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阿瑞和離豔

萬朋道,“姐姐之前說的這些,也讓我明白了以前不明白的幾件事。第一,爲什麼留給離陽的是噬魂之塔的入口,需要魔氣與離陽的靈識來啓動。因爲阿瑞本身是魔,他對九霄之中最信任的,也是魔。離陽要找姐姐,如果能說動帶着靈魂的人來到赤霄,那麼這個魔是值得信任的。”

“第二,人神對阿瑞最先忠告,並沒有採取行動,說明人神還是很正直的,至少,對於禁錮天神一事,應該不是主導。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可能只是不得不參與其中。這也從一個側面解釋了,爲什麼在七百年前赤霄大戰之中,人神會戰死。神的傳承者,除非有着絕對的實力差距,否則沒那麼容易直接戰死。他死,可能是因爲他在維護着某種正義的東西,或者即使不是正義的,好可能死也是對內心的一個安慰。”

“第三,戰神從一開始的激情滿滿,正義滿懷,到後來決定隱居,一定是通過讀史,內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也參悟了人生的很多真諦。如果我沒有猜錯,下面就是你們兩個的故事了。而當時,我在靈雲山時,得到一份一次性秘簡,上面有一段文字,也留下了一縷阿瑞的靈識。就是這份靈識激活了離陽的靈魂。現在想來,玉簡上的有些內容,說的是什麼,我也更理解了。”

萬朋將那些文字用一個光幕打出來,想讓人們都看見:看春華秋實,念血雨腥風。恩恩怨怨三千載,多少恨難平!正也罷,邪也罷,師出有名,愛也罷,情也罷,此恨無期。絕離凡世十九載,竟又臨槍兵。也罷,共死共患,豈懼敗名!

見到這些字,離豔居然又流淚了。萬朋等她情緒穩定一些,道,“看春華秋實,念血雨腥風。恩恩怨怨三千載,多少恨難平!實際上這是阿瑞讀史的感慨。我原來一直還以爲,是靈雲弟子留下的關於靈雲山的,原來並不是。而這三千載,原來也不是實數,是感慨虛指。”

離豔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後面的,是他在毀我肉體之時的內心感受。你們知道了後面的故事,便就能理解了。”之後,她擦了擦眼淚,又慢慢講敘起那些往事。

離豔當時離家出走,原因很複雜,實際上一個少女的叛逆心理,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而那時候,正值玄青戰亂的時期,她從家裡出來之後,受到很多事情影響,在她想回去的時候,已經回不去了。所以,陰差陽錯,她來到了玄霄。

玄霄內部,當然也不是一個和平的地方。何況,離豔本身修爲有限,對於妖的氣息隱藏不足。進入玄霄之後沒有多久,便被一隊修者發現,逼入絕境。她聲撕力竭的求救呼喊,驚動了一個人,阿瑞。

阿瑞此時剛剛來到玄霄,還沒有去靈雲山。救了離豔之後,他對這個小女妖也是心生憐憫,問離豔是否想回青霄,如果想回,便送她回去。離豔那時候年少,也正是春心萌動的時期,經歷了戰亂之中的離家出走,正是需要依靠的時候,這個身手不凡的救了她的大男人,直接打動了她的心。

所以,離豔謊稱自己的家人都在戰亂之中死去了,懇請阿瑞帶她走。阿瑞猶豫了一下,帶離豔一起去了靈雲山,住到了萬朋院子裡那間地下室,並設下了層層的陣法禁制,主要是用來保護離豔和隱藏自己的行蹤。

阿瑞開始只是把離豔當個小妹妹對待。但是,日久生情這句話,在他們兩個之間表現得淋漓盡致。兩年之後,他們兩個以身相許。之後,他們有了三個孩子。總地算來,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九年。

第十九年時,三個孩子分別是十五歲,十歲,七歲。這三個孩子,實際上便是後來天牛家族的先祖。天牛家族,天是取向天離家族的一個字,而牛,則是對他們的叮囑和教育,要像牛一樣老實肯幹。這個家族,並不是和天牛這種蟲子有關係。

而這第十九年,也是一個轉折點。

赤霄愛之神對於阿瑞的追擊,實際上一直沒有斷過。在此前,愛之神派人來到玄霄,在玄霄尋找。這些人同樣發揮了像是九霄和平警察一般的作用,幫助修者,將妖驅回妖界,又封閉了青玄之間的絕大多數的通道。這便是離陽說,自己找姐姐十四年間,戰場局勢發生大變化的原因。

儘管阿瑞用了很多辦法隱藏自己和離豔的行蹤,但是,有兩個人還是找到了他們。其中一個,是愛之神。另外一個,便是離陽。愛之神那時候親臨玄霄,出於很多因素考慮,並沒有直接向阿瑞進攻,而是在靈雲山附近監視。兩個人之間的衝突一觸即發,愛之神同時又揚言,若是一個月內,阿瑞再閉而不出,便毀了靈雲山。

阿瑞知道,這時候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是一定不可能逃出愛之神的手掌心的。所以,他準備使用密法,將離豔的靈魂封於塑像之內,交給三個孩子,先行帶回赤霄。同時,他讓三個孩子中的老大,帶了一封自己的書函,交給人神。因爲他知道,人神對自己態度一直是最友好的,也是最還算有那麼點兒交情的最正義的一個神的傳承者,他一定會想辦法讓這三個無辜的孩子活下來。

爲了了結這段恩怨,防止靈雲山受連累,阿瑞決定將離豔的靈魂封住之後,便與愛之神再戰,可這時候,離陽到了。離陽憑着自己的毅力、努力和天資,通過條條不明顯的線索,用了十幾年時間,把姐姐的範圍鎖定到了靈雲山附近。可是這時候,也正是愛之神監視的時候。

阿瑞確定,愛之神知道離豔的存在。離陽那時候廣泛打聽離豔,也一定會引起愛之神的注意。猶豫再三,他和離豔商議,爲了離陽不被愛之神所殺,他要採取同樣的辦法,封住離陽的靈魂。

離豔所知道的故事,到此爲止。後續,可以肯定的,阿瑞與愛之神還是打了一場大戰,並且以阿瑞失敗而告終。阿瑞失敗之後,在臨死前,於赤霄離水三十六峰之中的噬魂峰,用盡餘力打造了噬魂之塔,爲離陽和離豔后來複活打下了基礎。

可能是由於人神的努力,也可能是愛之神只想針對阿瑞本人,三個孩子,和噬魂之塔,均沒有再受到什麼威脅。七千年之後,萬朋作爲一個使者,來到這裡,救活了離陽離豔姐弟,也算是完成了戰神阿瑞的一個心願。

離陽這時候拿出冰泉,五行琉璃壺和那把斧子,“我們去噬魂之塔,得到了阿瑞的這三樣東西。”

離豔看了一眼,不禁又淚水盈眶,“這確實都是他的東西。這冰泉,那時候我叫它空調珠,是夏天我經常用來降溫的一件天然法寶。五行琉璃壺,我那時叫大茶壺,經常用來泡茶喝。實際上,我都知道它們是法寶,只不過,更願這樣,來作爲一種撒嬌的方式。”

她停了一下,看着那把斧子,“這把斧子,便是戰神傳承之中的戰神之斧。居然它沒有隨阿瑞一起消亡。”

離陽心中也不好受,將三樣寶物往姐姐身前一送,“阿瑞的東西,姐姐就留在身邊吧。”

不料,離豔卻是搖了搖頭,“算了。阿瑞已死,我留這些東西,只是會更容易觸物傷情,徒增些傷心罷了。既然你得到了,你就留在身上吧,些許以後還可能用得着。”

離陽想了想,將這些東西收下。他輕嘆了一口氣,問離豔,“姐姐之後怎麼打算?”

離豔抿了抿嘴,“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千年,不管是赤霄的天牛家族,還是青霄的天離家族,儘管都是近親,可是卻也疏遠了太多了。所以,就算回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你我姐弟兩個纔是真正的親人,你去哪裡,我就隨弟弟去哪裡吧。”

離陽臉上明顯漾起一層激動,“那好,弟弟一定帶姐姐過上幸福的生活。只不過……”

他轉頭看了看萬朋,眼中又有些爲難之意。

離豔似乎很理解離陽在想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朋友之間的事情爲先,姐姐不會怪你。再說,萬朋帶你歷經艱險來到這裡,這個恩情,我們姐弟也要回報。你儘管先忙你們的事情,我只要能和弟弟在一起生活,就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離陽又看了看萬朋。萬朋點點頭,道,“謝謝姐姐。不過,姐姐身體尚弱,而且這赤霄,也不是一個安定的地方。如果姐姐不嫌,我給姐姐提供一個安全的避難所,待我們這邊的事情了結之後,大家再一起尋找一個真正的安寧的安身立命之地。”

離豔似乎還很是感激萬朋能這樣決定,道,“萬朋兄弟既有此意,我就不客氣了。只是希望離陽能多來看看我。”

萬朋微笑道,“離陽只要和我在一起,隨時都可以去看你。”他轉向謝婷,“婷婷,帶姐姐去火雷空間安頓一下。告訴成默凝霜和火雷鳥王,一定以最高規格禮賓相待。另外,同時在姐姐住處臨近的地方,再準備一套住處,爲離陽用。”

謝婷點頭。萬朋讓火雷鳥王打開空間,謝婷帶着離豔與萬朋離陽道別後進入。

聽過這些故事,萬朋和離陽都是感慨萬千。沉默了一會兒,離陽問萬朋,“接下來,你想怎麼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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