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圓珠和美麗沒有任何的關係,裝飾的鐵環看起來也是十分的劣質,這樣的一個最劣等廉價的戒指取代了剛纔那個冰晶戒指的華美。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玩賴的孩童隨手打磨的一個玩具,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任何一個看見這個的人都在心中升起一種敬畏的感覺,彷彿一個貧民在面對出巡的國王。
那是來自本能的感覺,這種感覺被刻畫進骨子裡,身體裡,一代代的遺傳,並不被那退化的大腦所忘記。
這是一個十分了不起的戒指,它裡面蘊含的東西恐怕是遠遠超乎想象的存在。儘管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個好東西。
舒馬赫和瓦迪還有瓦迪迪此時臉色全都變得極爲難看,此時的種種,都在表明這個男人和艾蘭爾有着非常奇異的聯繫。
甚至可能和那個被殺死的人有聯繫。
當然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這個人就會是被殺死的人,死人復活這種事情屬於神明範疇,如果真的是那個人,恐怕整個烏蘭託都早已被某個神明給抹去,根本不會再有今天的一切喧囂。
可是,一想到當初那恐怖的時空隧道的奔潰和從那奔潰的隧道中活下來的兩個人,雖然他們殺了一個,可是還有一個活着,而活着的這個女子已經強大到了可以敵國的地步。
看樣子,似乎艾蘭爾和那個男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人,都是異常的強大,如今這是屬於那些地方的人找來了,萬一他們要知道了當初的事實,那麼後果……
舒馬赫已經開始後悔了。
對於一個沒有多少希望走上神明道路的大能而言,人生在踏入大能世界的那一刻,就進入了終點。
剩下的生活無論他們如何做,都不過是讓現有的生活變得好一些,而實際上沒有多大的意義。如果是法師,倒還有這無數的課題可以繼續研究,但是大能除了打架作戰和震懾,還能有哪些有意義的事情?
進入大能後才知道這一切的舒馬赫不時的後悔自己當初在那個山林裡的作爲,因爲身爲大能勇者,平白無故的得罪一個可能的恐怖勢力,實在是完全沒有必要。
自己當初的行爲,如今想來,實在是後悔,特別是眼前這個騎着白虎出現的人。恐怕,他真的會與那個山嶺裡的死人有關。
不說這個不知深淺的對手,更不用提實力強大的艾蘭爾,就是那頭白虎恐怕都會是讓自己和瓦迪迪瓦迪三個人加起來都喝不完一壺。
剛纔的那聲低吼,已經透露出了這頭老虎的實力,那絕對是手中的王者,一頭相當於人類的大能的存在。甚至,要更強,因爲獸類本身就比人強,成就大能後,比人類強上那麼一些,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那個坐在雄壯威武的白虎身上的少年人也同樣擡起手,一道燦爛的光束直直射出來,在肉眼反應過來前照射在艾蘭爾的手中戒指上。
舒馬赫瓦迪和瓦迪迪臉色大變,此時他們忽然間全都想到,當初這個戒指似乎就是戴在艾蘭爾的手上,當時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就沒有摘下它。但是照如今的架勢來看,只怕這個戒指將是滅絕他們的一個線索。
然而此時還沒有看到最終結果,究竟是逃?還是繼續熬着等待命運的仁慈?瓦迪迪用目光徵詢舒馬赫伯爵的意見,卻見這個平日裡意氣風發的伯爵小主人此時面色蒼白的像是一張剛漂白的老黃紙。
順着舒馬赫的眼神看過去,瓦迪和瓦迪迪的臉色也是大變。
那原本看起來劣質普通的戒指此時正散發着迷濛的毫光,有一個常見的錯覺就是,發光的都是好東西。儘管有時發光的很可能是陷阱,然而不得不說,這一次,發光的戒指看起來真的很不凡。
這種不凡有着無數的烏蘭託人見證,因爲肉眼可見的,有無數的光影圖片影像和聲音從那個戒指的毫光中顯現,然後落入艾蘭爾的眉心。
站在艾蘭爾前面的那些人可以清晰的看見,艾蘭爾的那顯得有些迷惘的眼神此時正隨着這種圖像的輸入,變得生動靈活有神,也更加的秋水一波三深遠,蕩盡胸懷無美人。
這一切雖然玄奧,但是實際上卻只是一段不長的時間。等到毫光漸斂,便又重新顯露出那個粗糙的戒指形象,然而卻是早已變成另外一番摸樣。
光潔的表面彷彿連空氣都無法停住,不斷的從各個地方流轉不休。原本看起來如同生鐵的鐵箍此時也變成了炫黑深沉的顏色,普通人都能看出它的不凡。
黑色的圓珠和雪白的青蔥玉指相襯,越發顯得手的柔美和戒指的不凡。然而變化最大的卻還是艾蘭爾,幽深彷彿星辰天空的眼睛真正的闡釋了大能法師的智慧不凡。
自從那些圖片進入了艾蘭爾的眉心後,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凌厲寒冷的氣勢,如同北方遙遠的冰雪女神忽然從人間顯現。
空中有着完美形狀的六棱冰花忽然綻放,陽光下閃耀着七彩的光芒。無數的雪花憑空出現,既不上升,也不落地,只是在空中飛舞,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地上開始出現白霜,然後那些有水的地方就開始了潔白,然後一朵朵的神奇冰凌組成的花朵就長了出來,然後在陽光下綻放。
烏蘭託的王都在此時溫度陡然降了下來,無數的平民和一些貴族全都驚慌的退散開來。
這般恐怖的天象他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但那時卻都幾乎有聽說過:法師們的攻擊,尤其是高級別的法師攻擊都是天象級別的。這般景象,莫不是這個女人要毀滅烏蘭託?
平民們驚恐的往家裡竄,貴族們則在手下勇士的護衛下亡命的往自己的府裡躲去。只有一些有着高級勇士護衛的大貴族和一些關心此事結果、實力又不俗的人還敢站在這裡,但是也全都小心謹慎的後退一段距離。
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都看出來了,定是舒馬赫伯爵採取了卑鄙的手段對這個女人做了什麼。
從哪些影像進入這個女人的眉心來看,應該是這個女人的記憶因爲某種原因被舒馬赫下手封印住,結果直到現在才解開來。
很多人都幸災樂禍的望着舒馬赫,前不久還是那麼春風得意,如今惶惶乎如喪家之犬。看着這個女人和那個安坐在白虎背上的男子,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舒馬赫伯爵很可能就要永久的從地面上消失了。
然而誰也不曾想到,最先動手的卻是舒馬赫伯爵。一道凌冽的刀光像是真正的光一樣滑向艾蘭爾的脖子,速度之快,甚至在很多人的思維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有一種絕世容顏隕落的感覺。
風雪中猛然間充滿了慘烈的味道,鮮血在冰冷的世界,雖然不是那麼刺鼻,可是顏色卻是最顯眼的。
雪白的刀光如同幻影一般,毫無徵兆,快如閃電,等到反應過來時,早已是刀去人蹤杳。靜默無聲,卻有極端的慘烈。用一生的意志和精力去發出這樣的一刀。勝則生,敗則亡,不留半點退路。
刀光已經堪堪照亮那秀頎完美的玉頸,用刀的人思維此時倒是和刀一樣的快,他的心中突兀的生出一種感覺:任你是千古芳華絕代,在生死之間也不過是一隻螻蟻,自己以前所戀的,究竟是什麼?
心中忽然有所悟。
刀光中頓時少了一絲慘烈,卻多了一份從容,這一瞬間的感悟促使的攻擊最後一刻的境界昇華。
刀,看起來少了點威力,然而卻更加的兇殘。因爲這一刀,已經有了傷害靈魂的能力。可惜,這世上沒有不斷的刀。
速度是物質的極限,突破了這個極限,速度毫無意義。然而這卻不是一個初入大能境界的人能夠切實體會到的。
艾蘭爾的身體沒有任何的變化,也許是太倉促,也許是刀太快,但是當看着自己的刀如此行雲流水的滑過那頸項時,把一生的精氣神都提高到巔峰的舒馬赫卻是懷疑了。
無論如何,這都不應該。
那是一位雙料大能,就算在這一刻比不上自己,但也絕對不是就會這麼容易的被自己的刀給輕易斬斷的,至少,也該有一點點的掙扎和反抗。
可是沒有,一點也沒有。彷彿用刀滑過一湖池水一般的平靜,只有最後收刀的時候留下一點漣漪。
不!不對!舒馬赫忽然間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那是人體的脖子,裡面有血有肉有骨頭,就算是大能也是如此,怎麼可能會是這般一個感覺?
刀在那一刻只有一個感覺。
這一點絕不正常,刀鋒展開皮膚,刀身嵌入骨頭,刀背最後分開連接的皮肉。
縱使速度快到了肉眼無法看見,身體傷害沒有時間反應,但是用刀的人還是可以感覺出那種不同的。皮的堅韌,肉的綿軟粘厚,骨頭的堅硬和撕拉,筋的柔韌。
可是,這一切的感覺都沒有,就像是刀劃過水一般,知道有所劃,卻是什麼效果也沒有。
哦,也是有些效果的,水會有一些漣漪波動,盪漾開來。
盪漾開來……
如今也有了的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