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瑞安絲毫不懼,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師出無名則萬事休。當值亂世,羣雄並起,人人都在爭正統,爭人心。”
她深深的看着蕭二郎,忽然悽婉一笑,“所謂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就是人心。”
蕭二郎的臉色黑了下來,皺眉道:“瑞安,你是什麼意思,究竟想說什麼?”
公冶瑞安輕咬下脣,躊躇少許,終於下定決心,道:“二郎哥哥,我可以幫你,幫你的贏得人心,贏得天下。作爲交換,我只需要你繞過我哥哥一條性命,可以嗎?”
蕭二郎心裡一凜,心中尋思道:如果能得到瑞安的真心相助,我臥龍村就是名正言順之師。
到時,不僅陸羽歸順,天下羣雄也不得不唯令是從,而自己所需要付出的,只是放過公冶良的一條賤命,的確是很划算的買賣。可是,我真的能放下仇恨嗎?
蕭二郎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
公冶瑞安也不打擾,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最終,大家共同的利益,戰勝個人的仇恨。蕭二郎終於下定了決定,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必須斬下公冶良的一條手臂。只有這樣,我纔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孩兒。”
公冶瑞安緊緊咬着下脣,眼淚滾滾而下。她知道,這是蕭二郎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好!”她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蕭二郎心中一寬,溫柔的替她拭去淚水,道:“別想太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公冶瑞安點點頭,安靜的退了出去。
當晚,蕭二郎翻來覆去想着公冶瑞安的話,怎麼也無法入眠。
深夜時分,忽然看到帳外一條人影微微一晃,接着一條倩影帶着一股香氣,迅速的閃道到身邊來。
蕭二郎定睛一看,原來是十七妹,正要說話,十七妹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聲道:“別出聲,他們來了。”
蕭二郎拿開她的手,小聲問道:“誰,誰來了?”
十七妹緊張的盯着帳外,小聲道:“血門十七子。”
話聲剛落,兩條人影避過所有哨兵的耳目,鬼魅一般閃身走進來,見帥帳中的蕭二郎和十七妹兩人,手中寒冷的匕首毫不猶豫,迅速向二人的心窩刺來。
十七妹一聲嬌斥,迎上其中一人。蕭二郎也是迅速抽出焚天劍,和另一人戰在一起。
打鬥聲驚動了帳外守衛的士兵,一聲號響,無數士兵蜂擁而至,將偌大個帥帳圍個水泄不通。
蕭二郎拉着十七妹的手,閃身退
出帥帳。
衆士兵見他安然出來,一輪箭雨射下,當場將兩個殺手射成刺蝟。
一個守將慌忙越衆上前,跪在蕭二郎面前請罪道:“末將無能,未能及時發現刺客,驚擾侯爵,罪該萬死。”
蕭二郎擡手道:“此事怪不得你,起來吧。”
那守將如獲大赦,連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起身,道:“多謝侯爵不殺之恩。”
蕭二郎道:“另外整治一個營帳給我,加強夜間守衛,不可再讓刺客混進來了。”
那守將欣然領命而去。須臾間,又搭起另一個帥帳。
蕭二郎領着十七妹進去,喝退隨行士兵,問道:“十七妹,你怎麼知道血門十七子今晚會來殺我?”
十七妹道:“我……我只是恰巧路過,不小被我撞見了。”
蕭二郎忽然厲色道:“說謊,別以爲我不知道,自從離開臥龍村,你不分晝夜,一直守在我的營帳外,是不是?”
十七妹慌張道:“沒……我……”
蕭二郎見她緊張的樣子,忽然笑道:“好了,別緊張,我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這纔不辭辛勞,晝夜守在我身邊,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你。”
十七妹俏臉一紅,別過頭去不說話。
蕭二郎見了,心中升起一股甜蜜,笑道:“你知道血門十七子,是誰派來的嗎?他們爲什麼要殺我呢?”
十七妹自小受到嚴格訓練,尤其在保守機密這一塊,更是收到了死命令。縱然此時她已經背出血門十七子了,但自小就養成的根深蒂固的某些觀念,暫時還不能完全轉變。聽蕭二郎問起,不禁躊躇。
蕭二郎見她猶豫着,心知她還是有心理負擔,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十七妹問道:“你知道什麼?”
蕭二郎道:“我大軍一路南下,所向披靡,此時最希望我死的,只有兩個人。第一個是楊定南,第二個是司空南星這隻老狐狸。”
十七妹問道:“爲什麼如此肯定?楊定南肯定希望你死,爲什麼司空南星也希望你死?”
蕭二郎道:“此時龍陽王朝大亂,羣雄四起。司空南星坐鎮龍陽城,自立爲帝,可四面八方都是虎視眈眈的諸侯。但在羣雄之中,唯玉門關的陸羽是其勁敵。陸羽有楊定南這外敵牽制,無法揮軍南下平亂,司空南星這才暫且得以安身。一旦楊定南敗北而歸,陸羽沒有了牽制,他下一個對付的目標一定就是司空南星。”
對十七妹一笑,又道:“司空南星見我軍勢日炙,如日中天,
並且帶軍南下,步步緊逼楊定南。司空南星擔心我和陸羽聯手,會擊敗楊定南,必然寢食難安,故此派出血門十七子暗中殺我,卻也不足爲奇。”
十七妹目光之中閃爍着讚許,道:“陸羽已經失勢,被軟禁在家,是楊定南一輪急攻,逼迫公冶良不得不讓他重新掌握玉門關的兵權。如此看來,楊定南也不見得高明到哪裡去。”
她雖然沒有明確回答蕭二郎之前的問題,不過這話,也已經算是默認了蕭二郎的猜測。他心中暗笑,搖頭道:“楊定南號常勝將軍,不可小覷。他是太急功近利,不料適得其反。按照公冶良的疑嫉性格,必然容不得陸羽安享晚年,只要在等上些時日,公冶良必除陸羽而後快,那時,玉門關再無精兵良將可阻擋楊定南的百萬大軍,取玉門關如探囊取物。可惜,楊定南太急了。”
危險解除,十七妹自然而然的又恢復了純真可愛,輕輕吐了吐舌頭,道:“是,大將軍。你這麼厲害,明天的華陽城一戰,一定是手到擒來了?”
蕭二郎臉色沉了下來,道:“華陽城是楊定南的最後屏障,一旦華陽城破,他就是一隻被困住的猛獸。我猜他一定在華陽城安排下了大軍等候我們,絕不會讓我們輕易將之攻克。”
十七妹道:“那你有什麼對策?”
蕭二郎神秘的一笑,道:“嘿嘿,等着吧,明天,我一定會給天下人一個大驚喜。”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蕭二郎整率大軍,數十萬大軍蜿蜒南下。
不一時,來到華陽城外。
遠遠的,但見華陽城上守備森嚴,旌旗招展,迎風獵獵;城頭上軍士層層疊疊,鎧甲鮮明,軍械明亮,曜日生輝。
正門城上兩員大將登高而立,一人一身黑色甲冑,殺氣沖天,不怒而威;另一人手執長杖,身穿黑袍,衣袂飄飄,陰鬱森冷,恍如一尊魔神。
楊二郎定睛一看,這二人正是上一次被許清風嚇跑的血手魔王和韋梟。這二人是楊定南手下的兩員大將,被派來鎮守華陽城,足見楊定南對華陽城的重視程度。
十七妹看着城上密密麻麻的敵方守軍,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蕭二郎的肩膀,小聲道:“被你猜中了,城內果然駐紮有大軍。”
殭屍男楚莫穿着一身黑袍,面色陰沉,和城頭上的韋梟有的一比,聞言問道:“怎樣破城?”
蕭二郎笑道:“不急,今天風大日熾,不適合作戰。傳令下去,退軍十里,安營紮寨。”
軍令一層層的傳遞下去,大軍很快如潮水般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