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舅已經來了?”
火光搖曳,將男子身側豐盈窈窕的影子拉得很長,他頓住腳步,回眸看着她,眼中帶着愕然:“他什麼時候到的?”
纖腰輕搖,婁姬踏步而行走得很有女子韻味,話語顯得很是隨意:
“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清楚,反正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裡了。”
站在原地頓了兩息,許元快步追上婁姬,略顯尷尬的輕笑兩聲:
“提前來了就不能提前吱會我一聲麼,這事又不是不能說。”
婁姬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媚意盎然:
“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願意,你這孃舅就算你爹都使喚不動,我這外人哪會知道他的行蹤。”
說着,婁姬側過臉頰,修長的睫毛垂落,眸子半眯,脣角帶着絲絲惡魔般的笑意:
“看伱當時那表情,我還以爲你對那金髮丫頭一點都不動心,現在怎麼忽然後怕起來了?”
“.”
許元略微加快了腳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輕聲問道:
“姐,我們走這麼慢真的沒問題麼?”
二人行走的速度並不算慢,不過小半刻鐘的功夫大概便已經在廊道中走出去了數裡,但聖人的戰鬥餘波有多大,許元是見過的。
不管是在前世的滄源中,還是在此生的現實裡他都見過。
初入聖人之境的蠻王疾馳的威勢便已可稱滔天,雖然沒見過那孃舅認真的樣子,但從滄源中與那老爹發生的最終BOSS戰便可見一斑。
那一戰,直接將整座帝安城打成了廢墟。
在滄源中,帝安城並不大,只有幾張地圖。
但現實中,帝安城是一座巨城,綿延之廣,從高空俯瞰依舊一眼望不到盡頭。
而從婁姬偶爾言語間透露出的信息來看,那位孃舅實力似乎更在那老爹之上。畢竟當一生都朝着理想前進的時候,總會是需要放棄一些東西。
婁姬動人媚然的雙眸彎成了兩道月牙:
“你害怕戰鬥波及到你?”
許元很實誠的點了點頭:
“聖人餘波,我可受不住。”
“長天,你忘了麼?”
婁姬擡起雪白的藕臂,揉了揉許元的長髮,眯着眸子,聲音很輕:
“你現在可是在相府裡,而且今日可是大宴的最後一日。”
“.”
沉默一瞬,許元啞然的低笑了一聲。
滄源的劇情中,相府很多的高層都是死在外面,死於和劇情主角1V1solo上,若是頂級BOSS都匯聚在相國府裡,就算是聖人期的玩家不開掛也只能被羣毆致死。
“也對,倒是我多心了。”
懸着的心重新放回,許元的心思開始活絡,輕聲問道:“姐,你覺得被傳送過來的人真的會是西恩皇帝麼?”
婁姬不答反問:
“你覺得那丫頭在騙你?”
許元聳了聳肩,沒回答,但臉上神色卻已然說明了他不信。
從奧倫麗嘴裡蹦出來話,許元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奧倫麗作爲使臣出使大炎,西恩皇帝必然知情,在這種情況下還響應傳送,隻身來到未知的龐大帝國腹地,這是得有多大魄力,或者說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做出的事?
“我倒是覺得可能是真的。”
婁姬輕笑一聲,悠然笑道:“就算不是西恩皇帝本人,也起碼會是一名聖人。”
許元瞥了一眼後方漆黑的甬道,低聲問道:
“爲什麼你會這麼想?”
“當然是女人的直覺。”婁姬笑意嫣然:“我覺得那金髮丫頭敢這麼做,必然是有自信傳送陣的另一頭會響應她。”
許元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姐,你可是做情報工作的,相信直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而且用一名聖人的性命冒險來救一名源初皇女?西恩帝國多半是瘋了。”
婁姬瞥了許元一眼,眼中帶着一絲揶揄:
“長天,華鴻也是源初,姜荷與許歆瑤甚至只是凝魂,你覺得她們的重要性會比一位聖人低?” “.”
“修爲確實能決定很多東西,但卻不能決定一切,那金髮丫頭身上大概有着一些對於西恩帝國不同尋常的東西存在吧。”
婁姬緩聲說着,擡眸看了一眼逼仄廊道的上方。
她的視線仿穿過了籠罩整個地底的龐大陣法,穿過了那厚重的土層,看到了相府之內那正觥籌交錯的繁盛筵席。
盯着上空看了數息,婁姬收回視線了視線,繼續擡步向前走去:
“而且人家不來,這次的謀劃不就失敗了麼?你父親可還等着藉助你創造出的這次機會除掉一批陽奉陰違的人。”
許元緩步跟上,笑着道:
“若是真來了,父親就沒有其他打算?”
“當然有。”
婁姬玉手輕輕擺了擺:“若是真來了,你孃舅應該會替你父親給那名來自西恩的聖人帶一些話。
“畢竟,以現在的局面,若是與西恩帝國的高層達成交易,就界空石一點,獲取的利益可比斬殺一名聖人大上太多。”
陰暗狹小的監牢,兩位仿若墜落凡塵的男子。當視線在空中相碰的那一刻,天地之間的空氣都彷彿涇渭分明瞭起來。
在一片沉寂的空間中,半跪在地的奧倫麗不自覺的抿了抿脣角。
皇帝與那白衣男人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她便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隱隱有些不暢。
這讓她很不舒服。
比起仰視,她更喜歡俯瞰。
但這一刻,她卻因爲二人周身散逸的氣息太過灼目而不得不低下了頭顱。
“噠”
一聲輕柔的腳步響起在無聲空寂的監牢,隱藏於角落陰影的男人向前踏出了一步。
但踏前一步,他的身形依舊籠罩在陰影中。
皇帝周身散逸的聖潔無暇光輝似是被侵蝕,隨着男人的走動,黑暗在監牢之中再度蔓延.
不,不對。
監牢只是恢復了它原本的模樣,陰暗,腐朽而潮溼的本來模樣。
男人的每一步的聲音都很輕,卻彷彿踩在人的心間。
皇帝看着那持劍的男人,在對方再度踏步的一瞬,紫黑法袍下散逸出剔透金髮無風自動,似是致意,又似是挑釁。
鳳九軒頓住腳步。
他的腳下的陰暗被聖潔的驅散,光芒映在他身上的白衣,勝雪三分。
比起這處陰暗的囚牢,兩道人影更應該在某處名山之巔,亦或者奔騰的海洛河川之上相遇,伴隨着在風雨或者飛雪。
那畫面應該會很美。
但可惜這監牢裡有的只有沉寂詭然的空氣。
鳳九軒緩緩的將劍從鞘中抽出。
一聲劍吟刺破沉寂,似是斬斷了光芒,將監牢中的光芒與陰暗一分爲二。
特質的監牢內壁細微震動,然後震動變爲龜裂,如同蛛網的一般裂痕爬滿了監牢六壁。
沒有任何言語,鳳九軒只是安靜拔着劍。
而皇帝也安靜的看着男人拔劍。
凜冽的風在密閉的室內掀起陣陣波濤,奧倫麗的面色有些發白,絲絲縷縷的血痕於奧倫麗那細膩肌膚上浮現,但又轉瞬在四周光輝的照耀下癒合。
劍未出,劍已至。