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時的宗世極,脾氣十分火爆,年輕人好不禮貌的踹破了他家的大門,他已經容忍了,此時更是出言侮辱他祖傳的手藝,當即一股怒火涌上,手中的鍛造錘一翻,朝着年輕人當頭砸來,同時罵道:“我會打的,除了廢銅爛鐵之外,還有不知尊老愛幼的後生晚輩。”
年輕人哈哈一笑,輕易避開了去,笑道:“哈哈,口氣倒是不小,你這個小娃娃做我的重孫都還嫌小呢,和我講後生晚輩,豈不是可笑嗎?”
宗世極確定這個年輕人是來拿自己尋開心來了,更是怒髮衝冠,掄起胳膊將手中的鍛造錘朝年輕人砸去。說來奇怪,年輕人依舊一臉笑容,但卻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向前一指,那鍛造錘就定在了空中,年輕人再打一個響指,那鍛造錘噹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宗世極打了一輩子的鐵,可從來沒見過這等怪事,當場就有些發愣。
年輕人笑道:“我說你只會打廢銅爛鐵,你還別不服氣,我隨便從身上拿出一件最垃圾的次品來,都比你打造的強上千萬倍。”
宗世極雖然被年輕人的手段震住,但聽了這話,心中的傲氣立刻升了起來,道:“哼,狂傲的小子,就你這細皮嫩肉的,你能拿得起鍛造錘嗎?”
年輕人笑道:“當然,鍛造錘只是給凡夫俗子使用的,我打鐵從來不用鍛造錘。”
宗世極嗤之以鼻,道:“小子,胡說八道,不用鍛造錘,難道你用牙齒要嗎?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纔是鍛造,免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說完,氣鼓鼓的轉身進屋拿他最得意的一件藝術品,年輕人負手而立,一臉微笑的看着他。
一會兒後,宗世極從屋裡抱了一柄烏黑的長劍出來,自信滿滿的在年輕人面前一陣晃悠,得意的道:“看到沒有,這纔是真正的鍛造。此劍名曰烏龍,乃天外隕石經七七四十九天穩火發熱,再經九九八十一天大火焚燒,去其雜質,灌以神龍之血融化鑄煉,後經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精心捶打而成,吹毛斷髮,削鐵如泥,乃是當今公認的第一神器。”
“哈哈……”
宗世極得意洋洋的說完,沒想到年輕人聽完後卻捧腹大笑。宗世極大怒,道:“你笑什麼?”
年輕人一臉痛哭的樣子,強行止住笑,道:“宗世極,我看你該換換名字了,嗯,叫什麼呢?對啦,宗垃圾,這個名字挺適合你的。你說你這什麼烏龍劍是當今第一神器,可敢和我比一比?”
宗世極滿心傲氣,況且他對自己此生的得意之作烏龍劍擁有
着百分的信心,當下道:“好,怎麼賭?”
年輕人道:“我用我的失敗品和你的得意之作對砍一刀,如果是我的失敗品斷了,則算是我輸,反之則是你輸。”
宗世極大怒,“小子,太也目中無人了。哼,我可不佔你那個便宜,你把最好的武器拿出來,我們來賭這一把。”
“沒有,沒有,我全身都只是失敗品。”年輕人笑道:“有賭就有輸贏,咱們總得來點彩頭吧?”
當時,宗世極一點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年輕人的當,一口道:“當然,隨便你賭什麼,只要你能拿得出來。”
年輕人想了想,笑道:“這樣吧,如果你輸了,你就幫我做一件事。”
宗世極冷哼道:“哼,我不會輸。”又問道:“如果你輸了呢?”
年輕人十分古怪的笑道:“如果我輸了,我就……脫光了繞龍陽城走三圈。”
宗世極差點沒被他的一句話嗆死,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腦子不太正常,抱着趁早將他打發走的想法,他同意了。
結果是,那年輕人拿出一把黑漆漆的殺豬刀,像切豆腐一樣就將宗世極最得意的神器烏龍劍切斷了。
宗世極目睹了整個過程,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愣愣的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烏龍劍,半天回不過神來。
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樣,服氣了嗎?”
宗世極雖然心高氣傲,但在真正的大行家大高手面前,卻也十分謙虛。況且,他一生與鍛造錘爲舞,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的打造水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然而他的手藝已經達到了瓶頸,十多年來怎麼也無法突破,此事成了他最大的心病,一直希望着有一天能夠得到一個高人的指點,讓自己的手藝更上一層樓。
宗世極當即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鍛造的大行家,大高手,他的出現,就是來指點自己迷經的。
宗世極當下就起了求學之念,心中的傲氣和之前的憤怒瞬間蕩然無存,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高人,輸得心服口服,求高人指點迷經。”
那個穿白衣的年輕人就是鞏凡,他或許真的將明顯比他大了十多歲的宗世極當成了他的重孫,心安理得的受了他三拜九叩,這才微笑着將他扶起,道:“起來吧。記住了,我本名鞏凡,原非此間凡人,此劍也絕非凡間之物。你輸了,也是理所當然。”
宗世極道:“請恕在下愚昧,不知高人屈尊前來,所
爲何事?”
鞏凡道:“我算到,不日我大劫將至,可至今尚無一人可接續香火。我這一去,我這一身本事可就從此埋沒了。是以我來找你,就是想將我的鍛造手藝傳授於你。”
宗世極大喜,忙又跪下磕頭,鞏凡拉住了他,道:“你先別急,我的鍛造手藝,本非你這等凡人所能領悟的,就算我傳授給你,你也不能完全領悟,想要鍛造出我這等無往不利的神劍,更是天方夜譚。不過,你只是想讓手藝更上一層樓,它卻可以幫到你。”
無法鍛造出他的那種神劍?
宗世極大失所望,不過並沒有因此而表現出自己的不滿,依舊恭恭敬敬的聽着。
鞏凡繼續道:“我這一套鍛造之法,全部寫在了這本《仙劍總錄》上,你將它拿去,有朝一日,會有我的傳人以我之名來向你索取,到時你再轉交其人,這中間,你可以隨便翻閱,不過,切記不可讓第三者知道,否則會爲你帶來滅頂之災。”
說着,遞過來一本手抄本。
宗世極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緊着鞏凡就不見了,彷彿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或者說,他只是出現在了宗世極的夢中,在夢中,將這本《仙劍總錄》交給了他。
之後的十多年裡,宗世極謹遵鞏凡的叮囑,對此事閉口不談,並暗中研讀《仙劍總錄》,其中所記錄的種種鍛造之法,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宗世極驚爲天人,暗中學習《仙劍總錄》凡人篇的鍛造之法,打鐵的手藝果然日進千里,名聲也越來越響亮,他對鞏凡也越來越尊敬。
後來,他怕自己說多錯多,乾脆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規矩:在遇到鞏凡的傳人之前,絕不開口說話。
這一等,就是十多年。
說完後,宗世極已經是老淚縱痕,他伸手進入褲襠,從裡面掏出一小卷油布,立刻一股屎臭傳來,讓人立刻懷疑他拿出的這小卷油布的藏身地。
他顫抖着拆開油布,裡面果然有一小本發黃的手抄本,發黃的封面上赫然寫着《仙劍總錄》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蕭二郎可以肯定,這不是這個世界任何一種文字,而是他之前就屢次見過的那種方正神秘的文字。
鞏凡到底是什麼人?自己會成爲他的傳人,並最終會尋找到宗世極,要回他十多年前交給他的《仙劍總錄》,這一切,彷彿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就算最厲害的占卜之術,也不可能精準到如此令人恐懼的地步。
鞏凡到底是什麼人,難道他是神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