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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燈輕煙,燎燎瀰漫。
他恍惚的望着那本《臥龍誌異閒談》,望着眼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楚子歌只覺得心間一顫,一種不知是應用悸動,亦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來形容的感覺瞬間瀰漫至心間,他的嗓子似乎夾雜了什麼東西,好似哽咽,又像是輕嚥了一口口水。
他張了張嘴,剛想要呢喃幾句,卻是被她溫軟的柔荑捂住了嘴脣,那雙明亮的眸子就這麼盯着自己的瞳孔,朱脣輕輕張合着,吐着清香。
‘噓——’
楚子歌能讀得懂她的脣語,大概含義便是‘那隻鳳凰尚在。’,握着她的手方纔覺得心安了許多,不由得輕輕撫摸着她她的柔荑。
他輕咳一聲,眸子帶着幾分凝重地看着她,開口道:
“掌門讓我藏心性?爲何他不親口同我說?”
“......”
李子君一隻小手被他的大手握着,臉色微紅,另一隻手輕輕敲着桌面,而後回道:
“掌門說他的話你可能不聽......讓我來做你的說客。”
話語落下後,她輕輕停頓了一下,繼而那雙明亮的眸子帶着幾分期許,小聲的詢問道:
“所以,我對你說的話......”
“你會聽嗎?”
就在她的話語落下後,不劍峰的晚風似乎更大了。
呼嘯的風聲敲擊着門扉,晃動着,青銅雁魚燈上的燭火劇烈的搖曳,昏黃的鶴紙窗外上投影着南姬的影子,繼而便是傳來了一道聽不清喜怒的聲音:
“大人,需要奉茶嗎?”
楚子歌的手有一霎的冰涼,心神不寧,身子略一僵硬,繼而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眸子冷冷的看了門外一眼,淡淡道:
“不需要。”
“賤婢,這裡沒有你插嘴的份兒!”
“......”
門外沒有了動靜,但鶴紙窗上的濃墨重影,顏色更重了。
就在這時,他能感覺到指尖突然傳來了一陣溫熱。
纖細的指骨,灼灼的手心,優雅的弧度,繼而那雙柔荑穿過了自己五指的縫隙,同自己的掌心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
楚子歌擡起了頭,對上了她的眸子。
那漆黑的瞳孔之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其中滿溢着的,是自己倒影。
她的手緊緊地將自己的手掌包裹在其中,熟悉的動作一如數個甲子前一般,不同的是,那時——是自己的手掌緊緊握着她。
“李......長老的話,子歌自然會聽。”
他突然有些感動,她的眼神中何嘗不是對自己溫柔的鼓勵?
......
李長老?李長老!
李子君看着他,突然好似賭氣一般,鼓了一下香腮,繼而又被自己孩子氣的動作弄的莞爾。
就着茶水,指尖徐徐在桌案上寫下了一行字,水跡乾涸,很快便是了無痕跡。
但楚子歌還是隱約的看清了她寫下的字眼。
‘終於輪到我護你了。’
她心中其實藏着一點點的惱火,如此重要的事,爲何他不同自己說?只想要爛在自己的心中。
楚子歌張了張嘴,看着李子君,輕輕的問道:
“爲什麼?”
頓了頓,爲了瞞過門外偷聽的那隻鳳凰,楚子歌繼續補充道:
“......爲什麼要藏心性。
”
她完全沒有必要趟這趟混水的,這隻鳳凰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不知她的身份背景......若是被南姬知道了這一切,死的就不僅僅是自己了。
其實就連楚子歌自己都不明白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怎麼樣的答案,亦或者說他對這句話帶着深深的期許。
李子君輕眨着眸子,想要說出那個答案。
只是心中卻有着太多的猶豫,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楚子歌能承受的住世人的眼光嗎?
——五百載,裹挾了太久太久的沉重歲月。
於是她的聲音幽幽,咬了咬薄脣,重複着說道:
“因爲......我是長老,要對弟子負責。”
“嗯,因爲是長老。”
楚子歌的胸口微微一滯,繼而勉強的笑着,重複道:
“是啊......你是李長老。”
“我只是個弟子。”
“李長老......所以,子歌要怎麼藏心性呢?”
“......”
李子君幽幽起身,揹負着雙手,而後回頭看着他開口道:
“既然你極品金靈根的事已經暴露了出去,那就裝的紈絝狂傲一些,掌門的意思是讓你表現的像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二世祖一般。”
“去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雖有天賦卻無心性之人。”
“如此杜家纔會對你放下防備......”
楚子歌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杜家就像是一把懸在自己頭上的刀,不得不放在心上。
“時間不早了,子歌你也該休息了。”
李子君的聲音突然弱了下來,繼而臉頰之上浮現了一抹緋紅,她試探性地看着楚子歌:
“過幾日,我想要搬到不劍峰,一來方便照顧你。二來也能指導你的修行,你覺得呢?”
“......”
楚子歌心頭微喜,點了點頭,而後便是將她送出了書房,目送着她離去。
過了一會兒,南姬默默地來到了楚子歌的身旁,鳳眸環視着屋內的一切,終於她的目光盯在了楚子歌的桌面上,凝視了好一會兒,俯身,詢問道:
“大人,那本是不是李長老的書?”
“她忘帶了,婢子爲她送過去吧......”
楚子歌的心頭一驚,繼而皺了皺眉頭,冷冷地看着她一眼,面無表情道:
“賤婢,你的話,今晚很多啊。”
“本公子讓你進這書房了嗎?”
“退下,敲門重新進。”
南姬的面色之上瞬間佈滿了驚慌之色,眸子中佈滿了朦朧的霧水,哽咽着點着頭,退至門扉處,小心翼翼地敲着門:
“大人~”
楚子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卻滿是焦急之色,想着如何將這件事岔過去。
而後他重重地一拍桌面。
“砰——”
瞬間一股金色的靈氣涌出,連帶着那拓印本以及矮案全部化爲了齏粉,飄蕩。
“賤婢,懲罰還沒有做完!”
“誰給你的權力被李長老帶回不劍峰?”
“走回去,走回到遇見李長老的地方,給我爬着回來!”
“......”
——嚶嚀。
一朵朱雲瞬間爬滿了南姬的耳畔,她緊緊地併攏着雙腿,渾身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繼而便是跪伏在他的面前,淚眼婆娑地看着她,求饒道:
“大人~”
“南姬知錯了......”
楚子歌沒有看她一眼,轉身走出了書房。
南姬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輕輕揚起的硃紅脣角,溢滿了幸福。
“大人~”
夜風吹拂,她的雙腿間有些涼。
許是多了幾滴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