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裡住滿了來自各地的考生。
芸芸衆生,各有各的不同。
有的人知己知彼,明知道自己考不上,就是過來湊個熱鬧。這些人年紀比較輕,主要想過來積累經驗,所以態度放得很輕鬆。
有的人知己而不知彼,覺得自身的學問不錯,基本上達到了舉人的要求,但是不知道別人的狀況,不曉得這次來了多少高手,所以他們顯得很焦慮。
有的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換句話說,就是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總認爲自己肯定能考中,所以這些人志得意滿,洋洋自得,走起路來像公雞一樣。
有的人實力非常強悍,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中舉,這些人反而行事低調。
桑子明的行事就很低調,自從進入房間,直到考試之前,就沒再出來過。
他就像往常一樣,吞了五百顆靈石,使用爆靈訣引爆,然後慢慢積聚浩然正氣。
這一天,他的功力有了一個小突破,總算是進入築基第一重後期了。
七月初七的早上,桑子明來到貢院,跟很多人一起,排成了長隊,等待測試嘯音。
這是第一場測試,先來先測,進去的時候連名字都不用登記,只有通過測試的人,纔會將名字記下來。那些沒有過關的人,直接就被淘汰了。
測試進行的很快,十個密封的小房間,同時進行測試。每個人進去嚎一嗓子,稍等三五個呼吸,聽鐘聲有沒有敲響,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一個又一個的秀才,挺胸擡頭走進去,然而出來的時候,變得垂頭喪氣。
有人問:“怎麼樣?這一關難不難過?”
很多人低頭不語,徑自走遠了。
有的人搖頭嘆息:“太難了,我用了全身功力,施展出牛哞之聲,結果那大鐘才敲響一記!”
有人道:“我懷疑那大鐘壞了!要不然,怎麼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時候,有人通過了測試,“哈哈”大笑着走出來:“說什麼大鐘壞了!我剛剛讓種敲響了四次!我拿到二十七分!”
只要讓大鐘敲響三次,就能拿到基礎分二十分。如果再來三次,加起來六次鐘響,就是四十分。而這人讓大鐘響了四次,所以拿到二十七分。
旁邊有不少人圍上去,七嘴八舌問個不停。
“師兄,您是怎麼通過的?平日裡如何修煉?”
那人“哈哈”笑道:“我爲了通過這一關,跟人學唱戲,足足唱了二十年的小生!”
旁邊的人紛紛讚歎:“哇,兄臺真是有心了!老話兒說的不錯,有志者事竟成!”
隨後不久,又有人仰着頭走出來,笑道:“爲了通過測試,我專門捕捉了一頭大青狼,每天跟它學狼嚎,花了我足足十年的功夫,才讓大鐘敲響了三次,算是勉強過關。”
旁邊有人搖頭,譏笑道:“這一關,考的是浩然正氣,你跟野狼學的哪門子浩然正氣?老天太不公平了,竟然讓你闖過這一關!”
那人一瞪眼:“去!本秀才就是成功了,你能奈我和?”
桑子明聽了,禁不住覺得好笑,暗道:“還真是鼠有鼠道,蝦有蝦道啊。那些大儒設立這一關,爲的是檢測浩然正氣,他們恐怕沒想到,下面的人會想處歪門邪道的應對方法。”
不過這位過關的秀才也沒有犯規,因爲雞鳴犬吠狼嚎猿啼都是學宮傳下來的。
那些秘法,教人用浩然正氣模擬出獸吼之聲,並非讓人直接向青狼學習它們的叫聲,結果雖然差不多,但是目的顯然不同。
參加測試的人太多了,等到桑子明來到近前,早已過了午時。
他快步走到小屋裡,隨後關上了門,定睛一看,發現正前方有一個大鐘,足有一人多高,距離大鐘三尺遠,有一個懸掛的木錘。左邊有一張長桌,後面坐了三位裁判。
桑子明一進去,就聽見有人說話:“距離大鐘一丈,地上有一個白圈,你站在圈內,對着大鐘長嘯,能否過關很快就知道了。”
他原本想再看三人一眼,誰知道又有一人催促道:“快點兒,不要耽誤時間,還有很多人等着呢!”
桑子明只好快步上前,站在那白色的圓圈內,深吸一口氣,驀得吐氣開聲,發出龍吟之音。
結果這一下可不得了!
嘯聲高亢入耳,那三位裁判中,有兩人“咕咚”坐在地上,捂着耳朵昏迷過去!
這是在密閉的空間,龍吟之聲的衝擊力太強了!這跟在荒谷城不一樣,當時有仙齋束縛,還能聲傳百里。
此時,屋裡只有一位老者還能保持清醒,面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的眼睛看向桑子明和大鐘,眼見着鼓槌和大鐘都被颶風捲起,橫着飛了起來,差點兒砸在後面的牆上,要不是有鐵索拴着,恐怕早就飛出去了!
然後就聽見鼓槌敲在大鐘上,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音。
“咚咚咚咚……”響個不停!
老者面色變得通紅,手指點向桑子明:“你……竟然會龍吟之聲,爲何還來這兒測試?不是讓我們難堪嗎?”
桑子明有些發呆,趕緊收住嘯音,躬身施禮:“對不起,師叔祖,我做的哪裡不對嗎?”
這位老者功力不弱,已經到了元嬰前期,而另外兩位暈倒的修士,全都是年輕的金丹真人。
老者氣的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然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桑子明趕緊報上自己的姓名,然後開始致歉:“對不起,師叔祖,我不是有意的。”
老者在一卷白紙上記下他的名字,然後擺了擺手:“好了,桑子明,你先下去吧。我要跟人商量一下,然後給你一個分數。等到明天幫晚,你在貢院門口看榜,就知道這一關的成績了。”
桑子明問道:“師叔祖,我這關過了沒有?”
“過了!過了!你看看,兩位考官都被你震暈了,若再不給你過,還有天理嗎?”
“過了就好,多謝師叔祖。”
隨後,那位元嬰老者急匆匆出去,請了一位步虛巔峰的修士進來。
身爲主考官的步虛修士名叫“鍾鐵水”,進來救醒了兩位金丹真人,大體問了幾句事情發生的經過,然後道:“此子非同凡響,汝等莫要聲張,給他記一個高分就是。”
元嬰老者問道:“師叔,到底給他記多少分合適?我剛剛數過了,他讓鐘聲響了三十六次。”
鍾鐵水沉吟片刻,道:“別管鐘聲響了幾次,只給他記一百八十分!齊衡,接下來你幫我留心一下,看這小子的仙文和劍術如何。”
元嬰真君齊衡答應下來:“師叔,您看這兩位師侄,耳朵有沒有受損?要不要換兩位考官?”
鍾鐵水道:“讓他們回去休息,再換兩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