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女忐忑記
二百九十一、問話
裴紹的聲音便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冰冷、剛毅，有時候顯得極爲無情和冷漠。雖然有一把好嗓子，但缺乏感情波動的曲線，總讓人覺得很難親近或者起感情上的共鳴感。
但是，這一切對葉語來說，就如同“冰水自然是冰的，溫暖才奇怪”的自然規律一般自然，裴紹那冰冷的聲音讓她清楚地瞭解到那一頭不是別人，正是她思念了很久的人。
在那一刻，她哽咽了，竟然忘記了/sss/要說的話，只剩下無聲的哭泣和張口結舌的蠢笨。
“比我預期慢了一點，但總算你是打/sss/了。”/sss/那頭的聲音還是那般，只是漸漸鬆懈了下來，彷彿一根快繃斷的弦在臨界點到來的前一瞬間被鬆開了，之後便是一陣疲倦毫無道理地襲來。
他有理由感到疲倦，爲了找到葉語的下落並和她聯繫上，他想了無數的辦法和發動了最大能力的人脈。在裴一皠巨大能量面前，他一次次的碰壁和折戟。直到最後，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他輾轉找到了一個可能的突破口。但就是這一次，命運之神總算暫時打了一個盹兒。
那個清潔工自然是他轉折無數後用重金買通的，他的要求很簡單，讓她和他通上五分鐘的話。
/sss/那頭在微微的聲響後，便寂寥無聲，他/sss/不是斷線，而是乍聞之下的失聲。如果他在她面前，起碼還能伸出手，將她牢牢地擁在懷中，讓/sss/的體溫溫暖她不定的心。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們現在能聽見彼此的每一秒都要珍惜，他要在這短短的三四分鐘內說完他的全部計劃。留給他們溫存的/sss/幾乎沒有。
“我/sss/你很辛苦，但我們沒有多少通話/sss/，/sss/長了他們會懷疑。所以你認真聽我說。”裴紹握着/sss/的手指有些發白，他不想這樣快就進入正題，他想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被那個人壓到喘不上氣，有沒有再次犯病……想問的太多，但/sss/並沒有給他這麼充足的機會。
“我/sss/你很辛苦，但/sss/我，只要再挺一挺，一切都會好的，我在努力。”裴紹努力地撫平/sss/的聲音，不想讓/sss/那頭的葉語再感受到一點壓力和不確定。沒有注意/sss/的聲線在盡力地變得柔和而緩慢。
“嗯，我/sss/你。”葉語終於找回/sss/的聲音，拼命地點頭，彷彿/sss/那頭的人能看見她的動作。
“我先說你的事情，讓你去警局，就是因爲華清遐的案子有些複雜，警察在她體內/sss/了毒品。”
葉語吃驚地捂住了嘴，她沒想到在華清遐自殺的背景下，還有這麼可怕的內情。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這一次你能/sss/，是因爲警察需要取得你的證言。我擔心在這之後，你便會被他馬上帶回美國。”
葉語沒有發聲，但心底卻在一個勁的點頭，事實就是這樣，裴一皠已經明確地告訴她了。
“我擔心的便是這一次你/sss/了，我們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再見面。”裴紹分析着可能的結果。
“那/sss/辦？我不要回美國。”葉語焦急起來，忍不住插嘴。
裴紹又何嘗願意？
“那麼現在只能博上一搏，你願意嗎？”56書庫不跳字。裴紹問。
葉語猛一點頭，“只要能留下來，我/sss/都願意”
……
葉語回到接待室的時候，房間裡多了兩個人，雖然他們都是便服，但葉語還是看出他們不是一般的警察。那個靠門而坐的年輕人還則罷了，那個正對着胡律師據案而坐的中年男子卻是讓人乍看之下便心生寒意。
他和裴紹都面相冷毅，但源頭卻各不相同。裴紹是那種居高臨下，位居上位者天然的壓力，而此人卻目光尖利猶如x光機，似乎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具待檢查真僞的屍體罷了。這種冷冰冰如同化屍爐工看屍體的目光，讓葉語很不舒服。
從葉語離開到/sss/，一共不超過五分鐘，所以胡律師並沒有多問/sss/，也沒有表示懷疑。雖然他的助手被一位清潔工給趕了/sss/，沒有按照他的吩咐一刻不離，但這麼短的/sss/，他不認爲會有/sss/紕漏。
看見葉語進門，中年男子合上保溫水杯蓋，放在桌上，開口道/sss/既然人都到了，那麼我們便開始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何，何嚴，華女士一案的負責人。”一指身邊的年輕人，“這是盧警官。”
“這些在當時的案卷上都有記錄，我想何警官可以查閱一下。”葉語並未開口，身邊的胡律師便首先開言駁回。
何嚴不假辭色道/sss/卷宗我們自然會看，現在只是想詢問葉/sss/，在這一個月中是否想起/sss/遺漏的細節？”
“細節？”葉語聽後自問道，當時的情景哪裡還來得及讓她注意/sss/細節？除開震驚和害怕之外，她/sss/都不太記得了。震驚的是看見的場景，害怕的是那張慘白的面色。
“我不太記得清了。”葉語低下頭。
“根據記錄/sss/的推算，葉/sss/和隨行的兩位在華女士墜崖之前就到了懸崖邊，是不是這樣？”何嚴的目光緊緊盯着埋起半張臉的葉語，“那是否注意到在當時，還有/sss/人在這附近？”
葉語搖頭。
“根據同行的另一位女士的口供，她們並沒有注意到華女士所在的方位，因爲你們在聊天，當時面朝大海。從正常的人類視覺角度上來說，不可能看見位於你們視線最大範圍之後的那塊懸崖。”何嚴追問道，“而且當時你們周圍並沒有/sss/特別的響聲或者場景會讓你們轉頭注意，所以她們兩位都沒有/sss/華女士站在懸崖邊，準確的說只有葉/sss/您看見了，並且第一個反應/sss/。我想請問葉/sss/，對此您有/sss/解釋？”
葉語有些張口結舌地看着這位警官，/sss/聽上去他的話中帶着極嚴重的懷疑之意？難道他在懷疑她？
果然，沒等葉語開口，胡律師立即不滿地駁斥道/sss/何警察，您要是再用這樣充滿主觀誘導性的話語來詢問我的當事人，很抱歉，我只有帶着我的當時人離開。我們現在只是配合調查，並不是嫌疑人。”
何嚴微微一擺手，“對不起，我收回剛纔的問題。那麼這麼說好了，葉/sss/您/sss/華女士站在懸崖邊，便衝了/sss/，您這麼敏捷的動作，難道從一開始就認定華女士會自殺麼？要/sss/站在懸崖邊不一定是想自殺，還有可能只是在看風景而已。”
葉語疑惑地眯了眯眼睛，“那邊看風景一般都在有欄杆的懸崖邊，可是……三奶奶……我是說華女士，她可是站在沒有護欄的地方，所以……我才這樣想的。”
“三奶奶？”何嚴抓住了這個詞，“聽說葉/sss/是裴園裡的人，那麼想必和這位華女士一定很熟悉吧？無/sss/小說網不少字你覺得她有自殺的傾向麼？”
葉語微微搖頭，“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不太清楚。”
“那麼，您是否注意到華女士有/sss/特別的事情，比如接觸特別的人，不爲人知的癖好？”
“那麼他們夫妻之間有/sss/異樣？”
葉語繼續搖頭。
“聽說葉/sss/在一年前剛剛得到一筆鉅額遺產，我想問一下您得到這筆遺產的原因是/sss/？”
葉語眼瞼低垂，/sss/原因？她是裴一皠的孫女？這個理由是不是很正當？但是，她不能開口。
“何警官，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不要詢問和本案無關的事情，我想您也是一位積年的老警察了，這種東打聽西打聽的詢問方式應該不是您的辦案風格吧。”胡律師用金筆微微敲擊了一下桌面。
何嚴微微一笑，滄桑的面孔上卻泛起一種讓人雞皮疙瘩滿身的笑容。
“那麼我們還是回到剛纔的問題。葉/sss/您說您對華女士並不瞭解，是因爲相處/sss/不長的緣故還是性格不合的原因？”何嚴看胡律師又將發作，補充道，“這個問題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sss/主觀臆斷在其中。”
葉語想了想，“我住在裴園才一年，除開我和四太太住裴園，他們各自都在外居住，所以來往並不密切。關係麼，不能說不合，但也比較疏離，我畢竟是半路纔出現的，想必大家心頭都有些疙瘩吧。”
“都比較疏離？”何嚴不以爲然，“好像並不是這樣吧。葉/sss/在mh上過班，而且據我們瞭解，您應該還是裴紹/sss/的女友。”
葉語微一閃神，她這纔想起幾個月之前那些報紙上的八卦流言。雖然裴家一直以沉默迴應，但想必只要警方深入一二，便能/sss/這些流言並不全是不着邊際之詞。
胡律師不快地咳嗽一聲，慢條斯理地說/sss/何警官，這與本案何干？如果您再不進入正題，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奉陪下去。”
“我想問的是，葉/sss/，既然你們不熟，那爲/sss/裴政名下的一些資產爲/sss/出現在你的名下根據交易記錄的追溯，雖然經過了好幾道手續繁複疊加，但我們還是找到了這一份財產申報。”
何嚴從檔案中找出一份表格，輕輕地，卻快速地在葉語面前一晃而過。
“華清遐女士在暗中變賣其/sss/的資產，以用作毒資。雖然各有流向，但我們最後還是/sss/了這一份記錄。”
“/sss/財產？”胡律師顯然沒有料到還有這樣一件事情，立即警惕起來，伸手便想取那份表格，何嚴也不避諱，胡律師拿過表格，一看之下頓時面色有些凝重。從成交記錄上來看，這套位於市郊的獨棟別墅經過六次轉手，最後變成了葉語的名字。兩個月中六次倒手，這是極不正常的，說明有人在背後操縱了這一次又一次的轉手。但爲了掩蓋這房產的真實來源，明明有更隱秘的方法，那幕後人卻不/sss/爲/sss/還是用了這種“笨”辦法。
聽到何嚴的這一句話，饒是有了心理準備，葉語的心還是控制不住地一晃。她/sss/會和裴政的資產牽扯上關係？這未免太過荒唐。但馬上裴紹說過的話在耳邊響起，她立刻鎮定下來，擡眼看了一下那位突施殺手鐗的警察後，復又低下頭去。
“無論你聽見/sss/，你/sss/都不用回答，你只要/sss/我。”/sss/那頭的聲音沉穩，讓她忐忑的心安定下來。
他所指的便是這一樁事情吧，不/sss/裴紹使用了@*小說 *wWW.*class12/何種手段讓這麼一份帶着污點的證據指向了她，但她/sss/，他不會害她。所以從現在開始，她/sss/話也不會說。
胡律師閱讀過記錄後，說道/sss/這份記錄應該是上個月底的記錄吧，而我當事人那時還在美國。這份沒有授權簽名的財產不可能在我當事人缺席的情況下便生效，而且何警官您也沒有證據顯示這份財產是我當事人購買。“
胡律師的聲線平穩，甚至帶着一絲不屑，眼神也沒有往葉語身上掃過一眼，但只有他/sss/心中清楚這份證據會帶來的麻煩。但是，她爲/sss/連分辯一下都沒有？還是說她得到了關照所有的事情全權交給/sss/處理？
“哦，難道這世界上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何嚴眯縫着眼睛盯着葉語，他覺得她的態度可疑，“那葉/sss/真是運氣太好了，不知名的人士雙手奉上與您毫無關係的房產，按現在的市值，至少也有四五百萬，這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好事麼？”
何嚴完全有理由懷疑，看似無關的事情，在深入調查後開始漸漸有些怪異起來。裴政的失蹤暫且不論，但他名下的資產被揮霍一空的事情讓他警覺。根據大量的調查取證，這些資產是在一年前被逐步賣空，開始只是極少的一兩樁，但到了最近，特別是這兩個月的/sss/，簡直就是一大筆流水。而裴政恰恰失蹤的/sss/便是在此之前，所以他敢肯定，華清遐這樣大膽地變賣裴政的資產，甚至手法囂張，只能說明她極可能/sss/裴政管不了這些身外物的去處了。
那麼，華清遐必定是裴政失蹤案的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