭，迅速找到這六個符號，然後向謝婷示意幫自己警戒，自己則是浮上天空，驅動靈力，緩緩向第一組的坤字號輸入。
靈力在這陣法紋路之中運行一圈，並不會消耗多少，甚至運行速度也幾乎不受影響。只不過，如果長時間在其中運行靈力，自己會有意無意地在腦中出現一絲絲的混亂情況。
一連十週運轉下來，陣法沒有什麼特殊變化。但是萬朋卻能感覺到，隨着靈力在其中運行次數的增加，他自己的靈力消耗在明顯增大。到了第十五週，已經基本上能達到普通戰鬥時的靈力消耗水平，而到了第二十五週，他身上的汗已經溼透。
第三十二週！
萬朋的靈力剛剛好全部耗盡，當他逼着自己把所有靈力全部輸出的那一瞬間，他一下子從空中摔下，然後落到這個金屬板上。
金屬板自然地向旁邊移位，露出下面一個大坑。
萬朋無力再去看這塊金屬板下到底有什麼，但是這時謝婷上前，卻一下子驚得張着嘴吧說不出話來，手指顫抖着指向下面，神情上全是不信。
萬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如果不是自己靈力控制精細，這過程，怕是哪怕消耗一絲的靈力，極可能都無法成功打開這個陣法。不過，這樣過程性控制靈力，同時又消耗空靈力的事情，好久沒有做了，如此一來，又讓他體內靈力出現了增長的萌動。
休息了大半柱香左右的功夫，萬朋才站起來，抹了一把頭上還在流的汗，問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的謝婷，“怎麼了？”
謝婷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萬朋自己往下看。
萬朋微皺了下眉頭，慢慢低頭下。
目光所到之處，給人的第一感覺，震撼！
這是一個口小肚大的坑，深約十丈左右。單是坑，倒沒什麼問題，關鍵是，坑底下，全是人！
他們所見的，僅僅是目光所及處的坑底。這個坑，似乎還有一長段距離向一側延伸出去。現在，在他們所見的地方，人們一個緊挨着一個，多數可能是因爲長時間不見光，現在還在用手去遮陽。
這些人的穿着，已經因爲長時間與污泥等混在一起而難以分辨，但是其中，居然還有人穿的，看起來像是波羅寺的袈裟。
而在坑的另一端，則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屍體。
這居然是一個人坑，也正是自生自滅陣最初始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